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來份大碗牛肉面!”一個校外的鋪子,蘇源找了張空桌,便對正忙碌的大叔喊道。
沒過多久熱騰騰的牛肉面端了上來,他拿起筷子連湯帶汁吃了起來。
入夜的校園,皓月千里,繁星點點,不知名的花香隨著樹葉的“唦唦”聲撲鼻而來,其中帶有干燥的土壤氣息,亦有草木的芬芳。
蘇源即興在校內的小樹林轉悠了起來,橋梁、假山、小湖,感受著天地悠悠,整個人胸懷霍然變得開闊,直到八點鐘,他才收起興致回到宿舍。房間里還是漆黑一片,際葉皓和高峻應該明天才能回來。他搖搖頭,拿出筆記本準備上網。
刷了幾下都沒有刷出網頁。
這才發現上網用的軟件又讓電信給查封了。濱河理工大學校內網絡的運營實行的是客戶端撥號,一人一個號,可不知道校領導抽了哪門子風,居然作出一個只有過了英語四級的學生才能拿到上網賬號的規定。
這條硬規則一下子讓無數的學生感到絕望。很顯然蘇源也是中槍的一員。
好在并不是完全無法補救,都說高手都在民間,經過一番苦苦跪求,果真從鄰校航電的計算機軟件專業學生當中找到一個大神,由他反編寫了上網的軟件,只要購買一個大一點的套餐,就可以保證一個賬號通過路由器給全寢室使用,真正意義上的一機撥號,全寢室蹭網。
但可惜,詭道終歸是詭道,這類軟件生存周期最長的也就一個學期左右,短的甚至不到一個星期。
讓人嘆息不已。
蘇源撥網不成功,就知道軟件又一次壽終正寢了。周圍黑燈瞎火,安靜得令人窒息,一個人待在宿舍實在讓人憋得慌。一撩鑰匙,點閱了下錢包、身份證、網卡,他準備去網吧,通宵!
園區的網吧就在濱河理工大學的北邊,那是一個剛剛開發出來沒多久的住宅區,幾家網吧開在那里也積累了不少學生顧客。
穿過蔥綠的樹林,沿著石板小道走了一陣,網吧的巨幅霓彩LOGO就出現在馬路的對面。
網吧不小,足有上百臺液晶顯示的機子,此時網吧內半數的機子都有人占著,蘇源開了卡,便走到二樓的包廂內獨自一個人玩了起來。
開卡的時候網管小MM沖他拋了一個媚眼,大致沖他有個好臉蛋吧,蘇源洋洋得意,也回敬了一個。平時的時候很多人就說他長得帥氣,蘇源聽了后深以為然,當然也有很多人說他那不是帥氣而是長得娘,這個問題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蘇源覺得說他長得娘的人,統統都是不懂得欣賞的人!庸俗得很!
在網吧的時候他不習慣周圍有人,無論是多么激情的游戲喊叫,在他聽來都跟噪音沒有太大區別。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可能是因為他玩的游戲比較幼稚。
誅仙2,玩的還是人妖號。
他之所以玩誅仙2,是因為這個游戲還算絢麗,游戲這種東西,蘇源向來是追求華麗而不追求內在的。而之所以玩人妖號,還是因為絢麗。烈山族的狐貍精,打一開始就有些柔弱的萌屬性。
扮妖賣萌什么的蘇源最喜歡了。
游戲中,他的烈山小狐貍傍上了一個大款,那個玩家很有錢,一個個元寶、裝備、寵物、坐騎朝蘇源砸來,等級那是蹭蹭玩似的上來。
不過馬上就要開學了,加之人妖號實在有損蘇某人的陽剛之氣,熟悉的人見到他玩人妖號更是說他娘!蘇源決定今天晚上玩過之后就封號。顯示屏中,粉色裝束的狐貍精拿著一柄華麗弓箭不斷射出箭矢,配上一聲聲嬌喘以及敵人的痛呼,蘇源興奮得直敲鼠標。
咳咳,最后看到小狐貍撲倒在地,畫面中出現“回城復活”的時候。他摸了摸鼻子,感慨自己只看到了開始卻沒猜到結局,自己的小狐貍居然被打死了…
一怒之下,他看了看桌面右下方的時鐘,已經快十一點。可憐的小狐貍臥趴在荒郊野嶺,就把這個當作游戲的終結吧。悲涼啊悲涼,真特么太有意境了。
退出游戲,他開始尋找電影。
“今天看什么電影呢?”
精彩的電影不在于是不是大片,而在于善于挖掘思維或者情感的劇情。蘇源向來自恃有些聰明才智,所以他找了一部看起來非常上檔次的電影。《世上最后一個男人》,好吧,他承認是被簡介里的一絲絲旖旎給吸引了。故事講述了2002年夏天地球上所有具有Y染色體的哺乳動物突然同時死亡,幸存下來的只有一個小伙子和他飼養的猴子…
打住!
世界上唯一存活的孤零零的男人,一只可憐巴巴的猴子和全球30億多女人,這到底是講人間慘劇還是講人生贏家啊。
看到深夜,蘇源又開始與好友中的深夜黨聊天,直到精疲力竭,他才迷迷糊糊蜷縮在柔軟的皮質沙發椅上睡著了。
清晨,七點鐘。
蘇源睜開眼睛,看到電腦屏幕已經退出登錄狀態,頭有些昏沉沉,晃了晃腦袋,伸個懶腰,從網吧走了出來。
火辣辣的太陽又開始炙烤起來,神經還有些衰弱的蘇源忍不住用手遮擋。路過街頭小吃攤簡單買了些東西,他便一門心思懷念他的床。
“喂,小哥請駐足一下。”
正啃著肉包子的蘇源回過頭,就看到一名年青道士正朝著他招手,嗯,遇神棍了。
“干嘛?”
“小哥,不…居士,居士請慢走幾步。”交領大袖,青灰色打扮的道士尾隨了上來。
“居士,我觀你面容憔悴,步履輕浮,眉宇間隱隱有一條黑線,當是不祥之兆…”
屁,你貓在網吧門口,難道沒看到我通宵上網了嗎?蘇源懶得理他,顧自走開。
“居士,居士…”
小道士大手一張,攔在蘇源面前,寬大的袖子低垂下來,卻是讓蘇源非常清晰地看到了他手指上那顆金燦燦的戒指。雖然不知道道士有沒有戴戒指的講究,但戴個這么大個的,也不怕招搖?
“居士,最近你有大兇之兆,血光之災啊!”
“去去去,別說這么晦氣的話!”皺了皺眉,伸手去轟趕。雖然沒有太刻骨的宗教信仰,但好歹對老祖宗傳下來的生活習性有些忌諱。
可惜蘇源朝哪走,道士就往哪兒攔,好像就吃準了他一樣。
“你到底想怎樣?”蘇源頓時覺得不爽了,網吧出來那么多人,你怎么就攔我一個?當小爺身板小,沒力氣揍你不成?
“居士,我是真道士,不是假道士。”
“有區別嗎?”
“有,大大的有區別!”
“那你怎么不自稱‘貧道’?”蘇源反問。
道士笑瞇瞇,賊兮兮的樣子,“居士這就不知道了吧,其實現在道士都很少用‘貧道’這個稱呼了,用‘我’即可。”
噎了一口,蘇源越發覺得這個道士不是好東西。
“仙道貴生,無量度人,福生無量天尊…”
揮斷道士的長篇大論,蘇源直接問:“你想怎么樣?”
“小道觀居士內外氣皆虛,乃天人五衰不祥之兆,恰好小道手中有一玉符璽,可助居士化險為夷。”
“直說吧,多少錢?”
小道士夸贊地掃了蘇源一眼,小居士果然上道,有慧根,不枉小道苦心度化。
“此物乃是天生的瑰寶,集天地靈氣,身居大功德,有逆天轉運的功效。這價格…咳,如此勢利必然糟踐了它…這錢,小道是不收的。”
這叫欲擒故縱,小道士得意地想。
“還有這好事?那送我吧。”說著直接從小道士手中將所謂的“玉符璽”搶了過來,仔細瞅了瞅,說是玉符璽,卻是普通的方形翡翠,翠綠色,個頭倒有小半個手掌那么大。
小道士臉青了下,不過很快擠出笑容,“錢是不收的,但這功德…”
“什么功德?”蘇源問。
小道士面色一變,“就是這個功德!”說著大拇指與食指摩搓起來。
“哦,這個啊!”蘇源恍然大悟。這翡翠多半不是假貨,這點眼力他還是有的,而且看著挺喜歡,隨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紅色老人頭遞過去,“這功德夠大了吧。”
小道士癟癟嘴,功德當然是越大越好啦!不過見蘇源已經走遠了,也懶得再追上去。反正這也是自己撿來的,換張老人頭也算值當。便悠悠地哼著小調,過馬路。
只聽到后頭一聲汽車急剎的聲音,隨即一聲痛呼,蘇源回過頭,就看到剛才那得意洋洋的小道士被一輛小面包車撞倒了,頭上鮮血飚射,正爬起來朝著司機大吼大叫。可算印證了“血光之災”。
無語地一笑,看來這道士舍己為人,把原本屬于別人的厄運自己扛過去了,功德無量,功德無量!
回到寢室,架不住上下眼皮打架,蘇源一把將自己甩到床上。外面的空氣十分燥熱,在空調與風扇的聯合作用下,蘇源裹著小薄被倒是睡得非常愜意。
直到聽聞幾聲動靜,這才悠然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