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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節

愛我不必太癡心第二章我的父親是南部的大建筑商,他的女人們最遠只能分散在臺中以南、屏東以北。住在臺中的,自然是我母親了;而住屏東的,是備受父親冷落而致流放在外的正妻;其他三名妾室全住在臺南,并且宅邸與父親的居處都相距在二十公里內。很奇怪,我父親堅持獨自住一  處,想要任何一個女人時,就動身去其香寨住一陣子,并不留女人在他的宅子過夜。

  我想,那是我唯一相似于他的地方。

從我上臺北讀專科時,母親買了一間二十坪的套房送我,我的套房從不曾有外人踏入過;就是母親上臺北時也會去父親的別墅休息,讓我的小窩完全為我所用。近七年了,我的世界宇宙不曾有人分享過。母親說,我是個頑皮卻自閉的孩子,而她從不曾試圖改變我;因  為她說人人都該有獨立自主的人格。不該為誰而改變。

  近日來母親頻頻上臺北,為了她畫廊的事宜;而我便有機會常見到她。

今日是里期日。一大早我一身輕便,脂粉不施、長發不弄造型。便搭車前住內湖拜見我  的母親大人去也。讓她分享我的種種惡形惡狀。

近幾年母親已不再開畫展,雖然仍有作品,卻沒有公開的打算,她比較致力去提拔新秀,因為她對當“畫家”已無興致,反倒是對“畫商”比較有挑戰的雄心。也恰巧她教過的學生中有一個潛力甚佳的。這次北上,母親就是要看她的門生創作情形,以及要討論如何去  包裝一個畫家,

  我到別墅時,那個新秀還沒到;我與母親坐在陽臺的花棚下喝水果茶。

“還記得你專科畢業時的志愿是什么嗎?”母親問我,白色的罩衫被春風拂成波浪,飄  逸極了。

  我著迷地看著,回應道:

  “當一只花瓶。”

  “鍾先生聽到我轉述時,當場噴出口中的參茶。”她笑得爽朗。

母親一向在我面前叫父親為鍾先生,而平時他們兩人相處時只叫他鍾,致使十歲以前我  根本不知道父親的全名是什么。

“當時他趕來臺北直說要拎我回家。”雖然我不入鍾姓,但我依然是鍾紹正唯一的女兒。正常的父親都不會允許他們的女兒去淪落到賣色相,尤其父親自己正是專門玩花瓶的男  人,分外不能接受。

“到今天他依然會埋怨我對你的放縱。”母親面對我:“但我一向覺得你懂得讓自己快  樂。生命的價值莫過于此。”

  我把頭靠在母親肩上,輕聲道:

  “短期內我想嘗試愛情的滋味。”

“哦!安全嗎?”母親撥弄我的長發,在我身邊呵氣:“相錯了人可就慘了。有些男人  會愛死你,沾上了,死也甩不開。多煩心。”

“安全的,他是花心大少,花得沒心少肺,萬無一失。我并不期待愛情,我只想撥一點  時間去玩玩看,既是要玩,就要找調情圣手才值回票價。”

  母親的眼眸閃著恍然:

  “那是你辛苦扮花瓶想要的結果了?”

  “當初不是,但有這種結果我很樂見。我只想體會人人唾棄的身分是什么滋味,虛榮、

  矯飾、拜金,我在夸大展示著人心中必然的欲望,不料人人唾棄。媽媽,人心真的好玩呀!

如果我乖乖地站在道德線內去做事,哪里看得到精采的人世百態?搞不好又多幾個二楞子來  纏我,那我逃哪兒去?”母親問我:“之前那個方主任解決掉了?”

  “無形的“心”多碎幾次對他有好處,叫他以后眼睛睜大一點,什么鍋就去配什么蓋,

不要妄想越界。”我排斥癡情,尤其加諸在不領情的人身上。在我覺得,情這東西也是人類刻意去夸張的一種欲望,可以存在,但為何存在的結果是要綁住兩個自由人共度一生呢?人  生終結在二、三十歲真是太黑暗了,我萬萬承受不起。

  母親溫柔地拍撫我頸背,我繼而又說出我的不甘:

“媽媽,我與他一定會上床,但我不想讓他占優勢,那會使他想去研究我。你知道男人都有著“處女情結”,活似開了苞就是主宰似的。我要怎么讓他知道我的初夜不是為他保  留,而且必然有那么一個的情況下,他恰巧是先來的那一個?”

“先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上床呀。等會來的男孩不錯,搞不好也是處男,你們參詳參  詳。”母親很認真地代我想法子。

如果是處男,我會比較甘心,于是我一點也不反對,若讓樓逢棠看到我的落紅才糟了  呢!是處女不打緊,必須找出一大堆理由解釋才冤枉;我何苦那么累?

  “你打算與那男人玩多久?”

  母親知道我的耐心不夠好。

“他平均三個月甩掉一個,我最長只拖半年,到時我會離職;反正那個公司能玩的東西全玩過了,待著也沒意思。呀!往后我可以很得意地帶著我的孫子站在樓氏大樓前炫耀我的  豐功偉業。”如果那時掌龍首的是樓公子的話就更棒了。

  母親說出她唯一的忠告:

“花心的男人要防著點。每次一定要用保險套,否則得到快樂的同時順便附帶字頭的  病回來。你就太對不起我了。”

  哦!這一點我倒是沒想到!的確要防著點,誰知道他身上有沒有臟東西潛伏著。

  “哇!媽媽!當年你好勇氣。都不用套子的?”否則我哪會出生?

  母親直接推開我,嘆息:

“那一次用的套子是破的。害我有孕后生怕也有性病上身,確定沒事后才允許你父親再親近我。我怕死得很!那時鍾先生終于知道我當真只愛他的錢,而不再以為我真正愛上  他。”

老實說,我感覺得出來,即使母親之后父親又有一妾,但父親最想要的還是母親的一切,不過我這瀟灑而理智的媽則直接拒絕。如果說她一生有非愛不可的人,那就只有我,因  為我來自她的骨血;當年既然出賣肉體去換錢,她就不會多付出其它的東西讓自己蝕本。

  父親是有些貪心,活該得不到。

  樓下傳來電鈴聲,我與母親一同下去。在僅剩的一點獨處時間,母親摟著我道:

“女兒。千萬要讓自己快樂,路是那么多條,而我們卻只有一個身子去走。喪失許多機  會成本是必然。但你只須要選擇最得你心的路去走就衍了。”

“我知道。”我應著。一顆心已飛到樓下,想看看母親推薦的處男是否出色,我只想多  一些有利于我的條件去投入樓逢棠的愛情游戲中。

  我是一名不愿敗的女斗士。

  應寬懷就是母親口中的上佳人選。唉,可惜我沒有與他上床。

不是他看不上我,也不是我看不上他。事實上他與“二愣子”的頭銜有著十萬八千里的距離。以一個畫匠而言,他算是其中佼佼者,加上身材修長,不算英俊的面孔有一種介于斯文與狂狷間的氣質,很是吸引人;可是,他灼熱的情懷只宜泄在我母親身上。他竟是狂戀著、暗戀著我的母親,才使他目前二十八的年紀,依然沒碰過女人;理所當然,他是死也不  會碰我的,不過我們相當投緣。

愛屋及烏之下,應寬懷在母親回臺中后相當地關照我,我也無可無不可地與他成為朋  友。反正他算是挺有魅力的男人。此時,我必須多由一些異性朋友身上去了解男人的看法,

  否則面對我的新游戲,只怕稍有不慎,我就會死得很慘;樓逢棠不好惹。

  這日下班,他邀我到他家吃飯;反正順路不麻煩,我便過去了。

看到他的作品后,倒是令我有點惋惜。這人是才華洋溢的,卻為了配合母親的計畫而去畫一些討喜的作品。上回在別墅看畫,只覺得精致美麗,無一瑕疵,但充滿了匠氣。中國傳統繪畫中。就屬工筆晝最為精致、富麗堂皇,但因不易學習,反而少人投入其中,可是畫作的價碼向來高,母親相中了這種市場,決心栽培應寬懷為工筆畫家。就我所知,工筆畫不管畫得如何出神入化,也只會被稱為“匠心獨具”。因為太寫實、太精致,注重描繪功力,其評價反不如各種雜七雜八混成莫名其妙圖案的抽象印象畫。畫壇其實也挺令人不解那一套標  準的應用法。

  應寬懷的水墨畫會令人感到一種孤獨中見祥和的氣氛,我想,那就是所謂的境界了吧!

  但母親竟是不讓他在這方面示人,為什么?下回見到母親一定要問一問。

  “你的畫有席德進的風格。”我站在一幅晝前說著。

  應寬懷端出一大盤義大利面與一鍋海鮮奶油濃湯,放在飯桌上才走過來,微微一笑:

“這一幅是四年前畫的,那時學水墨晝,便臨摹了席德進的一幅“海山相照”,然后改  造成這一幅。”他看向我:“眼光不錯,怎么沒有承老師的理念當個畫家呢?”

  “我討厭弄臟手,只想坐享其成地欣賞。”

  他定定凝視我好一會。

  我伸手在他眼前招動著:

  “別找了,我身上沒有我媽的氣質,相貌也只像五分而已。”

  他嘆口氣,拉我到飯桌旁坐定,替我夾面舀湯。

  我雙手撐著下巴,逗他:

  “我不美嗎?”

  “相當美。”

  “有人說我比我媽更美。”

  他點頭,口氣有點陰郁:

  “想必令尊儀表不凡。”

我大笑,逗這個人太容易了。我真的無法想像一個二十八歲的男人會心儀上四十八歲的“老”女人。是的,我的母親依然有著風情嫵媚,但歲月的痕跡仍是不留情地刻劃在她臉上,怎么還會有人不長眼地戀上呢?而且一栽進去就是七年,真是浪費光陰呀!而且注定不  會有回報。

  “吃吧,希望合你胃口。”

  我接過面,很捧場地吃著。很快吃完一碗,讓他添面時的空檔,我問:

“一個男人如果想逢場作戲,發泄自己的生理需要,那么他們會希望找什么樣的女人  玩?”

  他奇怪地盯著我,然后以藝術家特有的犀利眼光看了我一會才道:

  “你真的想玩火?”

老實說,星期日那次初見面我嚇到他了;打一照面就問他要不要與我上床,解決我的困擾。后來他死命拒絕之余也好奇我會那么做的原因。我只告訴他對“處女”身分感到沒意思  而已;看來今晚他是不想被敷衍了,有一種打破砂禍問到底的決心。

“怎么算是玩火呢?生命是這么短暫又寶貴,我怎能虛耗在循規蹈矩、渾渾噩噩中?你  們藝術家不是比一般人更離經叛道嗎?怎么會以為我的行為不妥?”

“只要你真的明白自己在作什么,并且真正地去享受過程,而不會被游戲傷害到。”他  搖頭:“你要夠冷血才行,但你并不。”

  我揚起眉,

“喲,這么快就了解我了?我真是透明呀!”不向別人辯論自己是我的行事方式,因此對于他的說法,我沒有抗辯的心思,只是淡笑。這個人太輕易去對人投注關心了。難怪會隨  便去拋擲一分感情。

但身為藝術家。在性格上必然要有其執拗與狂狷的脾性,才能奠定自己創作的特色與方  向,所以我不當畫家嘛!生命在過程中輕易去定位方向、心性,那豈不是無趣?

  我依然堅持我剛才的問題:

  “回答我吧。讓我確定一下。”

  他擱下筷子,手指搖著下巴,想了許多:

“我不知道你要玩火的男于是否有特別之處,如果他只是一般花心男人,那么他會期望你美貌、聽話,不要給他惹麻煩,然后以金錢就可以擺平,不會向他索取愛情與婚姻;電視上不都那么演嗎?我有幾位朋友也是這么做。他們會娶溫柔清純的女人當妻于,可是他們的性對象最好身經百戰、冶艷熱情。完全不談道德的去放縱自己。男人的想法很壞,你最好先  明白這一點。”

如果樓逢棠真的能壞到底,那么游戲才玩得起勁呀!一般而言,男人為了怕麻煩,向來公私分明,極少會放自己的性伴侶在公司中朝夕相處,因為各方壓力不說,身為花瓶的女人能力能好到哪里去?麻煩的花瓶女常不管時與他的發嬌嗔、使性子,做不到公私分明,也就  會連累到那個藏嬌的男人。因此我會挑上他,實在也是好奇他怎能不記取教訓,反而一再將床伴兼秘書兩種身分合為一種來使用?不過他也是無情的,一旦有秘書不遵守他的游戲規矩,馬上斬斷一切關系,給一筆錢叫她走路。

  本質上,我贊嘆這種花心不已、卻又無情到底的男人。夠強悍!耍起來才好玩。

  這感覺有點像玩高空彈跳。但求生死關頭一瞬間的刺激。

  唉,那會是怎么樣的開始呢?

  我調上十六樓才三天,而這三天恰巧樓公子出國。我便由秘書室的主管帶領熟悉業務。

  而明天。他就回來了,我這只花瓶要努力扮演好身分上該有的舉止。可不能讓所有人失望呵!哈哈!

  我手上打的文件。下午兩點開會要用,而此刻我才打了二分之一。以我在校一分鐘打四十個字的成績,眼前的效率只能稱作“烏龜在爬”,一分鐘有五個字打上螢幕就偷笑了。

  不是我故意摸魚,實在是身為出賣色相的花瓶就不能太賣命,若搶光了一票沒色相可展示的員工們光采,只會招人嫉恨而已。樓公子一早只給我這分工作,我大可慢慢來,以他認定的能力去完成工作。

  在這公司一年半了。我進來,并不是為了升官,也不為發財,當然也就沒有賣命地去做一些超出薪水袋要求的事情,也沒有搶誰的風頭過,工作上不失誤,平庸無奇地做著分內事;而眾多花瓶中,我也不是最閃耀的那一個,只是平凡地擁著其他亮晶晶的花瓶之光。我只是慵懶地品味著人生百態;若想能冷眼看人,置身事外。最好的方法就是讓自己失色而平庸,先別招人矚目才是。

  不過,會讓樓逢棠看中是意外,也是我失算,才會一夕之間成為所有人矚目且說閑話的目標。也好啦!那就不負眾望地來演一場肥皂劇吧!反正我只玩半年就會走人了。

  清脆的高跟鞋聲由遠而近地響來,在蓋過我的鍵盤聲之后,我終于懶懶地由文件中抬頭,看到一張亮麗嬌俏的少女面孔。可惜了一張好容貌,竟是皺著眉、垮著唇的。

  “聽說你是我大哥的新歡?叫什么名字?”

  這個看來不出二十歲的新新人類,口氣單刀直入地向我開戰而來。若不是她挑明了是樓公子的妹妹,我還當是哪一任情婦前來示威呢!現代的妹妹都這么囂張嗎?我一手支著頸子,撥弄長發賣弄風情,用慵懶性感的聲音回應著她:

“喲。原來是樓小姐,這么快就來拜見嫂子啦?免禮免禮!以后還要仰仗您的關照  哩!”

  “你…你不要臉!少在自己臉上貼金了!我哥哥只是玩玩你,你當真以為自己是鳳凰啦?我告訴你,我們樓家的未來少奶奶是湯氏企業的千金。你連她的一只手指頭都比不上!”

  是不是每一任秘書都遭受過這小妮子的炮火呢?身為企業家的千金就是有這么點囂張的好處。不過,嘿嘿。不好意思得很,我拿的薪水中不包括承受他人的頤指氣使,所以我不吃她那一套,逗逗她倒是可以,反正日子太無聊了嘛。

“未來的小姑,瞧瞧,火氣這么大。您該指責的人不是我,而是辦公室內那位欽點我的老板才對,我是身不由己的呀!”扮出一張無辜的臉,我看到樓氏千金臉皮一抖一抖,漲紅  到幾乎可達腦充血的標準,就不知那紅暈是氣急敗壞,還是一時找不出話罵人憋著氣等著中內傷?真是壞心的我呀!怎么可以玩弄小女生的脾氣呢?“哎呀!小姑。為什么臉那么紅?你不必太慚愧,因為我不會怪你的魯莽無理的,要不要喝杯水呀?要不要——”

  我的貓哭耗子終止于小女生的暴吼。

  “你住口!你這個壞女人,我撕了你——”

  喝!撲來就是十指利爪,我很快地閃到一邊。真是野蠻呀!為什么近日來老是有人要伸張正義撲滅我這個壞女人呢?就算是壞女人活該被追打,也要干出壞事才得接受報應吧?不公平,我目前為止什么都還沒做。

  三寸細根高跟鞋在逃亡時是很不實用的,我躲過了蠻女的攻擊,卻拐了一下往后倒去,眼看就要撞到副總的辦公室大門了——要命,我的報應不會這么快就來了吧?不公平,我根本還沒興風作浪呀!

  一只有力的手臂在千鈞一發時勾住我的后腰,我跌入一具雄健的胸膛中,聞到了淡淡的古龍水香味。是他!樓公子。我努力壓榨出兩滴淚,轉身抱住他呼天搶地:

  “副總,救我!我不明白她為什么一進來就打人!”

  樓逢棠將我格開,低頭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含著微怒與不耐煩,然后再以苛責的眼光瞪向他使潑的妹妹:

  “逢欣!你最好有很好的理由!進來。”

  “大哥,我——”

  “進來!”他平穩的聲音不必提高,便有無比的威嚴讓人屈服。

  我連忙勾住他手臂。嬌媚且堅持地看他:

  “副總,在您清算家務事之前,是否該讓令妹還我一個道歉?”

  “你別想!你算什么東西!”高傲的樓小姐率先發出鄙夷之吼聲。

  樓逢棠顯然也認為我不該有這種要求,只冷淡道:

  “我會以另一種方式賠償你的損失。逢欣,進來。”說完,撥開我的手,率先回他的辦公室。而尾隨于后的樓小姐向我扮了個鬼臉也閃了進去。

  我沒有生氣,坐回我的辦公桌內,玩味著那兩名“高級”人類;看來他們是真的將我定位在次等人身上了。

  多奇怪的階級區分,男人們想逢場作戲時,少不了我們這類的花瓶,但心底卻又無比地鄙視,完全不給一絲應有的尊重。樓公子看來是認為我沒有與他平起平坐的資格了。

  性,實在是奇怪的東西,男人在發泄時全然不談愛不受、喜不喜歡,甚至愿意去找他們所輕視的女人,而不找正經女子;因為他們不想負任何責任,不愿為性而毀上一生。男人因性而去性,而正經女子往往用性來換愛,這是男人沾不起的代價,寧愿找用性去換金銀的女人。但同時,評價的高低立見,所以一旦非結婚不可,他們會去找用性換愛的正經女子;而我們這種人活該被踢到十萬八千里外。

而眼前這個男人,甚至連敷衍我也沒有。我還沒給他咬上口,他就這么不屑了,那一旦  沾染過一層關系,哇!那可真是百分之百的應了“棄若敝屜”那句話了。

  我輕輕吹出一個口哨,開始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好好撈他一筆金銀財寶才拍拍屁股走人。他要拜金的女人,那我就不負他所望地拜金個徹底吧!

  環視這間十坪大的秘書室,猜測他今晚會有的行動。既然他目前的床伴是我,相信他不會客氣的,據說他不能三天以上沒有女人,那么除非去出差那三天有美女陪,否則他熬不了太久的。我對他的好奇又提升了一個層次,辦公室內鐵面無私地看我,那在床上呢?他如何調適好兩面人的心態?還是…哈…他連上床也是一張老臉?真的會是那樣嗎?哇哇哇!那可真是稀奇了;如果他真的能面不改色,我會對他致敬,并且三叩首!

  我開始有點明了樓逢棠會用花瓶當秘書的原因了。

  在公事處理上,也許腦袋空空的美女秘書無法做得高效率且十全十美,但在應酬上,他回收了加倍的功效。

  很多難纏的客戶都是在酒家談成生意的,而重用一個美麗花蝴蝶當秘書,出入酒家有助他談生意。

好精明的一個男人。能夠“知人善任”地去把下屬的能力功用發揮到極致,完全不蝕本!要我說。以前的主管就沒那么精明了,只懂得養小情人,卻不會善用價值;像我們這種  花瓶只在床上用太浪費了,要能多角化經營才會名利雙收呀!

  哦喔!好一個樓逢棠。

  今晚一下班,他立即要我回去打扮一下,有應酬。然后便帶我來這間華麗的酒家應付日本客戶了。

  幸好我日文尚可,坐在日本客人中間,對他們的毛手毛腳表現出欲拒還迎的媚態,始終像足了被吃盡豆腐,卻什么也沒損失;這得歸功于我在田聚芳那票人之中學到了不少功夫。當然我豆腐也不算白被吃,在約一簽定后,我藉故坐回樓逢棠身邊。而后來加入的小姐迷去了那票日本客的眼。我算是功成身退了,也就有足夠的時間來陪樓公子耗。

  全包廂內最光芒萬丈的男人當然是樓公子,也就有幾個小姐想擠過來。我一一瞪回去,

  雙手棲在他肩上,嬌聲嬌氣道:

“你好壞哦,副總,這樣利用我。”鼻息吹拂在他耳畔,想測試這男人的定力好到什么  程度。

  他一手勾住我的腰,眼中有一抹邪氣,完全是風流倜儻公子哥的模樣,以另一手扳了下我的下巴,道:

  “你相當聰明。”

  “不聰明怎么能當上你第五任秘書呢?”我明白他指的聰明是不會故作圣女在客戶面前擺架子,反而順著他心意去扮演浪女,讓合約順利簽成功。

  “我不會虧待你的。看來我們會合作愉快。”他低首親了我的臉頰。

  一下班,他當真是放浪形骸,我幾乎要佩服起他來了。完全不復見上班時的冷絕無情。

開放他風流的一面;但我感覺得出這一面只是他放松自己的方式。在風流的表相下,他有一  顆極為冷硬自閉的心,任誰也無法企及。

  我極舒適地以藤蔓之姿纏在他身上,一點也沒給其他女人介入的機會,百分之百占有欲的氣勢,這是想攀住金龜婿該有的舉止;而他看來也十分享受。在他以日文與日本客戶“哈啦”時,我抓起他放在我腰間的手看著,他的左手腕上戴著一只男用鉆表。不是勞力士,而是經由名家設計出來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款式,價格絕不下于勞力士,反而有品味得多;他的尾指上有一只戒指,整體看來完全符合他的身分地位,一點也不愿奢華囂張。也不失其權威感;這男人很懂得品味,也很懂得彰顯自己的氣勢。

  也許是我一直在看他的鉆表,給了他什么聯想,在談話的空檔,他附在我身邊:

  “我會送你一個,價格不低于三十萬。算是賠償你早上的精神損失。”

  “真的嗎?”我適時地讓雙眼亮出金錢光輝,用力在他臉上興奮地“啵”出血紅唇印。拜金女正在謝主隆恩!

  他渾然不覺我給了他“好看”,只是性感十足地欺近我:“我的小禮物只值一個親臉的吻嗎?”

  老實說,我的心頭真的震動了下,沒經過這種陣仗的我,在面對性感英俊男子的挑逗。不熱血奔騰還真說不過去。不過我會努力適應的。

  “不然,耍怎么感謝你才好呢?”我舔著唇,勾引他的吻。我不能主動吻他,否則生澀感會令我露出馬腳。等他來吻我。我便可以由身經百戰的他身上學到技巧,而且他會渾然不覺。對我而言比較安全,

  但他顯然沒有興趣在眾目睽睽之下表演親熱,只用一種承諾的眼光道:

  “今晚,你會知道我要的感謝方式。”

  即使早已做好心理準備,但我的心依然不受控地狂跳起來,感謝酒店內昏暗的燈光,讓我的熱臉能夠藏得安好。

  夜已深,而我與他之間,才剛要正式開始哩。

  在凌晨一點,我們送走了日本客戶,然后,我上了他的車。

  “我送你回去。”他說,

  “不,如果我們今晚要一起共度,還是找飯店吧!”我的公寓我的床,只能有我的氣息,其他人休想進駐。

  他似乎有些不解,但沒有堅持,一逕笑道:

  “那,到我的公寓吧!”

  “不麻煩的話。”也許樓公子有一間公寓專用來讓女人陪他過夜的。我相信,他一定有一個地方是他自己的私人世界,也全然不讓人進駐的。如果以后樓公子給的遣散費夠多,也許我也可以買間套房用來與男人過夜。挺不錯的,可不是。

  銀白色的法拉利平穩地駛向他在東區的公寓,我低頭就著昏暗的光線找尋皮包內的物品。

  “找什么?”

  “保險套。”我掏出數種樣式。

  他的表情更見奇異。

  “你要我用嗎?你沒吃藥?”

  可見這男人是享樂至上且不愿犧牲些許樂趣的人;聽說男人都不喜戴套子。

  “用套子比較安全。”我將套子一一丟回皮包內。

  “我以為你會期望懷孕。”

  我夸張地搖頭:

  “開什么玩笑;你只會要我打掉,可不會因懷孕而娶我。我干嘛想不開去懷孕?你知道我恨聰明的,我知道我是什么身分。”開玩笑;游戲要玩,生命也要顧,我沒事要這種男人當丈夫做什么?頂多陪他耗上半年就很偷笑了。最重要的是不能給他傳染到什么病,誰知道“身經百戰”的他有沒有什么花字頭的病。

  樓逢棠定定看著我:

  “很少女人與你一般聰明。或可以說,也許你的野心更大,會嗎?”

  這男人始終認定女人都想抓住他,所以他的防護罩簡直無堅可摧;遇到了真正不想當他妻子的我,也難怪他不信了,一味地防著我也許有更深沉的目的。

  推了他一把:

  “討厭,別這樣看人家嘛!我只是比別人知道自己的身分;何況你樓公子一向大方。相信不會虧待我,所以我不會為難你的,怎么反倒您不信呢?”

  “是嗎?”他淡笑,“路遙知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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