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澄和齊泰準備動手了,但他們在目標的確定上起了爭論,齊泰認為先拿燕王開刀為好,而黃子澄卻認為,應該先剪除其他各王,除掉燕王的羽翼,然后才對燕王動手。
我們今天回頭來看這兩個計劃,似乎都有道理,后人評價時往往認為齊泰的做法是正確的,但我看來,這樣的論斷似乎有成王敗寇之嫌,黃子澄的計劃是有其合理的。畢竟先挑弱者下手還是有一定作用的。
這是一盤決定天下命運的棋局,對弈的雙方是朱允炆和朱棣,現在身為皇帝的朱允炆猜到了先手,他在棋盤上下出了自己的第一著。
周王朱肅(木字旁)是燕王朱棣的同母兄弟,在朱允炆看來,他將是朱棣的有力助手,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成了最早被清除的人。奉命執行這項任務的就是我們之前介紹過多次的李文忠之子李景隆。
事實證明,這位仁兄打仗可能不在行,抓人還是有一的,他突調大軍奔赴河南周王府,把周王的老婆孩子加上他本人一骨腦的押到京城,朱允炆對他的這位叔叔并不客氣,把他從國家一級干部直接貶為老百姓,并遷至云南,當時的云南旅游資源還沒有充分開發,算是半原始狀態的荒蕪之地,周王就被放到這個地方去當人猿泰山了。
此時,建文帝才登基一個月。但他顯然沒有到新單位上班的羞澀和謙虛,開始收拾起他的那些叔叔們,周王是第一個,但絕不是最后一個,而且周王很快就會發現與后來者的遭遇相比,去云南旅游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同年十二月,有人告發代王"貪虐殘暴",建文帝表現出了強烈的正義感,毅然履行了皇叔犯法與庶民同罪的法律原則,把他的叔叔遷至蜀地看管起來。
第二年五月,建文帝又一次大義滅親,以"不法事"罪名將岷王朱遍(木字旁)逮捕,并貶成老百姓。說到底,這個"不法事"是個什么事也沒說清楚,和那句著名的"莫須有"有一拼,這樣看來,在歷史上,要整人實在不需要找太多理由。
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建文帝又以破壞金融罪私印鈔票,對湘王朱柏下手了,其實那個時代的鈔票本來就沒有什么計劃可言,亂印最多的就是建文帝本人。當然這只不過是一個借口而已,隨后朝廷就派使臣至湘王封地去抓人,他們以為這次會像以往一樣順利,但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湘王朱柏不愧是朱元璋的子孫,甚有骨氣,他在得知有人要來抓他的消息后,笑著對自己的手下說:"我親眼看到很多在太祖手下獲罪的大臣都不愿受辱,自殺而死,我是高皇帝的兒子,怎么能夠為了求一條活路而被獄吏侮辱!"
他沒有開門迎接使臣,而是把老婆孩子都召集起來,緊閉宮門,自焚而死。
這樣的慘劇,并沒有停滯建文的行動步伐,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又連續抓獲了齊王朱傅(左有木字旁)和代王朱桂,此二人皆被廢為庶人。
真是干凈利落,毫不留!到了這個地步,就是傻瓜也知道建文帝想干什么了。
大家可能會奇怪,為什么這些藩王們毫不反抗呢,其實原因很簡單,一方面他們并沒有燕王那樣的反抗資本,而另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是,他們沒有反抗的理由。
在那個時代,皇帝是最高的統治者,所有的藩王都是他的屬下,別說你是皇帝的叔叔,就算你是他爺爺,只要他是皇帝,你也得聽他的。說句難聽點的話,削藩問罪還是客氣的,算是給足了面子,如果藩王不服氣明著來的話,自然也有大刀大棍伺候。
至此,建文帝已經完全違反了他自己向朱元璋做出的承諾,什么以德服人都被丟到九霄云外,他就像是一個剛上擂臺的拳擊手,疾風暴雨般揮出一輪王八拳,看似痛快凌厲,效果卻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