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可惡!”
白政輝晚上回到家,一進家門嘴里面就不停的大聲痛罵著可惡,從他鐵青的臉色和咬牙切齒的表情能夠看出,他現在非常的生氣,剛才一定是有人惹了他。△↗
“爸,你這是怎么了?”白雨澤從樓上走了下來,看著生氣的父親奇怪的問道,以父親的身份,應該沒人敢惹才對啊。
自從前些日子被父親叫回家之后,白雨澤就一直在家里面待著,避風頭,而且每天都要做是否被感染上艾滋病毒的檢查,早一次,晚一次,煩透他了。并不是他不想出去,而且他的父親不讓他出去,并且還專門派了兩個警衛在家門外把守,只要他出去,哪怕是到院子里面,也會把他捆回屋子里。
白政輝看了兒子一眼,氣哄哄的罵道,“還不都是你?我怎么會生出你這么個混賬東西!”此時的他,真后悔當初沒有把這個兒子射在套套里。以前鬧的事,給他找的麻煩也就算了,可是這一次,連白家都要跟著遭殃,還讓他在丟臉。作孽啊!
白雨澤微微一愣,雖然這些日子老爸都沒有給他好臉色,但也沒像現在這樣罵他,白雨澤不禁小聲的問道,“爸,我怎么了?你別什么事情都拿我撒氣成嗎?這幾天我可都按照你的囑咐,一直在家里面待著,沒有出去。”
“哼!你以為沒有出去就不會給我惹事了嗎?”白政輝冷冷的說道,“你知道嗎?今天會上,白家突然難,談起作風問題,并且把矛頭直指你的身上,其他幾家也表示贊同,認為你已經不再具備作為市委書記的資格了。”
“什么?”白雨澤嚇了一跳,他的優越感。除了白家之外,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年紀輕輕就當成了市委書記,雖然是一個縣級市,但比同輩的人要厲害許多,如果真的把他的職位給撤了,那么他就什么都沒有了。白玉趕緊來到父親身邊問道,“爸,那結果怎么樣?”
“暫時被我壓下去了。”白政輝說道,“這件事,我早就想到了。所以一早就做了準備,有人幫我說話。再有,你一個縣級市的小吏,還沒有資格拿到會上去講,而且還要尊重你們省里面和市里面的領導的意見嘛。”
白雨澤聽見后重重的松了一口氣,臉上緊張和害怕的表情也緩和了一些,笑著說道,“爸,那里是咱們白家的勢力范圍。省領導是你的人,想撤我,哪里那么容易?他們真是癡心妄想。”
“你高興什么?你以為這件事就結束了嗎?哼!白家既然已經提出了這件事,那么如果不把你拿下來。他們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否則就是對他們自己陣營的一次打擊。還有,白家今天才在會上提到這件事,我想。吳天那小子很有可能已經被確認為感染艾滋病毒了,否則吳家人在會上的態度不會那么強烈。你沒看到當時會上的情景,吳冠智說到最后已經紅了眼。眼球都差點兒爆了。而且有關作風的問題,只是因為時間,暫時往后壓了一下而已,明天還會繼續討論這個問題,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較量。”白政輝沉聲說道,同時把自己對事情的猜測說了出來。
“吳,吳天真的有可能被感染上了?那我豈不是…!”白雨澤不敢繼續往后說下去,剛剛還放輕松的他,現在又變的緊張起來。其實在過去的這段時間里,在連續多日被測出hiv顯示陰性之后,他的心理已經由一開始的恐慌變成了現在的放松,可是現在聽到老爸的話之后,恐慌的心理再一次襲擊了他,讓他開始頭暈目眩,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白雨澤身子一晃,倒在了沙上。
如果吳天被感染上艾滋病毒,那就說明李婷真的是艾滋病患者,那么作為李婷原本的男人,他中標的事,已經基本上可以確認了。現在之所以檢查不出來,只有一種可能,病毒還處在潛伏期。完了,徹底完了!
白政輝看了一眼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心里別提多難受了,本來還想借著自己在位期間,再把兒子往上提一提,現在出了這種事,別說是往上提了,能保住位子就已經很不錯了。但是現在這個位子,顯然不能滿足白家的需要,因為一旦他到了退休的時候,白家沒有一個能夠撐得起場面的人出現,那么白家就會成為一盤散沙,原來那些依附白家的人,也會離白家而去,尋找新的靠山。現在的人,就是這么現實。所以說兒子的這件事,不僅影響了兒子自己的前途,還影響到他對未來的規劃,以及整個白家的興盛存亡。在權力的金字塔上待久了,沒人愿意自己從上面摔下來。
“從國外拿回來的藥,吃了沒有?”白政輝看著兒子問道。雖然生氣,但畢竟是他的親骨肉,就算犯了再大的錯,心里也會不忍。
“吃了,吃了!”白雨澤連連點頭,如果不是說明書上有每天的定量,他恨不得一天吃一瓶,“爸,你說這藥管用嗎?如果我被感染上了艾滋病,能被治好嗎?”
“如果你真被感染上了,治好的幾率不大,你沒聽周醫生講嗎?那個藥只能抑制病毒,不能消除病毒。”白政輝說完之后嘆了一口氣。現在權力有了,錢也有了,本以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夠解決,可是沒有想到,還是有事會把他們難住。真希望這個世界上有一種藥能夠治療艾滋病,這樣一來,他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焦頭爛額了。
“兒子,你就放心吧,就算你不當這個書記了,家里也能養的起你,也能讓你過上好的生活,咱家不缺錢。”白雨澤的母親這個時候走過來說道,她的本意是安慰深陷痛苦的兒子的,結果這句話非但沒有令她的兒子安靜下來,從恐慌中回到現實,反而讓他變的對未來更加害怕了。
“我要當,我要繼續當,我不想下來,不想!”白雨澤用手捂著腦袋。痛苦的大喊。不僅僅是因為這個身份讓他有一種優越感,更重要的是,除了當官以外,他什么都不會。而且對于一個感染上了艾滋病的人來說,就算什么都會又能怎么樣?誰會用他呢?到時候恐怕連圈子里面的人都不會理會他。就拿他在家的這幾天來說,在他最開始在家的一兩天,給他打電話問候的人還很多,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給他打電話的人越來越少,昨天和今天甚至連一個打電話的人都沒有。他感覺自己已經被人孤立,被人嫌棄。就算他主動打電話給別人的時候,往常那些爭著巴結他的人,現在都是各種推諉、應付,恨不得趕緊結束通話,就好像打個電話也能被傳染上一樣。這種由對比和落差形成的痛苦,不是什么人都能夠理解的。
“兒子,你冷靜冷靜,媽一定不會讓你有任何事的。”白雨澤的媽媽一邊安慰兒子。一邊對丈夫說道,“政輝,你倒是說句話呀?咱們可就雨澤這么一個兒子,難道你忍心不管他嗎?”
這話說到白政輝的心里去了。如果有好幾個兒子,他可以放棄這一個,去培養其他的,哪怕再年輕一些。再生一個也不是不可以,可是現在,他都已經這把年紀了。還有沒有生育能力都不好說。就這么一個兒子,能說放棄就放棄嗎?即使拼,也要拼一把。
白政輝咬了咬牙,手緊緊的抓住沙,看著兒子痛苦幾近瘋了的樣子,沉聲說道,“兒子,你放心,爸給你找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
聽到父親的話,白雨澤好像從新看到了希望,跪在地上扶著拉著父親的手,一邊哭一邊說,“謝謝爸,謝謝爸!”
白政輝看著兒子,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有苦只有他自己心里知。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吳家是那么好對付的嗎?看今天會上的情形,其他幾個跟吳家關系很好的家族也準備摻和進來,甚至還有一些平時在吳白兩家的事情上站在中立角度的人,也有幫助吳家的跡象,這樣的苗頭可不好。如果其他家族都團結一起,站在吳家那邊,那白家根本沒有勝利的希望。
其實今天能夠全身而退,已經讓他感到非常的慶幸了,如果不是時間問題,而且所談的內容又不在議程之內,那么今天他會很難堪的。想到會議結束后,吳家人氣憤的樣子,白政輝搖了搖頭,他知道下次開會的時候,這件事一定還會提出來的,到時候可就不會像今天這樣容易的應付了。不過吳家人今天在會議結束之后沒有堅持討論這件事,有點兒讓他感到意外,都說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吳家這次可是放棄了一個很好的機會。畢竟如果有重要的事,在大多數人同意的情況下,會還是可以繼續開的,這種事也不是沒有,可吳家偏偏沒有堅持。難道說,吳家和其他家族,還沒有達成統一的意見?恩,有可能!
想到這里,白政輝的心里有了一絲放松,吳家沒有和其他家族達成意見,這就給他留下了機會。哪怕只是一個晚上,他也可以做點兒什么。
看來,要找其他幾個家族好好的談談了。
就在白政輝準備去書房打電話的時候,家里的電話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示意妻子去接。
“喂,這里是…!”白政輝的妻子接了電話,在問清楚之后,就把電話交給了白政輝,“小鄭打來的,找你。”
白政輝聽到后接過電話,小鄭是他的秘書,剛剛和他一起回來的時候,在外面他讓對方回去了,雖然秘書跟他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對于家里的事情,也都知道,可他還是不希望家丑讓外人看見,更何況是他的手下?
“喂,小鄭,什么事呀?”白政輝問道。剛剛分開沒多久,不到二十分鐘,他實在想不出小鄭有什么急事找他。
不過,在聽到小鄭的話之后,白政輝剛剛好一點兒的臉色,立即又陰沉了下來。“小鄭,你說的都是真的?”
“是的,剛剛接到的消息,那邊已經聯系不上了。”小鄭說道。
“好,我知道了。還有什么事。立即通知我。”
“是!”
“出了什么事?”白政輝的妻子問道,白雨澤也投來好奇的目光。
“啪!”白政輝把電話狠狠的扣上,另一只手直接拍在了茶幾上,“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噌’的一下,白政輝竟然被氣的站了起來,滿臉通紅,眉宇間隱現猙獰之色,胸口劇烈的起伏。
一旁的母子倆被白政輝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小鄭打來的電話。肯定是公事,既然是公事,那么什么公事能令她們的丈夫、父親如此的憤怒?至少,她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白政輝的妻子再一次問道。
白政輝劇烈的喘了幾口氣,然后坐下來,咬牙切齒的說道,“淮東的書記被抓了!”
“什么?”白雨澤大吃一驚,下巴都合不攏了。他之所以吃驚,是因為他任的縣級市正在淮東的管轄范圍。淮東的書記不僅是他的上司,同時也是省委書記的人,而省委書記正是白家的人。按照白家原來的計劃,再過幾年。淮東書記的位置就是他的。可是現在,竟然出事了,而且是被抓了,這還得了?要知道他現在之所以干的這么好。很大程度是因為有市里和省里的支持,現在支持他的人被抓了,以后還怎么工作?“爸。王書記怎么會被抓?沒聽馮書記說過啊。”馮書記就是南省的省委書記,現在抓他下面的一個市委書記,身為省委書記,肯定會知道的。
“他現在恐怕還不知道呢。”白政輝沉聲說道,“吳冠智,你好狠呀!”
白雨澤聽見父親的話后一愣,問道,“爸,你是說,是吳家干的?怎么可能,南省可是咱們白家起家的地方。”
白政輝沉著臉沒有說話,他氣就氣在這件事情上。在他的起家的地方,也就是白家的大本營,吳家說雙規一個市委書記就雙規一個市委書記,而且沒有任何人通知省委書記,用的都是中x紀委和省x紀委的人,這絕對不是吳家一家能夠干得出來的。
太欺負人了。
這算什么?示威嗎?
從開會到現在,前后不過一個多小時,如果吳家是在會后才決定要這么做的,在這么段的時間內根本不可能完成。能這么干凈利索,而且證據確鑿的把人給抓了,絕對是早有計劃的。
想到會上生的事,白政輝立即明白了,吳家這是準備向他白家動手了!全國這么大,為什么單單抓是的淮東市的書記?這也是有原因的。吳家是想告訴他,即使南省是白家的大本營又能怎么樣?該拿下的,照樣會拿下。
而且,這或許只是一個信號而已。如果他堅持保白雨澤的話,那么接下來白家還會有很多人要被抓,直到把白家的人,白家的勢力被打光為止。
好狠啊!白政輝心里想到,吳家這么做,這是想讓依靠白家的人看看,在關鍵時刻,他白政輝到底是會保兒子,還是會保下面的人!
白政輝隨即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如果不保兒子,白家下一代就徹底沒希望了,等他退休之后,白家就會逐漸的衰落,然后被邊緣化。可是如果保兒子,那些依靠白家的人,都會被這場風暴波及,其中肯定有人會因為他的決定心灰意冷,甚至會背叛白家,投靠其他家族,這樣一來,白家不僅會失去很多地盤,還會失去人心,這才是最可怕的。
到底該怎么辦呢?
就在白政輝苦惱的時候,桌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這次他看了一眼來電號碼,然后直接抓起了電話,大聲的質問道,“馮東明,你到底是怎么搞的?連淮東市書記被抓這么大的事都不告訴我?”
內憂外患,現在全來了!
“老板,你已經知道了?我也是剛剛知道的,我還在奇怪這件事,想向你問一下呢。”馮東明也感到很委屈,下面的人被抓了,他這個當頭兒的竟然什么都不知道,這得多丟臉啊,傳出去還不被人笑掉大牙?雖然只是一個市委書記被抓,并不算什么大事,但這件事象征的意義卻非常的不同,這也讓他一下子變成了敏感人物。
“你手下的人,你問我?”不解釋還好,一聽到解釋,白政輝暴怒,“趕緊把這件事給我搞清楚,還有,讓你底下的人最近都給我收斂一些!聽明白了嗎?”
“是!”
“啪!”
白政輝掛斷了電話,心里生氣,卻找不到泄的出口。
今晚對許多人來說,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