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逃避還是淋透?
考慮了很久,柳飄雪依舊舉棋不定。其實不怪她躊躇未決,生活中會遇到很多困難、很多挫折、很多無奈,誰都知道應該學會的是面對,而不是逃避。逃避只是暫時的,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方法,只有去面對,去真正解決問題,才會越來越成熟,越來越堅強。
可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一個人的行為不是單純建立在理想的空無境地當中,他所要面對的是一個復雜的社會,所作所為都會引起環境的反饋。
因為他的選擇,必將承受因為這個選擇而帶來的后果,這是一項鐵律!
所以,柳飄雪不知道該怎么做,她害怕因為自己的選擇會導致不可預料的事情發生。可心里埋有疑惑的她又急切的渴望得到答案。
這種復雜而矛盾的心理不斷糾纏,讓她自嘲的一笑,暗想難道自己還渴望出現一個奇跡?對自己的情感完成救贖?
位于濱河市繁華地段的紫郡小區,柳善年對著電話流露出一絲慈祥。久經磨礪的他唯有面對家人時才會流露出由衷單純的情感。女兒因為情傷而跑回芝加哥念大學去了,雖然是作為一個失敗者落荒而逃,但現在看來女兒正慢慢從傷痛中掙脫出來,這令他稍稍有些放心。
聊了幾句,柳善年將電話遞給柳飄雪的母親,讓母女倆交流一會兒。
“飄雪剛才向我打探蘇家那丫頭的事情,她這是干什么,還不準備認輸?”
結束通話后,文阿姨眉頭微蹙地對柳善年道。
蘇源、葉皓、自家女兒三人之間的情感矛盾說起來一點都不復雜。文阿姨也已打消了讓際葉皓成為自己女婿的想法。想想蘇源和際葉皓郎才女貌的樣子,文阿姨事后也感嘆自己的女兒輸得不冤。
既然都已經塵埃落定,柳飄雪這個遠洋電話打過來卻是在怪外抹角的打探蘇家那丫頭的信息。文阿姨不得不擔心,難道自己女兒還沒有徹底服輸?情感之事歷來是很復雜的,所謂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文阿姨最希望看到的是女兒能從情感的漩渦中走出來,而不是一味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柳善年聽了文阿姨的話后眉頭也皺了起來,“飄雪這丫頭,上回不是說得好好的嗎?難道到了美國后又萌發舊念頭了?”
“不管是不是,我總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文阿姨擔憂地道。
柳善年沉默了下,嘆息道:“蘇家那丫頭有些事情不能向外人說,但你我是清楚的。我想飄雪一定是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讓她又有些想法了。”
蘇家的女兒“有病”,而且是比較難以啟齒的病。柳善年并不是用有色的眼鏡看對方,只是他清楚這種“病”如果曝光出來,勢必會對她的情感造成一定沖擊。
“唉!”聽了柳善年的話,文阿姨重重嘆了口氣。
無論這“病”是真病還是假病,事已至此。再說什么也是徒勞的,女兒若是因為蘇家丫頭身上的這個病而萌生“翻盤”的念頭,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老柳,這回蘇家丫頭跟葉皓也不知道能不能渡過這一關。”
到底是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女兒,文阿姨幽幽道了一句,仿佛認定自己的女兒會給他們帶來幺蛾子一般。
“他們倆,唉!”柳善年搖搖頭,朝著自己書房走去。
掛斷電話后。柳飄雪神情變幻地看著陽臺外面發呆。
她的臉上似呆愣、似懊惱、似慶幸,姣好臉蛋因為思緒無法統一而不斷變幻。終于,她拿起手里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那是柳善年的得力助理,十幾年來為柳家鞍前馬后,可以說舟楫集團之所以能夠不斷壯大,離不開這位助理的才干。
“魏叔叔,我是飄雪。對…我現在在美國,是這樣的,我想請你幫我調查一些事,千萬不要讓我爸爸知道!”
將手機丟到床上。柳飄雪無力地撲到了被褥上。
人的記憶是很古怪的,有時候存在于腦海中的“記憶”不一定真實,只要有些碎片化的片段,人的大腦就能將它整理,使之成為一段連貫的“劇情”。這個劇情可能源自部分真實的記憶,也可能夾雜了一些從別人那里聽到的,或者壓根就是自己杜撰出來的片段。
由此形成的記憶雖然是虛假的,可因為劇情的條理性,反而讓當事人對它深信不疑。
柳飄雪不知道那些浮現在腦海中的兒時記憶究竟是沉睡在腦海中的真實記憶,還是因為自己的趨向而編造出來的虛假記憶。可是隨著它們不斷變得清晰,柳飄雪真的有些意動了。
她知道這是自己最后的機會,不管成與不成,這件事過后,無論結果怎樣她都認了。假如…際葉皓得知真相后還是對蘇源不離不棄的話,她會選擇離開。可如果他們分開了,那么自己是不是還有機會?
柳飄雪懊惱地低吟了聲,感覺自己就好像為了愛情不折手段的妖婦似的。
從早上到下午,柳飄雪中途出去吃了點東西,時間從未像今天這樣緩慢過。傍晚時分,她終于等來了大洋彼岸的電話。
簡單傾聽電話的內容,柳飄雪眼中閃過一道愕然,旋即她打開郵箱,發現里面躺著一份打包好的RAR文件。
下載,查看!之后,柳飄雪久久無語。
明亮的眸子流露出愈發堅定的神采。
二月十七日,星期天。
明天就是二十四節氣中的“雨水”,雨水過后,意味著天氣回暖,雨量增多。好像是印證了這種說法,從早上開始,天空就陰沉得宛如一口倒扣的大碗。無數濃密的水汽被固定在數百米的上空,好似隨時都會傾盆而下。
下午,際葉皓整裝待發,按照原定的計劃,他準備先約蘇源去吃牛排,到了晚上再一同看場電影。小資情調,滿滿的情人之間的暖意。不能因為人家已經是自己的未婚妻注定了被自己拴住,便覺得可以怠慢她!
站在濱河理工的校門口,際葉皓拿出手機反復看著時間。下午三點,蘇源和被覃班導叫去談話也差不多結束了。他也越來越期待,目光死死盯著行政樓的樓梯口。
“我的明天,是哪一天。我才能停止想念。忘了時間,忘了昨天,愛與恨不再重演…”就在這個時候際葉皓的手機響了,一看號碼,是一個陌生的本地電話。
“喂,請問你是誰?”
掛斷電話,際葉皓臉上充滿狐疑。正當他不解的時候。蘇源從樓梯口走了出來。今天是開學的前一天,蘇源被覃班導找去談心。所謂的談心,其實源于上學期末蘇源左手中指上那枚白晃晃的訂婚戒指。
上個學期末,蘇源白皙嬌嫩的手指上突然多了枚戒指,知道情況的都清楚她已經與際葉皓訂婚了,而不知道情況的,則在猜測蘇大校花是不是真的名花有主了,這件事在校園論壇上掀起過一陣波瀾。其中自然有個別險惡之心超脫世理的人認為她是被人包養了。不過蘇源這個當事人守口如瓶,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覃班導是一個負責任的老師,對待蘇源更是上心,在新學期開始的一天,特地找蘇源過去談話。
“嘿,想什么呢,這么入神?”小步跳到際葉皓跟前。蘇源洋溢著笑容道。
“哦沒什么。”際葉皓連忙反應過來,笑著問:“覃班導叫你有什么事,沒為難你吧?”
“還能什么事,看到我手上的戒指。語重心長的教育我唄…”蘇源笑著回答,想到覃班導從她口中得知她與際葉皓訂婚的消息時臉上那吃驚的表情,她便覺得非常有意思。
“現在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出發了?”
看了看時間,蘇源意有所指地朝際葉皓使了一個眼神。待會兒兩人要去吃牛排,想到牛排的滋味,蘇源的涎液不禁分泌了出來。
蘇源和際葉皓來到東南角步行街后,際葉皓帶著她來到“騎士牛排”店面前,停下腳步對她道:“你先到里面等我,剛才我接了一個電話,有人約我在前面的茶樓見面,我去去就回!”
哦了一聲,蘇源略微有些失望,不過善解人意的她馬上恢復過來,笑著點了點頭,“那你快一點!”
“嗯,馬上就回來!”
江南茶樓,和前幾次到來的情況一樣,依舊那么獨具風格。
際葉皓步入二樓,目光在四下尋覓,終于找到約定好的位子。此時位子的對面坐著一個帶墨鏡的男人,狹長的臉型,一身夾克穿著,桌子上還放著一臺昂貴的單反,給人的印象不是攝影師,倒更像是狗仔隊或者私人偵探。
“你好,際葉皓!”
際葉皓疑惑地看著茶座上的男子,臉上帶著不解自我介紹道。
那個男子注意到際葉皓到來,站起身請他就座,“石冰,惠安商務調查公司旗下首席調查員,際先生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向我提出,本人承諾以最廉價的資費獲取最高效的服務!”
商務調查員,本質是經過包裝的私人偵探而已。而這個惠安商務調查公司,在濱河市也是小有名氣,這家公司專門接單調查夫妻間的私密事務,而且凡是向他們發出委托調查自己的配偶有無外遇的單子,仿佛存在某種詛咒一樣最后都被證實確有外遇。
際葉皓眉頭微微一蹙,不解道:“石先生打電話給我,約我到這里來,難道是向我推銷業務?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我并不需要這樣的服務。”
自認為受到了垃圾電話的哄騙,際葉皓已經沒有和他繼續說下去的興趣。
“慢著…”
這個叫石冰的男子閃了一個身攔在際葉皓跟前,笑瞇瞇道:“際先生言之過早,有些事情不調查過怎么知道自己需不需要這方面服務呢?相信際先生如果了解我們這行的話都知道我們惠安商務調查公司的調查能力,罷了,跟際先生說實話吧,在下其實已經收了一位委托人的定金,調查的目標則是際先生的未婚妻蘇夢源小姐…”
際葉皓的腳步驀地停下,他回過頭冷冷盯著墨鏡男子。
石冰渾然不懼,笑著從公文包中拿出一疊資料,“際先生還是看一看這些資料,再談談我們是否有合作的必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