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城市的一個角落,低沉得仿佛暮色一般的城市當中,朦朧朧的散布著一團霧氣。濕冷的冬天,街道上一群小孩爭先恐后的在公園旁邊的空地上玩耍,幾次都將足球踢進低洼的水灘里,但很快就有小孩踩著水用力一腳,將足球與水花一并遠踢出去。
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兒童散學歸來早,忙趁東風放紙鳶。古時的二月說的是農歷二月,換成公歷應當是三四月份的樣子,而現在大年剛過,當然沒有到放風箏的時節,不過就著過年的喜慶,加上開學前的瘋狂,海州公園附近倒是活力十足。
就在小孩們熱鬧的玩耍,不遠處家長們面帶微笑的在旁看護著時,撲通一聲落水的聲音傳來,眾人驚訝的回過頭。卻發現在公園池塘里,一個消瘦的身影正在水中奮力撲騰著。
“不好。有人落水了!”隨著一聲驚呼,一大群人連忙朝池塘那邊跑去。
此時池水冰冷刺骨。趕到池邊的人無不是大衣包裹,看到有人在水里掙扎,岸上的人都知道必須馬上營救,可真正敢在這么冷的天里跳進池子救人的卻沒有多少人。
就在眾人不知所措之時,一個年青人快速脫掉身上的衣物,快速跳到了池子中。
當落水之人被年青人救起,周圍響起了嘆服的掌聲。很快救護車趕到,落水之人被抬上救護車送去了醫院,周圍的人也很快散去了。對于早上發生的事,也多是興致勃勃的向朋友提起。
新年過后,高翔的假期也宣告結束,這天一大早,他就坐上前往括蒼山基地的便車,中午時,通過重重崗哨進入到基地內部。
今天的括蒼山基地似乎有些不對勁,人員有些冷清,不過想到春節剛過。研究人員全部回家去了,高翔便有些理解。但是不對啊,雖然基地里研究人員和站崗的哨兵少了很多,但他卻似乎從空氣中聞到了一股肅穆的味道。
那些哨兵一個個精神俱佳。比起從前來顯得更加嚴肅冷峻。
“老高,你有沒有覺得有些不對勁?”身后走過來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子,正是高翔的好友天體物理學家詹樺。
高翔點了點頭:“你也這么覺得?”
“是啊。氣氛有些滲人。”詹樺手里拎著一個皮箱,淡淡微笑地道。“不過誰知道呢,也許是因為天氣的緣故。”
高翔抬了抬頭。此時雖然已是中午,但遠處層層疊疊的山色卻依舊一片灰暗,頗有些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這種陰沉的環境確實給人一種十分壓抑的感覺。
“怎么樣,今年這個年過得怎么樣?”伸手接過詹樺遞過來的一根煙,高翔信口問道。
“還行吧,難得回家一趟,有那么多親戚要走,也是夠忙碌的。總感覺比搞研究時更累!”詹樺露出一臉沒辦法的表情,吸了口煙,淡笑道:“這次回去遇到了以前的一個同事,他對我的借調很不理解,還問我什么時候回烏魯木齊天文臺呢。”
高峻啞然失笑:“我倒是忘了,你還是中科院烏魯木齊天文臺的骨干力量呢!少了你,你那個單位的射電天文觀測領域一定感到很不適應吧。”
詹樺之前供職于中科院烏魯木齊天文臺,從事射電天文觀測和研究工作,重點研究領域是射電天體物理、vlbi研究,在業內很有些名氣,貿然少了他,他之前所在的團隊便好像少了軸心骨一樣,時刻盼望他回去領導大家呢。
“總得交給年輕人去干那些事!”
詹樺高深莫測地道,“研究的衣缽還是要早點傳下去的,沒見航天領域現在扛大梁的都是三十歲出頭的年輕研究員么,咱們也不能示弱啊,早點抽身也是為了培養那些年輕人。”
“我看你是趁機跑這里偷懶來了。”高翔開玩笑地道。
一日無事,基地的研究人員陸陸續續返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就當高翔認為今天就要這么過去,準備和詹樺一起帶上一只烤鴨幾瓶酒找其他研究員一同暢飲的時候,一道召集大家到大會議室開會的通知下來了。
“看樣子今晚的聚會搞不成了。”詹樺看到高翔后聳了聳肩肩膀,今天這個會議,多半是對新一年工作的布置,會議結束后少不得要面對電腦好好總結一番。
高翔也是相同的想法,只是他不明白為什么不把會議放到明天,偏偏在大家準備吃晚飯的時候進行呢。若說是工作安排,也不急于一時啊。
搖搖頭,高翔與詹樺還有其他研究員一起步入大會議室。
此時,大會議室里早已坐了幾個人,令眾人驚訝的是,洪天中將這回沒有坐到首座上,只見他眉頭微皺,指間正夾著一根煙,一副被煩惱所困的樣子。
“看到沒有,今天軍頭沒坐首位!”詹樺小聲對著邊上一個人道。那人是王老教授,是所有研究員中年紀最大的,資歷與權威性在括蒼山基地中無人能及。
王老教授追求學術嚴謹。甚至有些吹毛求疵,但為人卻不古板。見詹樺與他搭訕,悠悠笑了聲道:“那說明今天的主角不是洪中將。或許還有更大的人物要參加會議。”
更大的人物?
高翔、詹樺稍稍點頭,腦海中馬上浮現了一個年老但霸氣十足的老人。是這位老人要參加會議嗎?
那位老將軍作為xk1992計劃和括蒼山基地的總負責人,自然不是第一次參加基地內部的會議,但往常老將軍過來時,主持會議的仍舊是洪天中將,可現在洪天中將卻一臉嚴肅的抽著煙,一點也不像要主持會議的樣子。
大約三分鐘后,所有人員入席坐定,洪天中將捻滅手中煙頭。沖著一位會議助理使了使眼色,那會議助理馬上意會,跑到會議室后方做了一番布置。
半晌之后,大會議室的門再度打開,首先進入大家視野的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正是老將軍,而隨同老將軍一起進來的還有一人,在場之人看到他后立即吸了口氣,一個個都站了起來。
與老將軍進來的人穿著軍裝。但肩上并沒有軍銜,在整個中國,能在這種場合與老將軍一起登場,身著軍裝卻不配軍銜的。唯有一人!
所有人馬上意識到今天的會議非同小可,待老將軍與那人入座,眾人在招呼下重新坐了下去。
今天的會議要出大事情了。搞不好對整個中國來說都是一場地震。
這是在場所有人共通意識到的問題。
果然,會議正式開始了。與其說這是會議,倒不如說這是一場通告。
高翔靜靜聽著。漸漸地他臉上露出了驚駭的表情。
原來近段時間隨著固態能源在市場上銷售,讓原本墨守陳規的生活方式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新事物的出現勢必改變原有的格局,這可就觸碰了利益集團的敏感點,他們都是依托舊格局而存在,舊的格局被破壞,他們便是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
加上利益熏心之輩眼見有機可乘,也想趁機撈上一把,于是國內的利益集團、聲勢顯赫的大家貴族,還有政壇上活躍的精英分子一拍即合,在共同的利益驅使下形成了利益共同體,對華歆科技形成壓制與圍剿之勢。
表面上政局依舊是一派平和,社會也是欣欣向榮,然而在暗地里一股股洶涌的波濤已到了席卷大堤的程度。大勢面前,面對的是國內涉及半個政壇的強大利益集團,想要撲滅它,唯有動用槍桿子。
近二十年,中國經濟得到了空前的發展,但在國際事務上依舊沒有太大作為,放眼世界,真正與中國稱得上友好并且在關鍵時候有能力鼎力相助的國家沒有幾個。在國內,槍桿子被壓得抬不起頭,也因文人的決策背了許多黑鍋。
韜光養晦變為“掏光養賄”,一旦趴下了就很難再抬起頭,新上任的領導人在固態能源之事上看到了國內利益集團的力量后,也是為之心寒,震動莫名,他仿佛感覺到了腳下那片黃土地的顫抖。
機構臃腫了,人心散了,這顆毒瘤,已經無法自凈,與其讓它感染整具軀體,還不如一槍崩了它。
領導人再三思考之后,找上了老爺子,老爺子也是相當干脆,他以幾十年前的老軍頭名義召集舊部,第一時間將軍隊兩位副主席抓捕歸案,捋順軍隊,之后就將開始轟轟烈烈的管制與抓捕。
當然,這則通告并非本次會議的核心,事實上這種事情完全沒有必要向高翔這幫科研工作者們解釋。之所以召開這次會議,主要還是為了收心,因為在整治的過程中發生了另外一些事。
這些事說起來與高翔他們息息相關,那便是…空間裂縫!!
領導人不想節外生枝,但kx1992計劃畢竟是老將軍關注了幾十年的大事,而且如今又發現了空間裂縫,數量之多已到了讓人不得不重視的地步,領導人知道這下子麻煩了,當務之急只能依靠這些科學家,必須盡快想辦法將這件事情解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