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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節

別讓相思染上身第十章  他醒了!

  她為時以晚地想起這男人喝醉的狀況和別人不一樣,他醉酒之后一定會睡著,因為睡覺是他醒酒的方式,一旦小睡后醒來,也差不多清醒了。

  心下一驚,第一個念頭就是逃沒能如愿,因他早已抓住她手臂,讓她跌入他懷中。

  “放開我”她低叫。非常后悔沒丟下他走人,以至于自己陷入這種境地,只因不忍看到他難受。

  “月幽,我們該好好談談了。”他不讓她掙脫。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卻已像一種愛撫,令兩人都發出一陣戰栗。

  她躲著他的眼光,氣急道:“你放開我!我跟你沒什么好談的。”房令璽聲音里有絲嘆息:“你不覺得這一切對我并不公平嗎?

  如果要判我刑,至少讓我了解自己的罪行。”

  她拒絕:“人生本來就不公平,你也不必向我索求公平,因為你不需要,我也不會給你。放開我,讓我走。”

  “我需要,你代我決定的事情已經太多了,這一次請讓我自己來。”他不讓她再躲下去,一手箝緊她腰身,另一手勾起她下頜,四目相對,再無處躲藏。他的熾熱對上她的驚惶,先前的你追我跑只是徒勞白忙一場。終究,她還是落入他的抱擁中,一如雨水終會匯流向大海,不管曾如何在大地中鉆營躲藏。

  朱月幽氣道:“我沒有替你決定什么,我手上從沒有決定權!”她多么希望她有,如果她有,她就不會活的這般孤獨可憐。

  “沒有?何必妄自菲薄?你決定讓我失去一名妻子;你決定讓歡歡沒有媽媽;你決定將我的記憶滅失,使我二十歲以前的人生徹底空白。你握有我所有記憶卻不給我;你是我妻子卻不認我,就這樣站在一邊看,一那種我犯了罪的嗔怒眼光…不!更正確一點來說,是那種看負心漢的眼光對我。你決定我有罪,于是你決定要懲罰我懲罰我愛上你卻又一輩子得不到你的心!”她面孔泛紅,氣與羞交雜,差點教她講不出話。

  “你你、你自己要失去記憶怪誰?我欠你呀?”

  “沒錯,你就是欠我。”他一張討債的面孔。

  “我欠你什么了?”是他欠她才是吧?怎還敢顛倒黑白?!

  房令璽面孔抵著她的,氣息一陣陣噴到她臉上:“你欠我全部。你打算讓我當一輩子的負心漢,好教你順利地、光明正大地去恨一個你心愛的男人。”

  “我沒有愛你!”她低吼出聲,但是很快被消音以唇。

  “再多說幾次如何?”他終于放開她紅艷的唇時,壞壞地建議著。

  朱月幽嚇得把唇瓣抿入嘴里,秀麗的面孔像是著火般的紅。

  “你是我的妻子、我女兒的媽媽。這種事不可能瞞我一輩子的,就算父親沒查出來,光是你對歡歡的態度,我終有一天會往這方面推斷的。”

  “我不是你妻子!”她抗拒被他冠上所有格!

  “你否認歡歡是你女兒?”房令璽只問這一句就讓她不敢反駁。

  朱月幽無言。她可以否認全世界,就是不能否認歡歡,歡歡是她的心肝寶貝啊!

  “我可以用科學的方法加以證明你跟我的關系,你知道的,只消到醫院驗DNA,一切便真相大白。你要更多的證明嗎?”她搖頭,不要。

  “月幽,你一直不讓我好過,姑且就當作你在報仇吧。也許我有諸多的活該,所以我認了,誰叫我失憶呢?什么罪都得認,沒上訴的機會”見她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他笑:“咦?不同意?我想就算是失去記憶,一個人的本質也不會變太多。我不是那種以德報怨的人,你應該了解,今天要是有一名下屬毫無理由地冒犯我,我怎么可能讓他好過?即使是一個教我如此傾心的女子。”轟!夠了,他夠了!他再調情下去,她肯定要腦充血了。

  “你、你少顧左右而言它!我告訴你,不管你心中大什么算盤,我都無意參與其中。你繼續當你的黃金單身漢吧!最好去找個門當戶對、美麗溫柔的女人來讓你的人生更圓滿如意。你是天之驕子房令璽,不是我丈夫蘇驥瑭,所以你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

  房令璽忍不住要問:“回答我一個問題,蘇驥瑭是個很糟的丈夫嗎?”

  “他很好!跟你完全不同。”她只想氣他。

  “我跟'他'唯一不同的是姓名。”他提醒她。

  她努力要推開他,不想談這話題。

  不同的,一旦名字不同后,曾經屬于蘇驥瑭的過往也全部不見了!他怎么會明白她這細微的心事呢?他不會了解當她因為”蘇驥瑭”的消失而吃盡苦頭之后,這點差別分外刺眼。

  “我不會變的,不會因為失去記憶而改變性情;也不會因此而改變品位,十年前會讓我喜歡的女人,現在還是牢牢栓住我的眼光。我一直以為我是冷情的人,

  這些年來,女人、男人都因為我的不近女色而以為我等的那個人是她或他,鬧了不少笑話娛樂我。哪里知道原來我的心真的在等待,而那個被我等待的女人正日日夜夜地咒我怨我?”她瞪他,叫道:“我沒咒你,也許我跟本打定主意另尋新生活,你少在自己臉上貼金!”不公平啊…他因為無知而快樂過日子,她則承擔所有的害怕活在思念的煎熬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在跌跌撞撞里咬牙撐過絕望,只憑著他們父女一定還活著的飄渺信念…

  思及此,滿腔的委屈化作淚水滂沱而下。

  對!她小心眼,她嫉妒他的無知、恨他獨占女兒多年,害她飽嘗八年的絕望苦澀,還要不時的自欺才能活的下去,任由希望與絕望交戰得她筋疲力盡。

  這種折磨人的等待與追尋幾乎避瘋了她,讓她的愛意等量地滋生出怨恨,是!她多么氣他怨他,多么想重新為自己的生命找一個出口,當她孤獨哭泣是,多希望有一雙溫暖的臂膀擁住她。不是沒有遇見溫柔的男人,只是那擁抱都不夠暖,刺骨寒風還是往心口穿進來。

  他的愛情在她心口烙印太深,往后不管誰來都取代不了,只會讓她的想念更錐心。

  沒錯,她就是不想讓他好過,不行嗎?!

  房令璽先是被她的淚水淹沒得手足無措,從沒想過她會是個水做的女人。將一整盒面紙捧到他面前治水患的同時,由著她把眼淚鼻涕送給他的衣服作紀念。嘆氣地樓緊她。她…一定是吃了很多苦頭吧,才會周身長滿了刺,見他一回蜇一回。

  他被失憶折騰了八年,而她因失去親人所苦。很難去比較誰的苦頭比較大,但是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絕對是心碎的!

  不知道自己有孩子也就罷了,但是明明知道自己有孩子卻又分隔于茫茫人海中無處尋覓,那是多么刻骨的疼痛!他是理解的,先前光是因為月幽得到歡歡全心的喜愛,就已教他渾身不舒服了,更別說要忍受與歡歡相隔兩地,他想都不愿去想。

  對于這一點,他對不起她。這襯衫報銷得不冤枉。

  “…不要愛你了…為什么愛你得這么辛苦、難過…你根本不知道…我過得多寂寞…”她抽抽噎噎地罵著,不知何時自由的雙手擰成拳一記一記往他背后招呼去。

  房令璽輕撫她秀發,低啞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你什么都不知道…一直說對不起…有什么用?”她悶泣指控,多年的痛楚讓她眼淚不停。

  他嘆道:“我不必知道什么,光你這樣哭,就讓我覺得自己罪不可赦了。我一定是很對不起你,不必任何實質的指證。”

  “你變得油嘴滑舌了,當你是我丈夫時,才不會這樣!還我蘇驥瑭來!”

  “當我是蘇驥瑭時又是怎樣呢?”他真的非常好奇。

  她推他:“既然你知道我是歡歡的媽媽,又怎會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房老先生那里有你的生平,不必問我。”屬于夫妻之間的甜蜜記憶,她誰也不分享!

  房令璽淡淡地道:“我沒有向他要任何資料,也不打算向他要。”她怔住,連眼淚也忘了流,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你不想知道?那你又何必逼我”

  “我想知道。但是我不能去逼問一名對我恩重如山的老人,如果那會因此戳破他的謊言,傷了他的心的話。”她瞪他,很快理解到一點:“你從來沒有相信過老先生對你身世的說明是嗎?”房令璽喜歡她的聰慧,忍不住輕啄了下她的唇瓣,得到她瞪眼回敬。

  “如果我是笨蛋,那東皇就不會在我的經營下依然健在。”他笑,并指出極其明顯的事實:“名字、身份都可以假造,但是父親沒有辦法給我完整的求學經歷。沒有畢業證書、沒有畢業紀念冊或自小到大的照片,沒有認識我的人。當我漸漸復原,問題也一一呈現,我便再也不相信我是打出生就被父親收養的謊言。”

  “你沒試探過?”她不相信,因為他不是得過且過的人。

  房令璽回憶道:“一開始我太虛弱,什么也不能做。不過八位大老與父親漏洞百出的說辭總是互相矛盾,而且每天編得不一樣居然還不自知,竟然還一副沾沾自喜的樣子!不過由于感覺不出惡意,我便把這疑惑藏在心中。后來我猜測也許我真的沒有其它親人了,因為歡歡嘴里只叫爸爸媽媽,再也沒有其它稱謂。為了證明這一點,這兩三年來我開始頻頻在商業雜志上露臉,而八卦雜志也偶爾編派一些子虛烏有的花邊,若我有親人早該出現了你之所以來到東皇,應該就是從雜志上找到我的吧?”他問。

  她下意識的點頭,發現自己這般誠實之后,立即補充說明:“我、我太想歡歡,只是為了歡歡所以才來!”他拍拍她,不在這一點上爭執,只要她現在是在他懷中就行了。

  “那時沒有人來認我,我是說除了一些自稱是我妻子的人之外。我想你應該看到那些八卦,世人都以為我是房律龍自小養到大的養子,失去的記憶只有取妻那一段。這讓一些女子充滿了幻想,想來試試自己的運氣。”忍不住笑出來,因她正抬眼瞪他。”吃醋嗎?”他問。

  “我何必?你又不是我丈夫。”哼!她一點也不在乎。

  “想不想知道她們沒有得逞的原因?”

  “歡歡不認得她們。”這還不好猜?哼。

  房令璽微笑,熾熱的眼光未曾稍移她秀致的面孔。

  “那是一部分。再者,我對她們沒感覺。最后,她們沒一個說得出我二十歲以前的故事,她們從八卦雜志的版本去延伸,直說我是為美人棄江山,她們對不起我…也是,是很對不起我,居然騙我。”忍住笑,不想順遂了他逗笑她的意圖。可是他早叢她眼中看出笑意,她是很容易取悅的,他就是知道。雖然是沒有來由的篤定,但他隱約知道如何讓她破涕為笑的方式,她的張牙舞爪其實是虛張聲勢,保持不久,因為她本質上就是一個溫柔心軟的人。

  記憶可以消失,但是曾經深深愛過、了解過、擁抱過所產生的熟稔與習慣是磨滅不去的。他覺得他的身形非常嵌合他的胸膛;他覺得她的笑與嗔怒都非常可人,其它女子的喜怒哀樂都動搖不了他心一丁點,但只有她朱月幽,就是能不斷撞擊進他心坎最柔軟處,教他心動得不能自己。

  她是他的!真真正正屬于他的女人,手握他遺失的記憶、過往,又來到他的新生命之中,將他的人生綴補出圓滿,她怎么以為自己還能全身而退呢?如果她真的了解他性情的話。

  “月幽,與其說我厭惡腦中一片空白的感覺,倒不如說其實我在等一個人等一個我愛的、卻不小心被我遺忘的女子。”

  “你…”她聲音暗啞:“你怎么知道你…愛著某個人呢?”他凝視著她,不讓她遁逃開他火熱情感的追獵:“因為我發現其實我非常討厭小孩,也非常排斥與任何人有肢體上的接觸。也許我的過去令我養成這種習性,那么,沒道理我會愛歡歡,也愿意與一名女性生下孩子。所以我推斷,我一定很愛歡歡的母親。你說,是嗎?”她的臉有燒起來,根本不敢做答。

  “沒有家人來認我,讓我推測自己恐怕是孤兒的身份。”他觀察她的表情,見她沒其它的異議,苦笑道:“原來我還真能未卜先知。”

  朱月幽唇瓣蠕動了下,斟酌了半晌,道:“我們兩個…很早就同樣失去雙親了。”他緊擁住她,像是互相取暖慰籍。閉上眼,哽聲輕問一句:“如果你深刻體認過失去的傷痛,那你為何還要放手?為什么不愿意像我一樣追求?我們的生命里有的已經這么地少了呀!”回擁著他,只能怔怔地無言。他的難過輻射進她心坎里,現在的他與當年那個像她求婚的他,竟說出相似的話啊…

  這人,依然是蘇驥瑭呀!就算他已是另一種新身份…

  她說她必須想一想,像逃難似的,就這樣從他懷中逃開。

  一天、兩天…沒有意識到年節悄悄來臨,只想躲著他。直到歡歡打來的電話,他才驚覺整個常常的年假里,歡歡要跟爺爺父親去溫格華度假。

  “阿姨…我們現在在機場,我好想你喔!很想很想的,可是爸爸說你忙,才會一直沒有來看我,恩,我想阿姨不是故意的。那,等我們過年回來,我可不可以去找你呢?我我…那個,爸爸說我可以叫你媽媽耶,可不可以呢?阿姨,我很希望你當我媽咪喔…啊!要上飛機了,新年快樂!再見…嘟”電話留言一遍又一遍地聽著,懊惱自己竟然沒接到這通電話!只因不想被房令璽找到,她總是往外跑,沒目的地走在大街上,陪著采辦年貨的人潮擁擠一氣,就是不敢回家。

  她需要想一想,需要很多很多的時間去想,誰都不要來逼她做出什么決定!但是她忘了農歷年轉眼已經到來,歡歡的電話留言教她整顆心都揪疼了…

  不只是歡歡叫了聲“媽媽”、不只是歡歡要離開她那么久…而是更多更多的傷心寂寞漫涌而來…怎么,又是過年了呢?這種理所當然要合家團圓的日子…她多怕這種日子呀…怕在這種日子里望見自個赤裸裸的孤獨,卻完全沒有能力去改善這絕望的處境…

  她不堅強,也從來不想一個人呀!

  伸手再按一次回放鍵“…我很希望你當我的媽咪喔…”我是你的媽媽呀,歡歡,她流下淚水,整個人蜷縮在角落,不知道該怎么對自己的心交代,因為她此刻還是一個人。

  房令璽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也表達他的感情,更是對她勢在必得。現下的逃脫也不過是一時的,要是真的放開她,他就不是房令璽了;因為他擁有的、能在意的東西已太少,所以一點點也不肯放,全要牢牢抓住。

  對親情的渴盼讓她恨不得立即與他們父女相認,共享暌違已久的天倫之樂,但是她的感情仍別扭著不愿輕易臣服。因為她這些年過得好辛苦、好辛苦,已經決定不要丈夫了!他用失憶來拋棄她,她無法原諒自己的愛情這么被糟蹋,而他卻總是心想事成!

  丈夫仍然愛她又怎樣?她依然這么孤單!

  不管叫房令璽抑或蘇驥瑭,他都是一名混蛋!

  不要他了!她一個人習慣了,也哭習慣了。孤單又怎么樣?害怕又怎么樣?那個人反正永遠不會在她需要的時候到來!

  一種持續不斷的噪音從遠方傳來,直到鉆入她的耳膜,她才發現自己哭得好慘,困在悲愴的氛圍里,什么外來的聲音也聽不到。要不是一盒面紙已用完令她不得不起身尋找,還真聽不到有人按門鈴。

  她先進浴室洗臉,動作遲滯地希望外面那個人會因為沒有人響應而走開。但希望破滅,電鈴依舊吵死人地響著。

  是誰?是來收房租的房東太太?還是樓上的單親媽媽又要來寄小孩?

  門打開,不是她想到的任何人,而是房令璽!

  一個應該已經上飛機飛加拿大的人!

  “怎么是你?!”她的聲音好低啞。

  他伸手輕撫她微濕的面孔,眼底是不掩飾的憐惜。

  “你…不是出國了?”她別開臉,躲開他燙人的手指。

  “忘記拿一些重要的東西,所以又折回來。”

  “護照?”他是這么粗心大意的人嗎?

  “不,比護照更重要。”他勾住她柳腰,將她半抱起來。

  “你做什么?!”她訝異地叫出來。

  “拿我忘了拿的貴重物品。看不出來嗎?”他笑。已穩穩地抱住她往樓下走。口氣那么理所當然。

  朱月幽怒叫:“我不是你的東西!放開我!”

  “放開你,然后讓你一個人躲起來哭,順帶增添我的罪狀,將我打入萬劫不復?不,別想我會這么繼續放任你,用這三天來乘法我八年來的遺忘已經太足夠了。現在,我們一家團圓。”

  “你說了算嗎?我沒準備這么快原諒你!勞你代我決定原諒的時間表。”她氣得槌他肩。

  房令璽任由她去施暴,吃苦當吃補地刻苦耐勞。

  “你可以用未來的五十年慢慢去準備各種原諒我的心情,為了不浪費時間,我們就順便結結婚、養養孩子,過過幸福快樂的生活吧!”

  “誣賴!”她罵。

  但他不應。

  “混蛋!”她又罵。

  這回他微抬一邊眉毛。

  “我不要你!”她挫敗地大叫。

  他終于有所動作,將她給放下來,因為已經到了樓下。

  “你要的,你只是生氣自己竟然還要而已。”他嘆氣:“別生自己的氣,光是氣我就已經耗盡你全部的力氣了,若連自己也氣,你日子還要過下去嗎?”她的心事他知道,從遇到她至今總是明的暗的吃排頭,直到知道她是他的妻子,并辛苦了這么多年,一切也就能夠理解了。

  “為什么你要來?你的身邊根本就沒有我的位置,你一個人已經過得很好了,不像我”不像她,這樣的思念欲狂,這樣的無法自力…”我不要你可憐我!”

  “可憐?”他不可思議地嘆口氣。”告訴我,當年我是不是追你追得很辛苦?”他覺得自己才是最可憐的那一個。

  朱月幽搖頭,她當年很輕易地被他追走。只因…想要有家人,想要有人疼,而這個男人這么深深地震動她芳心,嫁給他,就想嫁給一個美夢,她與他從此了家,以為一輩子都會活在美夢里。

  “月幽。我知道你覺得不公平,覺得我不勞而獲,予取予求。相較與你的辛苦,我是幸運沒錯,但是我這八年來不會比你好過多少,記憶是一片空白,只能活在別人替我架設的身世里,相信自己是他們杜撰的那個人。幸運的是父親真心對待我這個半路認來的兒子,可是又因為這恩情,我必須放棄我自己真正的那個身份,只因不想令老人家傷心,擔憂著隨時會失去我。但是我不好過呀!我對任何女人都沒興趣,這輩子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想起所忘的一切,因為那片記憶里有歡歡的母親,她可能是我深愛的女人。”他望著她。”你有明確的面孔與姓名可以思念,但是我沒有,我只能猜測,不停地猜測是不是有一個美麗溫柔的女人讓我深愛著?她活著嗎?她過得好嗎?曾不曾因為想念我與歡歡而哭泣?她還在找我嗎?還是已另覓歸宿?這些問題常常縈系在心中,讓我不想、不愿意去接受其它女人的感情。”她怔怔地看他,從未想過堅強穩重如他,心中竟也有這么多的不確定。這些都是她沒想過的,一個失憶的男人還會去想那么多嗎?會去牽掛著一張空白的女性面孔嗎?

  他不是會說謊的人,那么,這是真的了?

  “如果我與歡歡是你的傷痛,那你則是我的桎桔,讓我這輩子再也無法把愛情給出去而我,甘之如飴。”他放開她,退后一步,靜待她的決定。

  投入他懷抱,對愛情投降,雙方和解;或者離開他,讓他無止境追求下去,延續著折磨。他這次讓她選擇,并且奉陪。

  她知道他的意思,但這只是假民主罷了,這人永遠不會放手的!

  可惡,無賴!

  很生氣呀,但是心中那沉郁多年的塊壘,似乎化掉了,他張大的懷抱突然變得誘人不已。她的呀!這懷抱從來就只是她的呀!就算荒廢許久,依然是屬于她的城池,為什么不收回?

  身隨心動,她迎向他的笑容、他的懷抱,回到了她的家!

  她又有家了啊!

  “我的以及回來了。”他緊擁住她,嘆息里有深深的滿足。

  她在他懷中點頭,什么話也說不出。

  她的愛情也回來了。

  這樣,也就夠了。

  他把她當作是全部的記憶,夠她填平所有委屈了。

  “走了。”他輕吻她。

  “去哪?啊!你不是要出國?!”猛地想起,忽地又感傷起來。

  房令璽搖頭,撫去她緊縮的眉頭。

  “是他們要出國,爸爸與歡歡。我怎么可能去別的地方呢?既然你在這里。“

  “你…存心要若哭我。可惡!”她哽咽叫道。

  他接住她拳頭,摟她往路邊的車子走去,笑道:“今年,我們一起過年。以后都不許缺席。”她坐入車內,看到車上一張歡歡與他的合照,輕道:“沒有歡歡。”

  “明年會有的,還有爸爸,。今年就讓我自私一點完全擁有你。”她笑,同時又想哭。望入他黑的深眸,也見到相同的感動。

  她,又有家人了。

  他,則找回了遺失的那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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