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很小的時候,很淘氣的帥朗最喜歡忽悠大院誰家的丫頭,每每遇著傻丫們端著碗到院子里吃飯,帥朗都會很嚴肅、很鄭重地提醒:丫兒,你的碗漏了…十有八九這些傻丫頭們會倒過碗來看碗底,然后是灑一裙一褲湯食,哭著鼻子回家告狀。
再大點,對妞兒們忽悠隨著年齡增長,又變成了含情脈脈的眼光、變成了輕柔而優雅的動作,每每總會很優雅很虔誠的攏齊妞的秀發,很嚴肅很真情的表白:你好美…然后,把沐浴在愛河中不能自拔的妞兒輕柔地攬在懷里耳鬢廝磨、情話綿綿。
是時機未到,還是于心難忍,或是良心發現…帥朗說不清楚,使勁握了握有點僵硬的手指,下定決心,排除萬難,又準備永往直前…可這時機稍縱即逝,捂著臉笑了半晌的王雪娜恰恰放開手,眼一瞥帥朗伸手朝自己伸來,一驚臉一拉、眼一瞪、小嘴一叱:“干什么?”
“沒干什么…”帥朗瞬間做了個活動手腕的動作,堪堪很尷尬掩飾住了。
“哼…喝…知道你沒想好事。”王雪娜很倨傲地給了帥朗個白眼,知道這貨鬼鬼祟祟沒安什么好心思。
“我還真有個好事,不過是封建迷信不知道你信不信…知道指紋代表命運嗎?”帥朗手還在空中,揚了揚,找了個似是而非的籍口,忽悠住妞最好的辦法是講她沒聽說過的,同等學歷下帥朗能講出的來恐怕就只剩這類胡謅的了,果不其然,奏效了,王雪娜眼一愣:“你是說手相,騙人的吧?”
“指紋…不是手相,一千人有一千種不同命運,也有一千種不同的指紋,從紋路上可以反映出一個人性格以及命運,有一定科學道理啊,比如從你指甲的月白多少上可以反映出你的健康,從你手相的這兒、這兒,可以代表金木水火土,例如,以中指為起點,中指根節代表頭頂部,頭暈、頭痛、高血壓、低血壓、腦血管等均在這個部位顯現異常;往下…這是很有規律的…”
帥朗左手指著左手示范著,說得正色無比,不過說著的時候暗暗在罵自己不學無術,早知道該多向古老頭學兩招,那丫手里經常有這么一本扯淡書,就不去騙人,也能拿來逗逗妞啊。
扯淡歸扯淡,不過看樣王雪娜還挺相信,聽著好像有道理,看著帥朗不想胡說,這倒半信半疑了,奇怪地問:“你…會這些?”
“當然會,來,我給看看…”帥朗終于找到強勢插入的理由了,一伸手,把正疑惑的王雪娜小手握上來了,一握裝模作樣掰著那只柔柔軟軟、圓滑白皙的春蔥小手,很專業地捏巴著道:“…這兒,大拇指的一側對應身體的左側,小指一側代表身體的右側,中指方向代表頭及身體的上部,手掌根部的方向代表身體的下部及臟器…哎,不對,男左女右,看錯了,得看你那只手。”
說著又不容分說拽著學妹的另一只手,看著王雪娜眉頭皺著,幾乎要窺破自己的壞心思了,帥朗很嚴肅地一瞧小手驚訝地道著:“咦?從這兒可以看你上一代的事來?”
“瞎掰吧你!?”王雪娜有點緊張,嚇了一跳,忘了抽出被帥朗摸著的手了。
“怎么叫瞎掰呢,我跟個風水大師學過…你父親這一代命相清奇,他的兄弟姊妹呈‘桃園三結義、獨出梅一枝’之相…說的對不對,你爸兄弟幾個?”帥朗很神棍地唬著。
“兩個,我還有個叔,這叫什么桃園三結義?”王雪娜不信了。
“看看,猜對了吧,桃園三結義,獨出梅一枝,三減去一,兩個。”帥朗圓著,很嚴肅。
“這…”
王雪娜霎時被說愣了,盯著帥朗,可不知道這真本事還是唬人呢,盯著的時候帥朗倒不客氣了,把一雙小手握著,捏捏、揉揉、搓搓,正挖空心思回憶古清治那套本事時,不料學妹反應過來了,湊近了,翹著眼皮,一副看傻瓜似的表情盯著帥朗:“帥朗…你把我當傻瓜哄呀?什么桃園三結義,還獨出梅一枝,我要說我爸兄弟姊妹四個,你就不三減一了,成三加一了是不是?”
呃…帥朗一噎,嚇了一跳,驚住了,立時省得自己用錯地方,這爛招只能對付腦瓜不清的人,對付這冰雪聰明的學妹,露餡了,一露餡,帥朗嘿嘿笑著,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了,王雪娜見他笑得這么得意,這才省得他的目標在那里,登時又氣又惱又忿抽回了被帥朗一直撫摸的手,握著拳咚…咚…咚朝著帥朗肩膀上直擂著。
“讓你壞…讓你壞…”王雪娜邊擂邊叱。
“哎喲喲,誰壞了,我真學過,沒學好而已…”帥朗嘿嘿笑著,厚著臉皮辨解。
“你就學不好。”王雪娜笑叱著,一想剛剛連自己也差點相信,卻是幾分羞惱地又擂了帥朗幾下。
不過皮粗肉厚的帥朗可不在乎了,挨得樂滋滋地挺甜蜜,而看著小學妹故作生氣的樣子,卻是嬌嗔、撒嬌和清純俱有,看得帥朗心里直癢癢,直有越挨越舒服之勢了。
篤…篤…篤幾聲敲門,正打鬧的倆人登時手勢一停,王雪娜一緊張,趕緊整衣領保持儀容,而盯著的帥朗心思卻不在敲門聲上,一指王雪娜背后門的方向,輕聲很緊張地問:“誰呀?”
一指,王雪娜下意識地順著帥朗的手指方向向后一扭頭,門沒那知道誰,輕聲說不知道,扭回頭來…
壞了,中計了,王雪娜只覺得腮上軟軟、扎扎的,一股男人的氣息沖來,兩個人的臉親蜜地接觸在一起了…哦,不對,是帥朗早等在那兒,只等著王雪娜扭過頭迎上來,王雪娜瞬間明白了,又被使壞了…光明白晚了,得意地說著:“耶耶,你這么不小心,臉碰我嘴上啦。”
哎呀…王雪娜又羞又急又惱又氣,一手捂著白里透紅的臉蛋,一手指著帥朗,似嗔非嗔、似惱非惱、哭笑不得地,尷尬難堪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不許喊…一喊咱們就敗露了,我開門去…”
帥朗壞壞一笑,很拽地威脅了雪娜一句,吱溜閃身過人去過門,王雪娜氣急伸腿朝帥朗就踢了一腳,挨了一腳,回頭的帥朗給了王雪娜一個得意洋洋的壞笑。
門開了,帥朗心情頗好,一拉一看,咦?銼老板站門口呢,看著帥朗,張著大嘴,很迷惑的表情,帥朗看看自己沒什么不對,奇怪地問:“怎么了,王老板?”
“耶喝,行啊你小子,都忙著呢,你在這兒可有事干…”王銼炮歪著肉腦袋看看了監控里正襟坐著的王雪娜,給了帥朗一個理解的笑容,一勾指頭:“來我這兒,給你說點事,晚上我就不過來了…”
“好嘞…”帥朗點頭,出了門,知道這事到了尾聲了,該論功行賞了,一出門又想起屋里學妹來了,人剛走伸著腦袋又回來了,正巧看到了王雪娜也向這里看,帥朗一樂,眼睛懷毛鼻子擠一塊了,王雪娜扭捏著剜了帥朗一眼,不過頭側過一邊,又覺得那份心跳、臉紅的感覺涌上來了。
“等著我…馬上就回來,今兒咱們發財了。”
帥朗說著,閉上門了。
……………
……………
嘭…厚厚的一摞人民幣從王老板那手包里掏出來扔到桌子上,土鱉老板就有這好處,想黑你的時候不客氣,但掏錢的時候,也蠻痛快,一扔很豪氣地說道:“你的…你小子,有兩下啊。”
“呵呵…過獎過獎,咱們這兩下全托王老板您的抬舉。”帥朗拿錢也不客氣,掂手里,又不悅了:“咦?怎么才一萬?王老板,一瓶五毛,一萬三千五,這不能把三千多當零頭抹吧?”
“今兒賣不完,差不多就行了。”王銼炮老板打著馬虎眼,不給零點了。
“剩下三兩千瓶你還急什么,慢慢放著還能賣高價呢?王老板,這單你往少了說都挖十幾萬,不能昧兄弟們的血汗錢啊。”帥朗據理力爭著,對這號土鱉老板你別客氣,客氣他會當你好欺負。不過就不客氣王銼炮老板看樣也不準備全兌了,大馬金刀坐著抽了幾口煙,很復雜地盯了盯帥朗,然后掐了煙,奇怪地笑了笑道:
“小子,別讓我挑明了啊,這套坑爹把戲誰不會,先借錢后出票,多少誰也不知道,這三天你借了三回,一回是啟動資金五千、一回是請人三千、昨個又要增加什么來著,一千,前后借了我九千沒出票,這里你多少能不摳點?娘了個腿的,你咋這么精涅?趁活動中間要,怕你撂挑,我還不敢不給。”王銼炮老板歪著肉腦袋質問著。
誰說當老板傻了,這丫肚子里精明著呢,一說帥朗倒不臉紅,反而呵呵笑了,笑著道:“錢你可以不給,不過不能破壞我的名譽啊…王老板你也太算得清了吧,你說我手里要沒點活錢,不請大家吃個飯什么地,誰給你賣命干活呀?”
“嗯,這倒是…不過你肯定不是那號人,連撈錢帶泡妞都沒閑著啊,行了,就這樣,咱們這事就了了啊,誰也不提不這一回了。”
“知道了,那我…”
“去吧…哎,等等,那個帥朗,你聽明白了吧?”
“明白了呀。”
“我是說這事就了了,以后咱店可沒帥店長這號人了,你愛干嘛干嘛去,不過不能在我店里了…”
王銼炮老板看樣是早有準備,這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只待最后一刻說出口來,剛剛樂滋滋揣上錢要走的帥朗愣了愣,語結著:“可我…那…”
“還有什么放不下的?”
“這,不對呀?這就趕我走?”
帥朗愣了,原本以為王小帥會興喜而接納之,最起碼這單生意給他創利不少,好歹也讓在超市混著,工資多高無所謂,最重要的是帥朗喜歡在這妞群里廝混,可不料事還沒收尾,這就趕人了。你說這狡兔剛到手,走狗就得烹,這叫那門子事嘛。
“哎,我沒別的意思,別多想,咱有啥事還會請你出面的。”王小帥站起身來,上前直伸手搭著帥朗的肩膀,勸慰著:“你說這么聰明,經驗又足,真把你放這兒,屈才屈大發了,你就不是掙這千把塊錢工資的料…對不對?就你這幾招,我們超市行當里幾個人捆一塊想不出來…你來這兒又不是干活來了…嗯,就這樣,小伙子真帥,我還真有點舍不得,不過這小廟還真容不下你…”
說著,拍拍帥朗放錢的地方,那意思自然是你丫有錢還怕找不著,不過帥朗從話里聽出另一層意思來:你丫這么鬼精,放我這兒,我能安心嗎?
“好好…話說這份上了,我再不知趣就是不要臉了,放心吧,過了今晚,我自動消失。”
帥朗省得其中深意,也干脆了,來了句光棍的話,出了門。
身后的門,重重閉上了。
……………
……………
男人一般都不會把沮喪和頹廢情緒帶給女人的,當帥朗重新回到了監控室,王雪娜剛剛播報了一遍那頁酒的詩話,再坐下來,鼻子里輕哼哼,警惕地把椅子搬離了帥朗所在位置。眉目間雖然還余著惱羞,可并沒有受侮的忿意,或許倆個人從一開始,就有了某種相互吸引著的感覺,這一切都是意料之下,只是時機發生了突然而已。
說什么來著,馬列原理簡直就是真理,矛盾是事件向前發展的動力,要沒有昨晚的矛盾,還沒有今天的發展呢,此時再看小學妹還在試圖保持著那份已經快堅持不住的矜持,幾乎可以讓帥朗看到光明的前途和未來曙光了。
有點臉紅,王雪娜臉紅的感覺過后心砰砰跳得厲害,不用看也知道得逞的帥朗正在偷笑著觀察自己,轉移著話題問著:“剛才說發什么財?你們倆又商量什么壞事?”
“好事,三天發了點小財…對了,這錢里有你一半,說吧,這錢咱們怎么花?”帥朗牛掰著,排出了厚厚的一摞人民幣。總得來說還是賺了,賺得還不少,最起碼夠在妞面前拽一把了,果不其然,對于帥朗三天掙一萬這本事還真讓王雪娜有點驚訝,拿著那摞錢,詫異地看了看,又扔給帥朗:“和我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關系了,多虧了無意中發現你在這里,否則這個機會可輪不到我。這個營銷案例,你把哈佛大學出來請這兒,他們都未必做得出來。”帥朗見根本沒有挑起雪娜點興趣來,這倒牛B上了,一說王雪娜自然不信,嗤鼻不屑了,引得帥朗好勝之心大發,顯擺著那一套坐地賣酒、引魚上鉤的辦法,淡季三天出兩萬多瓶,以此和酒類批發商達成攻守同盟,然后再聯合同行,如法炮制,把現在案例照搬出去,始作俑者的王小帥老板,那就自然是兩頭取利了,而出黑參謀的自己呢,就掙了這一萬多塊嘍。
反正就是等價抽獎,獎券錢正好是酒錢,抽中了有大獎、抽不中有瓶酒,橫豎算來算去消費者都是討便宜了,但討大便宜的,自然還是商家,永遠是買的沒有賣的精。
這話從帥朗嘴里自然是句句正統、字字合規,說得是頭頭是道,聽得王雪娜先是詫異,倒真覺得設計蠻巧妙,不過細想之下又撇嘴了,斥著帥朗:“你這加了包裝還是賣狗皮膏藥,明降暗升,粗造贈品,這一套誰不會呀?讓誰給你們舉報到工商局,他吃不兜著走。再說這抽獎你也得達到一定的量呀,否則補不回設獎費用,還是得不償失。”
“妹妹你錯了…工商、抽獎,這是二合一的事,還有更狠的,你沒看出來吧?設獎的費用幾乎可以忽略。”帥朗一見自己在王雪娜面前一點男人自信都討到,大殺器擺出來了,一聽這個王雪娜詫異了:“還有什么?”
帥朗附耳上來,指指屏幕上的領獎臺,此時已經下午四五時了,稍顯空落的領獎臺各類獎品已去七七八八,就顯得胖田園格外招眼了,咬著耳朵幾句一說,王雪娜的臉色慢慢地變得驚訝,狐疑,說完了,那張俏臉覆霜了,瞪著帥朗不太相信地問了句:“你們把獎池掏空了?”
“也沒全掏空,電飯鍋是真的,進貨價68,標價188。也就是電飯鍋是真抽獎出來的,我車里還抽了倆,回頭給你一個。”帥朗終于秘辛吐露給最親近的人了,不忘關心地說了句。
“啊?…”王雪娜可沒料到明降暗升就夠無恥了,這事還能下作到這種程度,張口結舌無語了,想了想,又看了看帥朗有點得意的神情,恨恨地說著:“真無恥,你們就不怕工商來查呀?”
“中筆記本那個,就是工商所劉所長老婆,王銼子不敢用自己人,用我個外人送的獎券…獎池三分之一讓老銼變相送禮了,我本來說,你想放長線,就用這個營銷辦法,準能把想多出貨的酒類批發和超市經營商吸引來,想出短線快速見效,那最好的辦法就是掏獎池了,只要他敢…誰知道這老銼很有膽色,長線、短鉤一起下,這套整好了能掙不少,媽的還扣了三千塊錢…扣就扣吧,連人也趕,估計是因為我知道的太多了。”帥朗得啵著,發著牢騷,沒有注意到王雪娜在聽到秘密時心情已經由熱變冷,臉色如此地難看,甚至于有點厭惡看著手正搓著錢愛不釋手的帥朗。
“出去…”王雪娜頭也不回,吐了倆字。
“什么?”數錢的帥朗愣了愣,沾唾沫的動作停下了。
“出去…讓你出去,我不能看見你。”王雪娜突然生氣了,起身揪著帥朗,帥朗糊里糊涂起身,被王雪娜在背后推著,邊走邊不迭地說著:“喂喂喂,這怎么了這?這又不是我干的,是老銼干的,我頂多提醒了提醒…”
“出壞計騙人的,比騙子更無恥…”王雪娜使勁把帥朗推出門去,嘭聲把門關上了。
帥朗,又一次被關在門外了,手揚著努力鼓了幾次勇氣都沒有敲響門,可不知自己拽了把卻引起學妹這么大的反感來,原來以為自己掙了這么多,會讓雪娜刮目相看然后倆人瀟灑一通,再順理成章把其他事給辦了呢,誰可知道拽了一把,拽到門外來了…
“有什么呀?真是的,國辦的體彩還被掏空過獎池呢,人家不照樣還抹著臉皮賣嘛,這算多大個事呀?”
佇立了好半天,帥朗實在想不通這事怎么就可能比輕薄幾下還惹著學妹了,站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了。那神態要讓哥幾個瞧肯定會下個定義:不拽了吧、傻B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