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212 撂挑子

  門外站著的是蘇斯洛夫小同學,這孩子李曉峰不是太待見,人太一根筋,說話辦事又喜歡上綱上線,屬于那種沒事找抽型的熊孩子。前段時間,李曉峰實在受不了跟這熊孩子一起共事,給他攆回捷爾任斯基身邊去了,這號人物也只有那個鐵面人才用得順手。

  “原來是米哈伊爾同志,”看見是這小子李曉峰頓時就沒好臉色了,不過好歹如今他也是副科級別的領導,犯不著跟小毛孩子置氣,“找我有什么事嗎?”

  站在門口,李曉峰開門見山的就發問了,一點兒也沒有讓蘇斯洛夫進去的意思。不過捷爾任斯基帶出來的人可能會千般的不好打交道,但就是有一點好,你也不用跟他們講情面,就事論事完全不需要客道,只要是為了工作,話再直再難聽,他們也不會生氣。

  “安德烈同志,費利克斯.埃德蒙多維奇同志讓我請你去開會!”蘇斯洛夫氣喘吁吁的回答,看樣子小家伙是一陣瘋跑來的。

  捷爾任斯基找我去開會?某仙人心里轉了幾個道道,猜測鐵面人這是想干啥,按說如今他是戴罪之身,被導師同志免了一切差事,唯一就留了個空殼子的特科讓他打理。就算黨內有什么事兒要開會討論,或者傳達精神,也不需要找他。而且捷爾任斯基十分了解他的脾氣,開會什么的他一向無愛,能不去就不去。找誰座談也不會找他。

  “什么會議?”李曉峰發問了。

蘇斯洛夫  道:“是咱們特科的工作會議。費利克斯.埃德蒙多維奇同志點名讓你參加…”

  李曉峰心說哥就知道是為了特科的那點事兒,這個會他還真不想去,哪怕是列寧給他下了硬性的任務,他也暫時沒興趣去搗鼓特科那一攤事兒。

  “會議什么時候召開?”李曉峰漫不經心的問道。

  蘇斯洛夫真不愧是老實人,立刻就回答道:“就是現在。”

  一聽這話兒李曉峰立刻就不高興了,尼瑪,哥好歹也是特科的副科長,要開會你怎么也得提前通知我一聲吧?好嘛,已經開始開會了,你才想著叫我去。往大了說你們壓根就沒把哥當一盤菜,往小了說,也是不尊重我。招之則來揮之則去,哥沒那么賤!

  心里雖然窩火。但李曉峰表面上卻裝作沒事,平靜的回復道:“這個會我就不參加了…”

  蘇斯洛夫頓時不干了,捷爾任斯基可是點名讓某人去的,他若是不把人請到,豈不是沒有完成黨交給他的任務!

  “安德烈同志,費利克斯.埃德蒙多維奇同志點名讓你必須參加!”

  一聽這話,李曉峰更是火大,你妹的鐵面人,老子做自我反省的時候,你左一個不深刻。右一個太膚淺,三五句話就給哥打發了,哥哭著喊著求你多給一分鐘的時間都沒有,如今你讓哥去開會?對不起,哥也不伺候了!

  “列寧同志交代我在家里深刻的反省錯誤!”某仙人冷冷的就發話了,“我是聽列寧同志的,還是聽費利克斯同志的?”

  蘇斯洛夫當時就傻了,瞧某仙人這話問的,不管怎么回答都有問題。而且他雖然年紀小,但是卻不傻。捷爾任斯基涼了某人幾天,某人心里能不惱火?可是這事兒跟請你去開會有一毛錢的關系?你這就是把個人情緒帶入到工作,就是耍小性子,就是要挾黨!

  蘇斯洛夫的脾氣跟捷爾任斯基還真有些像,都是眼里揉不進沙子的主。當時就直言不諱頂了某仙人幾句。好吧,氣頭上的某仙人哪里會給他好臉子。鳥都不鳥他,三句話就給他攆走了!

  反正李曉峰是打定了主意,你捷爾任斯基不就是死咬著我的反省不深刻,就是不讓我過關嗎?你不讓我過關,那我就不伺候了,反正列寧已經發話了,停止我的一切工作,那無論什么工作我都不去,特科的事兒你自個折騰去吧!

  對于某仙人耍無賴,捷爾任斯基很是氣憤,他死頂著不讓某仙人復工,不是沒有原因的,但不管怎么說確實不是針對某人故意打壓,他完全是出自公心。

  他完全不相信季諾維也夫會威脅某人,而列寧收拾季諾維也夫的手段他看得真真的,看起來是各打五十大板,但實際上傾向性非常明確,直接就給季諾維也夫帶溝里去了。

  對于這種處理方法,捷爾任斯基不是太滿意,認為列寧這就是糊弄事,但他也理解導師同志的難處,先就這么將就著,等以后再說。

  打了季諾維也夫的屁股,又停止某人的工作,很大程度上就是做樣子,就是做給黨內的同志們看的,無非是標榜導師同志的一碗水端平。所以捷爾任斯基認為讓某人做檢討,那就不能讓他輕易過關。一定要讓他明白自己到底是錯在哪里,這才是幫助同志的最好辦法。

  而且,捷爾任斯基覺得雖然名義上是停止了某仙人的工作,但是他的差使并沒有完全免除,這不是讓他主持特科的工作么,于情于理某人都沒有吃虧,至少實際上沒有吃太大的虧。這時候某人撂挑子,那就是態度不端正!

  “他真的跟你說不參加這個會議?”捷爾任斯基臉色鐵青的詢問蘇斯洛夫。

  “安德烈同志就是這么說的,他說他是按照黨的指示在家里深刻的反省自己的錯誤,這期間不宜參加任何會議,也不應該參與任何工作,什么時候他的自我檢討被黨認可了,什么時候他再回來。”

  捷爾任斯基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尼瑪,你這就是光明正大的要挾黨和要挾我。我不認可你的檢討你就不回來是吧!你小子譜夠大的啊!

  捷爾任斯基臉色鐵青。沉聲吩咐道:“立刻給我呼叫安德烈同志,我倒要看看他擺的是什么譜!”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捷爾任斯基并不是有意怠慢某仙人,適才他大可以通過電話讓某人來開會,可他沒有這么做,而是派去了蘇斯洛夫。再怎么說蘇斯洛夫也是他的通信員,讓一般的同志來開會,他真心不需要派小蘇去請人。

  “安德烈同志嗎?我是費利克斯.埃德蒙多維奇!”捷爾任斯基語氣很是不善,開頭就是一通猛批:“為什么不來開會!讓你來開會是黨對你的信任,也是黨對你的認可。任何一個黨員都不能拒絕參加黨組織的活動,你這種行為就是脫離組織,脫離革命!”

  誰想到李曉峰火氣更大,比捷爾任斯基還猛:“我怎么就成了脫離組織脫離革命呢?費利克斯.埃德蒙多維奇同志。前天是你信誓旦旦的告訴我,我的思想有問題,態度很不端正,帶著這種情緒根本沒法回到組織工作,只有認清了自身的問題,糾正了錯誤的態度,才能回到黨的懷抱…你當時跟我說好好的回家檢討,爭取早日認識到錯誤,糾正了錯誤之后再回來工作…這是您的原話吧?今天你讓我來開會,當時我就在想。我認識到了錯誤嗎?沒有!我有什么錯誤?如果檢舉揭發黨內的丑惡現象也是一種錯誤的,那我這輩子是沒辦法糾正了…既然如此,您要包庇罪惡,我只能說道不同不相為謀,你什么時候將季諾維也夫這個黨內的大毒瘤清楚出去,我什么時候再回來工作!在此之前,不管是什么會議,什么工作,也不管是出錢還是出力,我一概不參加!”

  咔嚓一聲。某仙人說完之后,直接就掛了電話,將捷爾任斯基給晾在了當場。好吧,捷爾任斯基必須承認,不打這個電話可能更好。至少不會像現在這么被動。

  為什么?誰讓某仙人的嗓門實在太大,情緒實在太激動。吼得一屋子人都聽見了。你問哪來的一屋子人?很簡單,都是捷爾任斯基從基層選拔出來準備充實特科的同志,今天找某仙人開會,就是準備徹底落實列寧的指示,把特科的班子搭起來,給某仙人找點事情做。

  說白了,也是導師同志對某仙人的補償,硬抗季諾維也夫某仙人居功至偉,可實這個事兒他沒辦法獎勵,反而還卸了某仙人的差事,如果不做一點表示,確實說不過去。

  可誰想到,李曉峰這些天在捷爾任斯基這里碰得滿頭是包,本來就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的他,自然是氣不順,找了這么個機會直接就爆發了。

  好吧,這一爆發可不得了,某仙人在電話里指名道姓點出了季諾維也夫,與會的眾人一字不差的全聽見了,人的想象力是無窮無盡的,而且前一段的小汽車事件確實又鬧得滿城風雨,基層的同志對此很有意見,都覺得這事兒大餅臉做得太出格。好容易這兩天才消除一點影響,某仙人不管不顧的又扔出這么大一顆炸彈,頓時把火又燒起來了。

  當時就有人問了:“費利克斯.埃德蒙多維奇同志,剛才電話里安德烈同志提到了格里高利同志,還說他遭受了迫害,確有其事嗎?”

  捷爾任斯基當場摔了電話的心都有了,可是他還得解釋:“沒有,安德烈同志只是鬧了點兒小別扭,和格里高利同志沒有任何關系,你們不要胡亂猜測。”

  下面的人信嗎?當然不信,馬上又有人問了:“既然跟格里高利同志沒關系,那么安德烈同志到底是什么原因被停止工作,為什么讓他回家反省錯誤呢?”

  捷爾任斯基真心覺得蛋疼,尼瑪,列寧同志,還有你個臭小子,你們搞風搞雨不要讓我來擦屁股好不好,這讓我怎么回答?

  可沒法回答也得回答,如果捷爾任斯基什么都不說,那更加的壞事,指不定馬上就有謠言傳出去了——安德烈同志遭受迫害,季諾維也夫就是幕后黑手…他真心不想看到諸如此類的謠言在黨內散布。季諾維也夫本來就被整得灰頭土臉了。你再給他加把火,那貨還不跳腳,那時候只怕是又要掀起一波滔天巨浪。

  捷爾任斯基可不想看見在全國代表大會即將召開之際,發生激烈的黨爭,或者黨直接分裂。所以這個屁股他不擦也得擦,誰讓他沒有安撫好某仙人的情緒呢!

  “關于安德烈同志的事情,黨中央還沒有下結論,為了鞭策他,也是為了保護他,黨中央暫時停止了他的工作…相信隨著調查的深入。很快就會有結論的,那時候他就會回到工作崗位。”

  按理說捷爾任斯基這話已經說得很漂亮了,但是這種類似外交辭令的回答并不能讓所有的人滿意,如今彼得格勒的工人群眾最不缺的就是革命激情。想讓他們滿意,想堵住他們的嘴,那不是一般的難。

  “既然如此,那么費利克斯.埃德蒙多維奇同志,你今天怎么會讓安德烈同志來開會呢?不是停止他的工作了嗎?”

  立刻就有人附和道:“是啊,這不對!剛才您不是還說,特科的工作基本由安德烈同志主持嗎?這前后矛盾啊!”

  捷爾任斯基真是欲哭無淚,他都想蹲在角落里畫圈圈詛咒某仙人了,你個小兔崽子,你的惹事能力不要這么強好不好!我這真是躺著也中槍。

  “我們是停止了安德烈同志的工作!”捷爾任斯基只能小心的解釋道。“但是特科的工作很特殊,從某種程度上說,沒有安德烈同志的建議,就沒有我們中央特科。在特科的工作上他做了相當多的工作,也做出了很多的貢獻,他的很多構思對我們特科今后的工作是相當的有益的…而且,同志們大概也知道,現在我們的黨人手十分緊張,同志們都各有各的任務,實在是無法分心管理特科這一塊工作…”

  說到這。捷爾任斯基自嘲的笑道:“哪怕我這個正科長,很大程度上都是掛名的,具體的工作都需要副科長去主持…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哪怕是安德烈同志被停止了工作,我們也不能讓他傻傻的在家反省。讓他參與到工作中來。讓他多和同志們接觸,不光能讓他感受到組織的關懷。也有利于他積極的改正錯誤。所以,同志們,你們身上的擔子不輕啊!在完成黨交給你們的本職工作的同志,我希望你們能幫著我做一做安德烈同志的思想工作。我是由衷的希望他能夠早日恢復正常工作,積極的為革命作出貢獻!”

  瞧瞧人家捷爾任斯基說話的這個水平,不光將黨內見不得光的內部斗爭給糊弄過去了,還將李曉峰的任命做出了合理的解釋,更是不留痕跡的鼓舞了一下士氣,瞬間就把視線給轉移了。估計這時候,特科的這些新成員想得更多的是怎么建功立業,怎么幫助“有問題”的安德烈同志,至于季諾維也夫神馬的,他們直接就忘記了。

  送走了新部下,捷爾任斯基揉了揉太陽穴,雖然暫時是把事情糊弄過去了,但是問題依然存在。如果不趕緊做通李曉峰的思想工作,這小子強硬到底,那時候事情才叫一個大條。

  而對于李曉峰的倔,捷爾任斯基是深有體會,那廝根本就是個一意孤行的貨,彼得保羅監獄的越獄行動,沒一個人認同他,他照樣敢干。逼急了,這小子指不定還會爆出什么猛料。

  捷爾任斯基是真心想平靜的過渡到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真心不希望某人鬧事,所以他只能盡快的去找某人做工作,希望這個貨能顧全大局。

  不過對此蘇斯洛夫很有看法,他直言不諱的說道:“安德烈同志的做法太不應當了!簡直就是要挾黨,不是一個真正的布爾什維克應該有的作為!”

  捷爾任斯基笑了笑,問道:“如果你是他,你會怎么做?”

  蘇斯洛夫理所當然的回答道:“當然應該從大局出發,服從黨的決議,做好本職工作!”

  “哎!”

  捷爾任斯基嘆了口氣,既沒有說蘇斯洛夫說得對,也沒有說他說錯了,因為這個問題實在是太復雜,實在沒辦法說。

  不過對于捷爾任斯基的默然,蘇斯洛夫會錯了意,以為捷爾任斯基認同他的說法,于是又說道:“我覺得您不應該去找他!”

  “為什么?”

  蘇斯洛夫理直氣壯的說道:“我覺得您這么做,會助長他的氣焰,讓他產生一種錯誤的認知,以為要挾黨,要挾您是正確的!這非常不好!而且,我覺得,安德烈同志的作用么有您說的那么大,特科有沒有他都無所謂,我相信我們的同志有這個決心也有這個能力完成黨交給我們的任務!”

  這話捷爾任斯基就真的不認同,特科少誰都可以,哪怕是沒有他這個大科長都無所謂,但就是不能少了某人。從某種意義上說,如今的黨內,只有某人才有能力辦好特科。

  “為什么?”蘇斯洛夫很不理解,問道:“難道就是因為安德烈同志能搞到資金和武器?”

  “當然不是因為這些!”捷爾任斯基很嚴肅的說道,“特科的工作是很嚴肅很隱蔽的,暫時很難出彩。而如今黨內的很多同志更關心的是搞宣傳搞演講,他們更關心擴大自己的影響力。特科的工作對他們沒有吸引力,你也看到了,回到國內之后,原來特科的同志就走了。只有安德烈同志對此有興趣,他是想辦好特科的。光是這一點就比黨內其他的同志要強啊!”

大熊貓文學    天兵在19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