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還有老人!如果讓吳天選擇的話,吳天寧愿選擇面對鏡頭,也不愿被兩位老人直勾勾的盯著。雖然是被攝像,但鏡頭畢竟是死物,不會給吳天帶去什么壓力。而兩位老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如果是老年癡呆或者老眼昏花也就罷了,可這兩位是出了名的火眼金睛,目光犀利,被這樣兩個老人盯著,吳天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正在向他襲來,就像被狙擊手鎖定了一樣,那種感覺非常的不好。
為了這次的艾滋病檢查,吳天已經做了充分的準備工作,所以他并不打算在醫院里搞什么小動作。
按理說他并不應該怕汪老和田老才對,可是眼睛總是不自覺的往兩位老人的身上偷瞄。都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他這沒做什么虧心事的,現在也怕鬼叫門了。看來,人不僅不能當面做虧心事,背地里也不能做虧心事,否則自己連自己心理這道坎都過不去。
吳天在心里面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到底還是一個善良的人啊!面對老人家的時候,竟然還會心虛。
“這位先生,請跟我來!”檢驗室的醫生對吳天客氣的說道。醫院今天給他做身體檢查的規模還是相當高的,主任和副主任親自動手,就連院長也現場坐鎮,當然,不是陪吳天的,而是陪汪老和田老的。
“哦!”吳天答應了一聲,然后跟著主任向里屋走去。
結果攝像的中年人光顧著注意屏幕了,沒來得及閃躲,直接把鏡頭戳在了吳天的臉上,雖然不疼,但卻讓吳天的心里非常不舒服,事實上,從出發前老爸老媽沒有給他打電話告訴他公證人是誰。再到在公司外面看到車上的兩位公證人汪老和田老的時候,吳天的心里就一直不舒服,或者說,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生。如果不是眼鏡里面沒有傳來任何的呼救,吳天還真擔心公司那邊出事。
“老兄,我知道你上過戰場,可是你現在肩膀上扛的是攝像機,不是火箭筒,沒必要離我這么近。你這是上陣殺敵習慣了,想用攝像機捅死我?”說著,吳天用手摸了一把剛剛被攝像機戳到的地方,然后看了看手,接著說道,“幸好沒戳破,否則流了血,倒霉的就是你了。”
聽見吳天的話,中年人也意識到自己的拍攝方式有些不對。似乎離目標太近了,目標一旦有什么大一些的舉動,很容易撞到一起,不過他不敢自作主張。畢竟之前二老已經吩咐,一定要把這個年輕人盯死了。中年人回頭看了一下坐在旁邊的汪老和田老,用眼神請示,見到二老沖著他點了點頭。他這才往后退了兩步,與吳天拉開了一段距離,從對準吳天的上半身。到對準吳天的全身。
“來吧!”吳天坐了下來,對醫生說道,“抽血的時候多抽點兒,省的檢查完了之后還有人不相信,我可沒那閑工夫再陪某些人玩下去!”
吳天這樣說,不僅僅是提醒劉敏,讓她們知道抽血已經開始了,加國那邊一定要注意,這次不是測試,更不是演習,這一次是實戰。另外,他也想通過錄像告訴那些看錄像的人,即使檢查結果出來了,他被檢查出感染上艾滋病,白家肯定也不會服氣的,到時候白家不承認,再出什么餿點子,可不要怪他不答應。
醫生先是對吳天進行了唾液的提取,然后又抽取了血樣兒,吳天的任務到此結束,剩下的就看醫生的檢查了。
“汪老,田老,沒我什么事了吧?我現在可以回去了嗎?”吳天看著二老問道。雖然都已經安排好了,但是他真想親自督戰,和加國那邊聯系。
“結果還沒有出來,你不能走!”汪老看著吳天嚴肅的說道。
“結果出沒出來,對我都是一樣的。”吳天陰陽怪氣的說道,“要是檢查出什么事都沒有,我還要感謝這幾位醫生呢。”
“怎么,你心虛了?”汪老皺著眉頭冷笑的看著吳天問道。
“心虛?呵呵,如果我真心虛,今天還會跟二老來做這個檢查嗎?恐怕早就像谷雨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是死是活都不會讓你們知道。”吳天笑了笑,正因為有錄像,所以他才會說這樣一番話,把谷雨也拉了進來,諷刺白家,破壞白家和谷家的關系,他很清楚,這份錄像,白家人也一定會看的。如果沒有錄像,他才不會說這么多的廢話呢。
“讓你坐,你就坐,哪里那么多的廢話?難道陪我們兩個老頭兒坐著,讓你很沒面子嗎?”汪老聽見吳天的話后,沖著吳天吹胡子瞪眼。一個孫子輩的人不聽他的話,這讓他感覺很沒面子,對于攝像的事,他心里可非常的清楚,現在正做現場直播呢,這里的情況,另一個地方看的一清二楚。
吳天聽見后無語,這老頭兒的火爆脾氣,什么時候能夠改改?如果平常跟這兩位老人一起坐著,那肯定是一件非常光榮的事,可是現在,難說!
“小子,很忙嗎?”這個時候,田老微笑的看著吳天問道。
“以前很忙,忙著我的a項目,不過現在,我已經把我的a項目交給其他人了,我的身體都這樣了,沒那心思搞那研究!”說著,吳天從衣兜里面掏出一盒煙,從里面抽出一只,“我能抽一只嗎?哦,對了,這里是醫院,不讓抽煙的。”說完,吳天又把煙揣進了兜里。
“既然不忙,那就陪我們坐一會兒,跟我講講你的a項目怎么樣?對于你的a項目,我可是如雷貫耳啊!”田老笑著說道。
相比汪老的火爆脾氣,和對吳天的兇狠樣子,田老看起來就要和藹可親的多。不過吳天也很清楚,這是一個在唱黑臉,一個在唱白臉。
“a項目?在我沒得癌癥之前,我可不想再接觸那玩意了。”吳天聽到后說道,然后在田老的身邊坐了下來,苦笑著說道。“我準備改行了,搞艾滋病的研究,就算不是為全人類,也是為我自己。說不定在我有生之年,能把我自己治愈了。到了臨床試驗的時候,都不用找志愿者了,拿自己做試驗就成。”
“小子,檢查結果還沒出來,你就那么肯定你被感染上了艾滋病?說不定什么事情沒有,之前的診斷是誤診呢?現在醫院的誤診率還是很高的。”
“那敢情好。我倒是希望之前的檢查是誤診。”吳天笑著說道。不過田老的話,讓他的心中出現一絲疑惑,特別是最后一句‘現在醫院的誤診率還是很高的。’這算什么?如果這次檢查的結果是他被感染上了艾滋病,那么白家是不是還可以以‘醫院誤診率高’作為理由,讓他從新檢查一遍呢?這話放在普通艾滋病患者的身上,那絕對是一句安慰人的話,但是這話放在他身上卻不行。所以,吳天看著田老說道,“田老。謝謝你。不過,你就別安慰我了。我是搞藥物研究的,也算是半個醫生,現在國際和國內對于艾滋病的檢查都是有嚴格的檢測規范的。艾滋病的檢測誤診幾率很少,除了極個別因為血液污染問題而出現的誤診,基本上沒有誤診。”
田老聽到吳天的解釋后微微一怔,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安慰好像不合時宜。他深深的看了吳天一眼,突然沖著吳天點頭微笑,然后轉過頭。靜靜的看一聲化驗,不在跟吳天聊天了。
此時的吳天,已經不是鏡頭前的主角了,主角換成了化驗室里面的醫生。中年人扛著攝像機,對著正在化驗的醫生拍,從吳天血管里面抽出的血液,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鏡頭。這樣拍攝的目的,就是為了讓看的人知道,血液既沒有被感染,也沒有被掉包,血液的檢查結果,完全是可以相信的,整個檢查過程沒有任何的疏漏。剩下的,就是等待檢查的結果了。
屋子里面很靜,靜的讓人感到空虛和不安,可是汪老和田老不說話,其他人誰也不敢出聲,就連院長都是如此,眼睛一會兒瞅瞅正在做化驗的醫生,一會兒瞅瞅身邊的二老,幾次欲言又止,最后都沒有開口說成。
吳天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胸,一只腿不停的抖動的,眼睛椅子盯著花園的醫生看。從行為學上來講,吳天抱胸這個姿勢是防御,拒絕外人靠近的意思,而抖動的腿則說明他現在心里非常的緊張。
雖然劉敏已經通過眼鏡告訴他,加國那邊已經開始實施計劃,對中國xx總醫院里的化驗儀器進行遠程遙控,并且過程十分的順利,但是吳天的心里仍然不免有些緊張,因為在結果出來之前,誰也不知道會是什么樣子的,沒有人敢保證眼前這些儀器沒有被人動過手腳,如果被人修理過,遙控效果不好怎么辦?正所謂‘人盡七分力,三分靠天意’,什么事情人只能控制七分,還沒有發生的事情,誰也不敢說有十分的把握。
吳天現在就只有七分把握,因為他已經盡力了,還剩下三分只能靠天意,這也是他為什么會緊張的原因。老天的意思,誰能猜得透呢?
幾個小時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有事可做的時候,幾個小時一眨眼就過去了。無事可做的時候,就會感到度日如年,按照一日頂一年的算法,幾個小時怎么也算是幾個月。
在緊張的期待下,醫生拿著化驗報告從化驗室里面走了出來。從他們的臉上找不到什么答案,因為兩個醫生都是面無表情的,畢竟結果如何跟他們也沒有什么關系,何況這樣的結果他們看的多了,早就習以為常了。
院長趕緊站了起來,拿過化驗報告,自己沒有看,直接遞向了汪老和田老。
“汪老,田老,化驗結果已經出來了。”院長恭敬的說道。
汪老和田老相互對視了一眼,別看化驗結果只是一張紙,但是在這張紙背后,卻隱藏著無限的恩怨和殺機。
“別給我們,我們看不懂,你就直接告訴我們結果吧!”汪老從著院長不耐煩的說道,此時此刻,就連他都感覺到了一絲壓力。看來這個公證人。真不是那么好當的。
“小胡!”田老叫了一聲中年人。
中年人的鏡頭一直對準著化驗報告,沒有一刻離開過,他很清楚田老的意思,所以把鏡頭拉近,對準化驗報告。
這是一份hiv抗體確認檢測報告單,也就是艾滋病病毒抗體檢查,在結論那一欄的后面,清楚的寫有hiv1抗體陽性()。
就算對艾滋病常識再貧乏的人,也知道檢查成陽性是什么意思。
“汪老,田老。hiv呈陽性,就說明體內已經感染了艾滋病毒!”院長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你確定?”汪老瞄了一眼化驗報告,向院長問道。
“確定!化驗的結果就是這樣的。”說完,院長還看了看一旁的兩位醫生,問道,“你們有沒有在化驗的時候做什么手腳吧?”
“院長,我們怎么敢?”兩位醫生苦笑著說道。不過他們很清楚,院長并不是真的在懷疑他們,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給兩位老人看的而已,意在讓老人相信這份化驗報告。
“汪老,田老…!”
“好了,不必說了。”汪老打斷了院長的話。淡淡的說道,“紙上的內容就是這次化驗的最終結果,至于過程,相信你們都已經看到了。我和老田也一直在這里盯著,確認沒有人在化驗的過程中做手腳。老田,你的意思呢?”汪老轉頭看向一旁的田老。
“首先說明一下。這次的公證人人選,我們幾個老家伙想了一晚上,處于謹慎的考慮,最后是今早靠抓鬮決定的,也就是我和老汪。”田老對著鏡頭淡淡的說道,“至于這家醫院,也是我和老汪在車上靠抓鬮決定的,之前沒有告訴任何人。所以,完全可以排除化驗結果作弊的可能。我和老汪認為,這次的化驗結果是真實有效的,我和老汪都相信這個結果!至于剩下的事,你們自己處理吧。”說完之后,看了一旁坐在椅子上椅子沒有動的吳天,嘆了一口氣,背著手向病房外走去,嘴里面還小聲的念叨著:“可惜,真是可惜了!”
汪老也嘆了一口氣,拿著化驗報告向外走,之前的火爆脾氣消失的無影無蹤,看吳天時的眼神充滿了哀痛。
吳天之所以沒有站起來,是因為他現在實在是太興奮了,他怕自己站起來之后,會忍不住高聲的歡呼起來,所以他在極力的壓制著自己內心當中的興奮,努力裝出麻木和哀傷的表情,希望能夠被中年人的攝像機錄下來,讓看到錄像的所有人都能夠看到他有多么的痛苦。
不過在他的心里,卻是另外一副場景!
耶!瞞天過海的計劃終于成功了!高科技果然是高科技,這他娘的厲害!一定要好好獎勵參與這場行動的所有人!對,獎勵他們!
科技果然是第一生產力!
白雨澤呀白雨澤,老子就不信這次還不能把你拉下來!
看到田老和汪老相繼離開,吳天趕緊站了起來,裝出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跟著走了出來,并且自己上了車,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
回公司的路上,誰都沒有說話,只是后面的兩位老人不停的看著吳天,似乎為吳天年紀輕輕就被感染上艾滋病毒而感到可惜。
這次是從醫院直接回到公司,沒有繞圈子,所以沒過多久,吳天就到了。不過他并沒有立即下車,而是打開車窗,然后從兜里面掏出一支煙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后淡淡的說道,“汪老,田老,化驗結果你們也已經看到了,現在你們知道白雨澤那小子有多可惡了吧?”
“吳天,不要難過…!”
“我不難過,我只是恨,恨我自己為什么會上白雨澤的當,恨白雨澤為什么要這樣對我。”說這些話的同時,吳天的情緒突然變的激動起來。
“有人想讓我檢查,我配合,現在我檢查完了,結果也已經出來了,所以我希望大家能為我主持公道,讓白家給我一個說法。”
“吳天,你不要激動…!”
“我沒有激動,我只是把我心中的想法說出來而已!”吳天咬牙切齒的說道,“如果白家不給我一個說法,或者沒有人能夠給我主持公道,那么對不起,我只能通過我自己的手段去解決這件事情了。到時候,希望汪老和田老不要怪我!”說完,吳天打開車門,下了車。
“你想怎么辦?”田老打開車窗,擔心的看著吳天問道。吳天的話,讓他有些心里沒底。這種感覺,他已經很長很長時間沒有了。
“怎么辦?當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嘍!”吳天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個眼圈,抬頭看著天,冷笑著說道,“白雨澤讓我感染上了艾滋病毒,我不介意把實驗室里面的細菌和病毒用在白家所有人的身上!”
車上的田老和汪老聽見后一驚,細菌和病毒?那不成了生化武器了嗎?
“吳天,你小子瘋了?”汪老皺著眉頭斥道。
“呵呵,我本來就是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