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正大廈到‘老地方’并不需要半個小時.正常開車的話,只需要十五分鐘就能夠到了,而剩下的十五分鐘,是吳天給自己留的醞釀情緒的時間.
他還沒有做好與谷雨見面的準備,今天如果不是谷雨主動給他打來電話,或許他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不會與谷雨有任何的聯系.這一段時間,甚至可能是永遠.如果說在去加國之前,吳天對谷雨的感覺是可恨的話,那么現在對谷雨的感覺則是又可恨又可憐.這種感覺非常的復雜,生怕在面對對方的事情,會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什么.
許多女人都喜歡通過裝可憐的方式來博取人們的好感和同情,在面對這種女人的時候,吳天都是有很強的抵抗力的,甚至會常常不屑一顧的去鄙視那些女人.可是谷雨的情況與那些做作的女人不同,她不是刻意去裝出來的,反而還要刻意的去隱瞞,不想被人知道.這種可憐,才最具有殺傷力.
再見面的時候應該以什么樣的態度面對她呢還能夠像以前那樣充滿恨意嗎怎樣才能不讓她看出他內心的復雜想法呢這些都是非常令人頭痛的問題.
放下電話之后,吳天在辦公室里面坐了十分鐘,可是除了越來越渾濁的腦袋之外,沒有得到任何的清晰的答案.他只感覺到腦袋不斷的脹大,里面嗡嗡作響,好像有幾百上千只蒼蠅在他的腦袋里面亂飛,除了亂,還是亂,讓他根本靜不下來.眼看離越好的時間越來越近,吳天只能放棄思考,離開辦公室,下樓開車.前往‘老地方’.
由于時間非常珍貴,所以在去的路上,吳天仍然抓緊時間思考.但是事實證明.一邊開車一邊思考其他問題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闖了兩個紅燈,造成三個十字路通阻塞.還有一次開到了護路方磚上,如果不是他反應快,恐怕直接就開進路邊的澡堂子里.作為一個老司機,能開出馬路殺手的水平,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短短十幾分鐘的路,看起來比去西天取經還要艱險.人家唐僧是別人給他制造危險,而吳天則是自己給自己制造危險.吳天能夠安全的把車開到地方.就已經算他命大了,而且誰也不能保證,回去的時候不會發生什么.
車子在‘老地方’外停了下來,谷雨已經到了.她的車停在外面.和吳天復雜的心境相比,不知道此時的谷雨到底在想些什么.有事要談是什么事呢 吳天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后換換的吐了出來,他希望用這種方式讓自己能夠冷靜下來.如此反復的做了幾次.腦子里面依然很混亂,吳天猛的一低頭,腦門撞到了方向盤上."砰"的一聲,吳天的腦門紅了起來.
恩,現在好多了.雖然疼.但至少思路變的清晰了起來,不像之前那樣混亂了.
吳天下了車,走進了老地方,谷雨依然坐在兩人前幾次坐著的位置,看著谷雨的背影,吳天又開始糾結起來了,不過他也清楚,都已經來到了這里,逃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回避不可能解決一切問題,即使現在臨陣逃脫了,谷雨還是要找他的.廄就這么大一點兒,谷雨對他又知根知底,想要找到他并不難.吳天一咬牙,硬著頭皮走了過去,直接在谷雨的對面坐了下來.
"說吧,有什么事,非要見面才能說"吳天直接對谷雨問道,然后叫來服務生,點了一杯黑咖啡,也只能黑咖啡的苦味才能讓他保持清醒.
谷雨看向吳天,她剛想說話,卻愣了一下,盯著吳天的腦門兒,疑惑的問道,"你的腦門兒怎么紅紅的"
吳天用手摸了摸,然后無所謂的說道:"沒事兒,路上遇到一個馬路殺手闖紅燈,急剎車的時候撞到方向盤了."
"別的地方沒有受傷吧"谷雨關心的對吳天問道.
"謝謝你的關心,我還沒死,腦袋也好好的,沒有失憶."吳天說道,"說吧,把我叫出來到底什么事我最近很忙,沒工夫把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所以請你有什么話就直說,等一會兒公司還有個會要開."吳天盡量的讓自己在谷雨面前表現的冷漠和刻薄一些.特別是在面對谷雨的關心的時候,他擔心自己再次陷進去跳不出來.總之一句話:珍愛生命,遠離谷雨!
"你很討厭見到我嗎"谷雨淡淡的問道,眼神之中帶著一分哀怨,顯然,吳天的態度讓她感到很傷心.
"你說呢"吳天沒有好氣的說道,"說不討厭見到你是假,不過也就是你,如果換成別人…哼!你知道嗎前些日子有兩個我非常信任的人背叛了我,一個永遠消失了,一個被永遠關在一間屋子里面.你現在應該知道,我對你是多么的仁慈了嗎"
"是我對不起你…!"谷雨一臉歉意的說道.
"別,你可千萬別這么說."吳天撇過頭,伸出手,擋住了谷雨,說道,"你知道對不起我還要那樣做故意的那只會讓我更加討厭你.行了,我們之間也沒有什么舊事可敘的.如果你今天叫我出來,只是為了對我說聲對不起,那么我現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谷雨神情復雜的看著吳天,牙齒狠狠的咬著嘴唇兒,過了一會兒,牙齒收了回去,嘴唇兒上面留.[,!]下了幾個壓印.然后,她對吳天說道,"今天約你出來,是為了另外一件事."她頓了頓,然后繼續說道,"緹娜已經把我的事情對你說了吧"
"事什么事她對我說的事情多了.你應該比我更了解緹娜,那女人嘴碎的很."吳天說道,其他他在第一時間就明白谷雨所說的是什么了,看來緹娜也把她說漏嘴的這件事告訴了谷雨.難道谷雨是為了這件事叫他來的可是這件事和他有什么關系嗎難道是想利用這件事來換取他的同情如果真是如此,那么這和那些做作的喜歡裝可憐的女人有什么區別呢可恨和可憐的天秤,又開始向可恨傾斜了.
"是比克死了那件事."谷雨看著吳天說道,在說起比克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悲傷,但也只是一閃而過,并沒有停留太久.看來五年的時間.已經讓她能夠平靜的面對一切了.或者說,五年的時間.已經讓當初的感情徹底變淡消失了.畢竟,她和那個男人認識的時間,也沒有五年.
"比克比克是誰我只知道比克大魔王!"吳天說道.難道那個加國佬的名字叫比克靠!
雖然已經過去那么多年了,但吳天還是第一次聽到那個加國佬的名字.圈子里面當然有人知道,但是為了不刺激到他,所以根本不敢在他面前談,而吳天自己也不想聽到關于谷雨的任何事情.所以到現在為止,吳天連情敵的名字都不知道.
"就是我的未婚夫."谷雨咬著牙說道.
"哦,原來你的未婚夫叫做比克啊你這么說我就明白了."吳天聽見后說道,"這事緹娜對我說過.我確實知道.怎么了你想讓我幫你去收集七龍珠,然后召喚神龍讓他復活嗎"
谷雨抿了抿嘴唇兒,然后對吳天說道,"我希望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
吳天微微一愣,一開始他還以為對方要在他面前裝可憐.可是現在聽到對方的話后,好像并不是他想的那樣.難道這女人是在玩欲擒故縱 "什么意思"吳天皺著眉頭問道.
"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我的家人,也不要告訴你的那些兄弟朋友."谷雨說道.
"這是你們谷家的事,與我有什么關系何況,我也不關心這件事."吳天聽見后說道.
"如果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谷雨淡淡的說道.
聽到谷雨的話,吳天算是明白了,看來谷雨真的沒打算把這件事告訴她的家人,她還想繼續瞞下去.只是,已經瞞了五年了,還能瞞多久如果一輩子在加國也就算了,可是現在她已經回國了,在谷家老爺子走了這么大一件事中,孫女婿竟然不回來看一下,放到誰家似乎也說不過去.畢竟,谷老爺子是谷家的一家之主,是谷家最重要的人物.如果是三姑四姨之類的親戚,不來倒也罷了.可是谷老爺子走了,豈有不回來看一眼之理瞞恐怕是自欺欺人吧.都到了這種時候,還能瞞的下去 ‘靠,我想這些干什么真是咸吃蘿卜淡操心.’吳天在心里想到.瞞不瞞的住,那是對方的事,跟他有什么關系瞞住了,他也不會有什么好處.瞞不住,也不關他的事.切!
只是,她真的打算一個人來承擔這一切嗎 看著谷雨沉默不語,吳天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問道,"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還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谷雨開口說道,不過她卻一直低著頭,沒有看吳天.也不知道是剛才的話題讓她想起了什么,陷入到了悲傷痛苦的回憶當中,還是接下來要說的事,讓她羞于開口,不敢面對吳天.
"你的事可真多."吳天說道,"不過我還真想知道,有什么事情是你谷雨辦不到的.這么大的膽子,不給你們谷家的面子"吳天說的話,有股調侃的意味.谷家在廄確實很牛,沒人不賣谷家面子,不過那是在谷家老爺子在的時候,現在谷老爺子走了,人走茶涼,谷家沒有拿得出手接班的人,注定是要衰落的,又有多少人會繼續給谷家面子呢 谷雨又開始咬嘴唇兒了,這是內心掙扎的一種表現,很顯然,這件事讓她非常的為難.不過不是難辦,不是羞于開口求吳天幫忙.但是出于某種目的,她又不得不說,所以她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內心復雜,表情糾結.
吳天很奇怪谷雨接下來要說什么,因為他曾經認識的谷雨,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那是一個行事果斷的女人.做事從來都不會拖泥帶水,更不會把自己內心復雜的一面這么明顯的表現在臉上.她什么時候變的這么多愁傷感,什么時候變的這么容易被人看穿了呢奇怪!
聽說西方人都善于用表情來表現自己.難道谷雨在加國待的時間太長,也被傳染上了這么毛病 "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吳天不耐煩的說道,他最討厭別人在他面前露出一副便秘的樣子.
"爺爺走了,我家現在的情況,相信你也很清楚吧"谷雨終于鼓起勇氣對吳天開口了,只是她仍然沒有抬頭.
"不清楚."吳天聽見后搖了搖頭,說道.[,!],"我自己的事情都忙不完.哪里還有時間去理你們谷家的事再說,我也不是那種喜歡打聽別人私隱的人."吳天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他已經隱隱的感覺到谷雨要讓他幫的是什么忙了.無非就是幫她老爸一把,讓她老爸更進一步.去加國之前.谷雨就對他說過這件事,他也明確的表達了自己的態度,可是現在,對方竟然舊事重提,谷雨不是一個這么墨跡的人.應該是谷家人給她的壓力.看來,谷家現在真的是到了危急時刻,在明知道谷雨和吳天之間事情的情況下,還逼著谷雨來找他,看來谷家人是急瘋了.
"現在那個軍委委員的位置競爭的異常激烈.幾個候選人當中,原本我爸爸晉升的幾率是最大的,但是現在爺爺走了,我們谷家就此失去了支撐,那些原本支持我們谷家的人,現在不是搖擺不定,就是保持沉默.爸爸能夠獲得這次機會非常的不容易,如果這次無法晉升上去,那么他以后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我們吳家也將就此衰落下去…!"
"花開花落,這是自然之理,很正常的.別說是一個家族,就算是皇族,最終也逃脫不了漸漸衰敗的規律.你們谷家如此,我們吳家最終也是如此,只不過花期有長有短而已,你們谷家現在失去了根系,想要再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這是老爺天都無法改變的事."吳天淡淡的說道,"在廄這么久,每年衰敗的花何止幾朵難道你們谷家還沒明白這個道理嗎"
"可是我爸爸說了,只要有你們吳家的支持,他就一定能夠晉升成功."谷雨說道.
"呵呵,那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想法罷了.就像掉下懸崖的人,即使看到一把草,也想伸手抓住,期待奇跡發生,因為沒人愿意掉下懸崖.可是那一把草又有什么用呢能經得住人去抓嗎"
"你們吳家不是草,是大樹."谷雨打斷了吳天的話后說道.
"呵呵,就算我們吳家是大樹,你們谷家從那么高的地方掉下來,你覺得大樹能經得住嗎到時候接不住,反而還折斷了大樹的樹枝,得不償失."吳天說道,"何況,我不是跟你說過嗎這事找我是沒用的,我在我加不參政.如果你爸爸真有本事,就去找我爸爸說去,讓你來找我,這算什么難道希望我看在舊情的份上,幫你們谷家一把或者你爸爸認為,我吳天依然還喜歡你谷雨笑話!你相信嗎我現在比任何人都想看到你們谷家完蛋,就像五年前一樣.想打我的主意對不起,你們谷家找錯人了.我現在沒有對你們谷家落井下石,完全是看在谷老爺子對我不錯的份上,你們谷家人就應該燒高香了.所以,以后別再跟我說這件事,再提的話,我會煩的,到時候,我恐怕就不僅僅是在一旁看你們谷家的好戲了.也許,我也會插一手."吳天說的非常不客氣,沒有給對方和谷家留任何的情面.其實,吳家和谷家的關系,完全是靠谷老爺子一人維持著,谷家現在這兩代的人太平庸,不僅能力一般,在做人方面也有問題.就拿谷雨的爸爸來說,并不是一心靠向吳家的,一直是墻頭草兩邊倒的角色.這種人平時吃得開,但到了關鍵時刻,就會是別人的棄子,沒人喜歡用這種人.
別看吳天不在官場混,但他畢竟是圈子里面的人,經常聽大家說這說那,對一些人或者一些家族的了解可不是一點兩點.谷老爺子在活著的時候,都沒能把子女扶上位置,可想而知谷家這兩代的人都是些什么角色.
所以,吳天不會為谷家出頭,更不會因為谷雨替谷家出頭.更何況,上層已經達成了共識,在谷老爺子走的時候,谷雨的爸爸就已經沒有了晉升的資格.連自己家族都無法掌控,又如何掌控軍隊呢 "谷雨,回去告訴你爸爸,他現在的位置已經很高了,而你們谷家過的也是許多人都羨慕的生活,這就夠了.爬的高了,摔下來的時候更疼,高處不勝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