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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西洛夫的臉色一下變得很囧,坐窗臺上,尤其是像某仙人一樣坐窗臺上還不斷的拍著腳丫子,這種事情恐怕也只有幾十年前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干過。自從他加入軍隊,經過軍校嚴厲地訓練之后,這種很傻很天真的行為是再也沒有了。
而現在某人竟然邀請他干這種傻事,布魯西洛夫真是覺得渾身不痛快,他看了看某仙人身邊的空位,又看了看跟他一樣被某仙人的行為弄得有些發愣的艾伯哈特,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去吧有丟人現眼的嫌疑,不去吧,又被艾伯哈特這個老混蛋占便宜,實在是難以抉擇啊!
好在布魯西諾夫的反應也不算慢,他走到了窗臺前面,不過并沒有坐上去,而是斜靠在窗臺上,似乎這么做既沒有像某仙人一樣放縱,也沒有讓某個老混蛋占便宜。至少布魯西洛夫自己是挺滿足的。
不過布魯西洛夫的行為卻讓艾伯哈特冷哼了一聲,似乎很是不屑:“你連個小年輕都不如,阿列克謝.阿列克謝耶維奇,你真是越活越不自在了!”
布魯西洛夫卻懶得回答,或者說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對于他來說,現在的行為就已經夠出格的了,所以他轉移了視線,裝作在看窗外的風景,只當沒聽見。
“你小子比這個老頑固強點,對我的口味!”坐在矮板凳上,艾伯哈特很驕傲地說道,似乎對他的口味就等于是高看了某仙人。
李曉峰覺得自己大概是摸到這個老頭的脾氣了。不客氣地說就是一個老小孩。看上去古怪執拗。但實際上卻只是一個孤獨的人。
對于這樣的人,李曉峰多少有些同情,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兒,才把一個前貴族和海軍的高級將領整成這個德行?
他這正想著,那邊艾伯哈特卻自顧自的開口了:“我知道你小子是無事不等三寶殿,找我一定是有事兒!瞧在老子看你還比較順眼的份上。老子給你這個機會,聽著,你幫我幾個小忙。那我就投桃報李也幫你幾個小忙,怎么樣!”
看著坐在板凳上連腿都伸不直,就像個狗熊蹲在地上,怎么看怎么滑稽,但是卻又開口小子閉口老子的艾伯哈特。李曉峰愈發的覺得此人可笑了,尤其是那種一本正經的樣子,讓他想到了一個詞——獼猴而冠。
當時,李曉峰忍不住噗呲一聲笑出來了。而坐在他對面的艾伯哈特雖然不知道某人為什么發笑,但是這種笑意味著什么,他還是能品出來的。
老頭頓時一鼓眼睛。怒道:“你笑個屁啊!有什么好笑的,答不答應。你趕緊的給個準信,不答應就給老子滾出去!”
李曉峰做了一個抱歉的手勢,強忍住笑意,問道:“你要我幫你什么?”
艾伯哈特似乎有些生氣了:“還能讓你幫什么忙!你又能幫什么忙?讓那些該死的泥腿子把老子的杰森和哈特還回來!”
提到杰森和哈特的時候,艾伯哈特難得流露出一絲柔情,不過某仙人真心不知道杰森和哈特到底是啥,是人還是寵物?
布魯西洛夫沒好氣地解釋道:“他養的狗和一匹跑得很慢的純血馬!”
“誰說杰森跑得慢!”艾伯哈特還惱火了,從矮板凳上跳起來,沖著布魯西洛夫吼道:“老子的馬是全俄國最好的馬!”
布魯西洛夫嘴角抽動了兩下,挖苦道:“一匹回回都跑倒數第一的俄國最好的馬,是吧?”
艾伯哈特愈發地憤怒了,揮舞著拳頭就要找布魯西洛夫討個說法,某仙人趕緊給攔下了,他大概聽懂了,應該是這幫貴族吃飽了飯沒事兒做,只能遛狗走馬。而對于布魯西洛夫和艾伯哈特這樣的軍人來說,要么不玩,要玩就要比試比試,比如什么斗狗啦、賽馬啦,大家聚在一起樂呵樂呵。
不過比較遺憾的是,艾伯哈特的那匹杰森實在是不爭氣,每一次都只能當副班長,而這貨偏偏還喜歡把杰森是俄國最好的馬這句話掛在嘴邊上,所以回回都被一群老將嘲笑。
對李曉峰來說,一條狗和一匹馬根本就不算什么,如果用這么點兒代價就能解決黑海艦隊的問題,那太便宜了。
“只要杰森和哈特是吧?”李曉峰很淡定的反問道。
他的反問讓艾伯哈特狐疑地重新打量了他一眼,老頭雖然也算關心時政,知道當今是布爾什維克的天下了。但是對于那些新誕生的機構并沒有很直觀的了解。
尤其是某人又特別的臉嫩,哪怕是聽說對方是什么彼得格勒契卡主席,艾伯哈特也沒有完全往心里去,下意識的認為對方可能只是某個大人物的代表什么的。
可是,某人剛才說話的口氣太淡定,而且氣場也太大了,不像是秘書或者助理之類的人,那些狐假虎威的家伙不敢輕易答應任何要求,總要跟老板商量之后才能給準信。
而現在某人的意思似乎是,如果只是要狗和馬,立刻就能實現。這份篤定讓艾伯哈特開始懷疑某人的身份和地位了。他狐疑的望了布魯西洛夫一眼,希望那個老東西能幫他解惑。而布魯西洛夫卻直接裝作沒看見,他才懶得搭理艾伯哈特這怪胎呢!
艾伯哈特雖然覺得布魯西洛夫有些不地道,但是又不好拉下老臉上桿子求人家問個明白,只能自個瞎猜。思考了片刻,他覺得對方可能不是一般的人物,這種人找他幫忙,不狠狠地宰一刀,實在對不起他這張老臉。
“當然不止這些!哪能這么簡單啊!”老頭乍唬唬的說道,“我的老仆人伊凡也被那些泥腿子抓走了,你想辦法給我把人囫圇弄回來。還有我的房子。你得讓那些泥腿子給我復原…還有。呃…”
老頭抬頭望了某仙人一眼,對方依然是那么淡定,似乎完全對這些要求無動于衷。可是某人越是這么淡定,老頭心里就越沒底,到最后連他自己都愣住了,不知道還要不要提要求。
“呃,暫時就這么多吧!能辦得到嗎?”
李曉峰依然沒有太多的表示,微笑著遞過去一張名片。說道:“你的要求很快就會實現,當你這里恢復正常之后,請到這個地址來找我!”
說完,李曉峰招呼了布魯西洛夫一聲,大步流星的走了。
說實話某仙人的大度讓布魯西洛夫和艾伯哈特都非常意外,按照常理來說不是應該討價還價一番嗎?怎么直接就落槌了。再說某人怎么也應該談一談要艾伯哈特做什么吧?什么都不說就走了,這算怎么回事兒呢?
“很簡單啊,”回去的路上,李曉峰笑瞇瞇地解釋道,“他要什么我就給什么。而且給的還非常爽快,到時候如果那老小子不能讓我滿意。我就算削他,他也沒話說吧?”
布魯西洛夫愕然地望著某仙人,他這才明白某仙人才是真正的黑,看似是單方面滿足了艾伯哈特,看似是簽了個不平等協議,甚至都沒有說讓艾伯哈特幫什么忙。但是,一旦艾伯哈特不能讓某人滿意,那么連艾伯哈特自己都不好意思狡辯了。
而且也不必擔心艾伯哈特不履行協定,只要在俄國,那廝就逃不出某仙人的手掌心,除非他活膩了想耍某人玩,或者想去彼得保羅要塞開個單間,否則,那老小子就得乖乖地干活。
實際上艾伯哈特的信譽還是非常不錯的,三天之后,當他的馬兒、狗兒和房子恢復原狀之后,由他的老仆人伊凡趕著馬車,一大早的就去拜訪某仙人了。
“呵,你小子還真是會享受啊!我記得這是尼古拉大公的寓所吧?”
剛進門,艾伯哈特就發出了嘖嘖的贊嘆聲,似乎是對某仙人的奢侈生活羨慕嫉妒恨。
“你喜歡的話,送給你好了!”李曉峰毫不在意的說道。
艾伯哈特明顯地一愣,很顯然他不相信某人會如此的大方,尼古拉大公在彼得格勒的寓所雖然不算是最好的,但是也算是最頂級的了。他記得布爾什維克這幫泥腿子可是很“小氣”的,像這樣的房子也不是人人都有份的。
“你有這么大方?”艾伯哈特哼了一聲。
“只要你能夠幫我解決一些問題,一幢房子算什么!”李曉峰很輕松地說道,“哪怕你想去皇村的行宮度假,住沙皇陛下的房間,都沒有任何問題!”
艾伯哈特瞪大了雙眼,他覺得要么眼前這個年輕人是在吹牛,要么他就是布爾什維克頂尖的大人物。而以他這幾天的了解看,某人很顯然更接近于后者。
“算了,我對住的地方沒有太高的要求,還是住自己家最舒心,”艾伯哈特搖搖頭說道,“只要你能讓那些泥腿子不再來騷擾我的生活,你要我幫什么忙都可以直接說!”
李曉峰笑瞇瞇地重新打量了艾伯哈特一番,就沖老頭剛才的話,他對老頭就有了新的認識,這絕對是個識時務的人。如果這老頭真是那種猖狂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人,那絕對是給什么要什么,甚至還會主動的獅子大開口。而現在他的要求是十分合理的,甚至一點兒都沒有他之前表現出的那種咄咄逼人的感覺。僅憑這一點兒,老頭就是個聰明人啊!
對于聰明人,李曉峰一向更感興趣,因為他手下刊用的聰明人太少了。如果說一開始李曉峰只是想咨詢艾伯哈特黑海艦隊的問題,那么現在,他有了讓老頭在他麾下辦事的想法了。
基于這種考慮,李曉峰又一次重新開始打量老頭,應該說,今天的艾伯哈特和三天之前他見到的那個粗魯無禮滿口糙話的艾伯哈特有著極大的距離。那天老頭的賣相更接近于不修邊幅,或者說落魄,而今天,至少李曉峰可以肯定老頭出門之前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的!
原諒李曉峰用精心打扮這個詞形容一只老齡的俄國北極熊,一般的俄國人總體給人一種粗礦的感覺,大大咧咧的。哪怕是俄國的貴族。僅從某仙人接觸到的那些來看。跟歐洲其他國家的主流貴族階層相比,也顯得粗魯。
而今天的艾伯哈特,那收拾的…呃,還真是精細!灰白相間的頭發統一向腦后梳過去,在發蠟的作用下,顯得那么油光發亮。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是看不到任何污垢,似乎還打了一點兒粉底。嘴角的胡子也跟頭發一樣的精致。每一根都一樣長,雖然沒有打蠟,可是每一根都閃閃發亮。
至于衣著,那就更講究了,筆挺的西服上看不到一個褶皺,皮鞋更是亮瞎狗眼。不出意外的話,這身衣服光是熨燙都花了一兩個鐘頭。更可怕的是,老頭似乎還灑了不少古龍水,反正李曉峰都快被老頭那邊飄過來的香味熏得睜不開眼睛了。
反正李曉峰覺得以老頭的這副打扮,參加國宴都綽綽有余。如果帶上個發套,可以直接上場演歌劇。但是這種精致的打扮怎么看他都覺得別扭。尤其是見識過老頭粗礦的一面之后,這種別扭的感覺就愈發的強烈了!
李曉峰很快就想起了,這三天收集到的關于艾伯哈特的情報中著重強調過這一條,老頭對儀容儀表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高,在他手下工作,首先就得把自己收拾干凈,邋遢的軍官會受到嚴厲的教訓。而這也正是他手下軍官當年反對他的重要理由,對于粗礦慣了北極熊來說,艾伯哈特的要求就好比讓他們裹小腳穿束胸。
當時,李曉峰看到這一條的時候,還以為情報有誤,可是今日看來,老頭確實是活得相當的精致,也恐怕異常的重視這一點。想一想他那些可憐的手下,李曉峰都為那些可憐蟲感到悲哀。
不過活得精致一點兒不是什么壞事,對于海軍這種本來就很細致的軍種來說,確實有必要重視小節。而偏偏的北極熊跟這一條格格不入,在俄國海軍當中,因為不注意細節,不嚴格的遵守紀律而出現的問題實在太多,可以說都是血的教訓。
所以,哪怕是被艾伯哈特身上的香氣熏得夠嗆,李曉峰也沒有多說什么,這總比跟一個臭烘烘滿身酒氣的爛酒鬼說話要舒服吧!
“我找你來,主要是想了解黑海艦隊的情況!”李曉峰緩緩地道明了來意。
明顯的,艾伯哈特失神了,來之前,他也想過某人找他到底有什么事兒。但是就沒想到某人要談的竟然是黑海艦隊的問題。實話實說,對于他來講,黑海艦隊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當時,老頭的表情就開始變得不自然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強壓下去那些不好的感覺,問道:“你想了解些什么?”
李曉峰自然看出了老頭的不自在,不過要談的就是黑海艦隊的問題,總不能一直藏著掖著吧?
“你對黑海艦隊現在的情況了解嗎?”
艾伯哈特看了看李曉峰,糾結了片刻,才說道:“不太了解,1916年7月我被解職之后,就不愿意再關心海軍了。”
李曉峰想了想,決定還是從頭說起:“那我就先介紹一下我所了解的黑海艦隊的情況,然后再談我需要你幫忙解決的問題。”
艾伯哈特坐得筆直的,完全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不過只有他自己知道,內心中他還是很抗拒黑海艦隊這個話題的。不過誰讓他欠了人情呢?現在是不聽也得聽,而且不光要聽,還要幫忙想辦法。
李曉峰說得很慢很仔細,把他所了解到的情況以及相關的問題一一的說得清清楚楚。不過他不光是說,他還在仔細地觀察艾伯哈特的表情,他注意到,當他提起高爾察克這個名字時,老頭很顯然的有些不自在。
說完之后,李曉峰就停下來了,只是默默的看著老頭,他想知道老頭會對他說些什么。
良久,艾伯哈特終于開口了:“你是說,因為高爾察克的關系,黑海艦隊有可能倒向…倒向白軍那邊。而你找我來,就是想了解有什么辦法可以避免黑海艦隊再次倒戈,對吧?”
李曉峰默認了這一點,他確實想聽聽老頭有什么高見。不過艾伯哈特只是輕笑了一聲:“如果現在我還是黑海艦隊的司令,解決這個問題很簡單。但是,我早就是過去式了,你也應該知道,我和那些曾經的下級相處得不是那么特別愉快。你問我有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我只能說,沒辦法!”
李曉峰卻沒有一點兒失望的意思,他敲了敲桌面,然后問道:“如果我能讓你再次指揮黑海艦隊,你還是這個答案嗎?”
艾伯哈特完全愣住了,他可沒想到,某人會拋出如此大一張餅,大到他都無法想象了。咽了口吐沫,他緊張地問道:“你能讓我再次成為黑海艦隊司令?”
“暫時還不能!”李曉峰忽然一笑,“因為我不知道你是否可靠,畢竟你也是舊軍官,我還不能相信你。而且要讓你官復原職,阻礙不是一般的大,甚至可以說暫時超出了我的能力。當然,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你是否有能力指揮黑海艦隊,也不知道現階段黑海艦隊對我們布爾什維克有什么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