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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大胸之兆

  蘇源是單親家庭,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出車禍去了,十幾年來她一直跟母親蘇采薇相依為命。為了將她撫養長大,母親蘇采薇這些年吃了很多苦,因而蘇源和母親的感情一直很好。

  如果放在平常,母親打電話過來,她必然要與她聊上半個小時以上,但突遭驚變,蘇源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個與她親密無間的母親。

  如果讓她知道兒子身上發生的事情,一定會受到巨大的打擊吧。正在思忖該怎么應對這通電話,手機鈴聲戛然而止,蘇源莫名松了一口氣,但馬上意識到自己這是在逃避,俗話說,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自己是不是應該坦誠一點呢?

  對面可是自己最親密的母親,有什么是不能告訴她的。“嗯,自己的小肩膀扛不起這么大的擔子,找媽媽傾述一下。”剛作出決定,手機忽然又炸響起來,蘇源狠下心按下接聽鍵,卻發現自己又膽怯了。

  沒有像往常一樣首先開口,電話那頭傳來了母親那熟悉的聲音,這一刻蘇源差點沒掉下眼淚來。

  電話里透著一個母親對孩子的關懷,不斷囑咐蘇源平時吃得好一些。雖然是單親家庭,但蘇采薇也是小有本事,因此蘇家向來不會寒酸,更不會吝嗇的克扣蘇源的零花錢。

  “媽你就不要嘮叨了,這些我會調劑好的。”

  “小源,你的聲音怎么了?”電話里傳來蘇采薇的聲音。

  蘇源一驚,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這也太邪乎了,自己的聲音有變化?沒有吧!輕咳了聲:“咳咳,可能有些感冒了,沒事,只是嗓子有些不舒服。”

  蘇采薇便不厭其煩地囑咐:“感冒了一定要趕緊吃藥,別拖成大病,還有睡覺時記得不要一直開空調,即使要開,一定要蓋被子…”

  蘇源只得默默的聆聽著。最后蘇采薇再三詢問她的身體狀況,得知蘇源肯定的回答才作罷。

  “老媽你放心好了,這才離開幾天,兒子我都快二十了,懂得照顧自己。”

  “十九!”糾正道。

  “是是是,十九歲,但十九歲也已經成年了!”

  蘇采薇只得笑了笑,終于掛斷了電話。

  蘇源如釋重負,長長出了一口氣,但心頭卻有些失落,看著手機愣愣的發呆,剛才她本應該把自己的變化告訴母親的,但話到嗓子眼忽然冒不出來了,這種感覺讓她堵得慌,嗓子好像真的病了,劇烈咳了聲。

  回到寢室,聽到衛生間里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有人正在淋浴。而高峻,坐在他的電腦桌前專心編寫程序。

  蘇源只覺得渾渾噩噩,喉嚨間哽咽著仿佛堵了什么,默默地爬上床準備小睡一會兒。

  夜,就像眨著幽幽眼睛的少女,朦朧的窗外開始飄落如毫毛一般的雨絲。

  蘇源將她的椅子搬到寢室與陽臺交界的鋁皮玻璃門前,跨坐著,兩手搭在椅背上枕著下巴發呆。

  由于突如其來的小雨,參加夜訓的新生似乎有機會提前結束今天的軍訓。但教官們顯然并不愿意就這么放松軍訓的質量,于是一排排身著迷彩的“新兵”便如一根根圓木,插在綠蔭之間的水泥地上。

  看著正在受苦的他們,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蘇源心里突然涌起了強烈的快感。

  這時,際葉皓回過頭看到坐在自己身后的蘇源,疑惑地搖了搖頭。

  今天下午的時候就發現她不對勁了,四五點的時候小憩了會兒,晚飯更只是潦草的吃了一半,看她這樣子,該不會是失戀了吧?還是說下午的惡作劇有些過頭了?想到自己居然打了蘇源的屁股,想必對一個大男人而言是最不可接受的事情吧?際葉皓忽然覺得自己對蘇源的人格造成了傷害。

  要不,向她道個歉?

  把椅子一拖,際葉皓轉過身,將頭湊了過來,關心道:“蘇源,你沒事吧?”

  蘇源瞅了他一眼,露出一臉迷茫的表情。際葉皓撓撓頭,不知道該怎么說。

  “葉皓,我抑郁了。”蘇源蹦出一句話。

  “是輕度的還是重度的?”際葉皓嚇了一跳。抑郁癥可不是小事啊,調理不好會出大事的!

  看他這么嚴肅的樣子,蘇源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說的不是抑郁癥,是心情上的抑郁!”

  “原來是這樣啊,嚇死我了。以后不要開這種模棱兩可的玩笑!”

  撇撇嘴:“是你自己想岔了,我可沒有心情開這種玩笑。”

  “你說心情上抑郁了,我很好奇有什么事情能把你搞抑郁,說出來讓我見識一下。”

  際葉皓開玩笑地道。在他的印象中,蘇源的自我調節能力一直都非常強,說得過分一點就是沒心沒肺,無論多么不好的事情,她該吃的吃,該睡的睡,似乎都受不到太大的影響,現在居然有事情能把他搞抑郁了。

  剛剛升起的一點小感動立刻消失不見了,蘇源瞪著他,好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你居然這么沒良心!”

  “聊什么呢,也讓我參與參與?”高峻放下手頭的活,拖著椅子擠了過來。

  嘆了口氣,蘇源說道:“昨天早上我從網吧出來,碰到了一個道士,當時我就瞅出來他是個騙子。”

  “他騙你錢了?”

  “那倒沒有。不過也差不多,他居然說我面容憔悴,步履輕浮,眉宇間有一條黑線,是天人五衰的不祥之兆…”

  “你剛剛從網吧通宵回來吧?”

  “可不是,通宵之后精神能好才怪!”蘇源繼續道:“然后他又說我有大兇之兆、血光之災。”

  “難道后來應驗了?”

  “算沒有吧,小道士后來要賣我一塊玉,我看玉是真的就買了。然后你們猜發生了什么,小道士自己讓車子撞了,頭破血流。”

  “這就是血光之災啊!”際葉皓夸張說,緊接著疑惑問:“但這跟你抑郁有什么關系?”

  “那小道士不是還說了大兇之兆嘛…”

  高峻眉目一瞪,“賊道士純粹蒙人的話你也信?”

  蘇源苦笑了一下,蒙人?也不盡然啊,如今她是真的恐有“大胸之兆”了。不過這些不足為外人道也。

  際葉皓擺了擺手,語重心長道:“蘇源,作為二十一世紀的有志青年,咱們是有學識的,要有自己的主觀判斷力,千萬不能陷入到迷信的漩渦當中。”

  蘇源“切”了一聲,“這點我比你還明白,你真以為我會因為迷信而傷腦筋啊?我是在想以后的出路!現在我真的迷茫了,以后走出校園,我該怎么面對接下來的人生。”

  “蘇源同學,你才大二,還有近三年的時間給你考慮,犯不著要在一夜之間找到答案。”際葉皓伸手拍了拍蘇源的腦袋。

  “現在不想想不行啊,以后就遲了。”拍掉不老實的手,有些感慨道。

  “得,高峻,我看蘇源這是在裝深沉,咱們別理他,讓他一個人深沉一會兒。”

  高峻十分贊同,拖著椅子又回去繼續敲打他的代碼。

  際葉皓也開始用手機分析一天的股市變化。

  蘇源脖子向外轉了四十五度,略微向上,看著洋洋灑灑從高空落下的雨絲。看得久了,忽然冒出一句話“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連她自己都覺得矯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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