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總裁發給總部的公文風格我很喜歡,精簡、俗白,沒有拗口的概念和浮華的語句,直指事務的核心,在國內我經常拿著公文想象著當年統治著全港經濟的怡和當家人的風采,可惜國內教育的課業繁忙,直到國慶我才能抽出時間來香港…。”
華夏文化講究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雖然作為大老板不好直白的拍下屬的馬屁,但不妨礙梁遠也一本正經的滿嘴跑火車。
祁連山的秘書宮蕓坐在梁遠的前邊的座椅上,聽著梁遠胡扯著什么國內課業繁忙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
宮蕓是遠嘉剛剛成立時,目前在浪潮工作的王欣從學校招聘過來的技術型人才,不過這幾年遠嘉在技術上的躍進過于迅猛,很多天賦一般的技術人員開始跟不上公司的發展步伐,一番組織上的優化調整之后,有相當一部分員工在集團內部被調整到行政部門。
畢竟遠嘉強調以技術競爭立足于世,公司內部的工程師氛圍極為濃厚,就算員工改走行政路線擁有相關的技術背景也是各個分公司和集團總部急需的人才。
當初祁連山舉家遷入香港后,遠嘉曾在所有子公司內部尋找適合的行政人員充實到香港子公司的中層,彼時單身的宮蕓覺得機會難得,選擇了跟隨祁連山@℉長@℉風@℉文@℉學,w¤ww.cfw¢x.ne◇t一起移民了香港,至今已有兩年有余。
宮蕓進入遠嘉工作時,在王欣手下的團隊中呆過很長時間,對梁遠的身份背景和平日里的所作所為十分熟悉,自然知道梁遠口中的課業繁忙壓根就是在糊弄洋鬼子。
不過兩個丫頭不在梁遠身邊,自然不會有人不開眼的揭破大老板正經八百的胡說八道。
自從梁遠有了收購怡和的念頭之后,在香港的食宿都選擇在怡和旗下的文華東方酒店解決。此時整個收購計劃即將大功告成自然不會去別家酒店。
從啟德機場到文華東方酒店必須要通過海底隧道,結果梁遠不幸的遇到了大堵車,在紅磡體育場附近足足塞了兩個多小時,一行人抵達酒店時已是晚上七點多。
梁遠和祁連山都對堵車抱怨連連,倒是紐璧堅暗自慶幸,有了這兩個多小時的閑談。不光初步了解了整個遠嘉的來龍去脈和背景實力,也在這個年輕得過分的老板心里建立起了初步的印象,畢竟對于職業經理人來說,老板對自身的印象和評價至關重要,否則有天大的能力也展示不出來。
走進祁連山提前預定的套房,梁遠把行李箱丟在客廳徑直進了臥室洗澡順便給家里打電話報平安。
等梁遠處理完私人事務和個人衛生,換上居家的半袖T恤、沙灘褲走出臥室,就聽見唐婉的聲音從客廳里傳來。
“小宮,那份廣式蝦餃是小遠的。調料里要放一點蒜蓉醬油多些和陳醋少一些,不要按南方的口味調配,那兩份十二寸披薩做我們幾個的宵夜,看祁總的樣子今晚十有八九要熬夜的。”
“寧姨怎么有空過來了,到多久了?”梁遠帶上臥室的房門,走進客廳。
“剛到,香港這邊的文件給你發了一大堆,你才回復了幾個?再不上門催一催黃花菜都要涼了。”唐婉說道。
“我人都要過來了。那些文件晚幾天簽也沒什么吧。”
指了指丟在墻角的行李箱,梁遠笑著說道:“東西都在那里呢。事情盡在掌握。”
唐婉哪里知道“國軍盡在掌握”這個未來很多人都會知道的梗,沒好氣的瞪了梁遠一眼說道:“我聽你媽說這些天你和她們兩個改編電影都要走火入魔了。”
梁遠嘿嘿笑著也不答話。
“我知道祁總和小遠出去吃飯很頭痛常常吃不飽,順路帶了宵夜過來,大家先對付一頓,忙過這陣子我們在統一慶功。”唐婉笑著說道。
梁遠和祁連山幾人出去吃正餐,經常被服務人員當作無知兒童之類的晚輩配角。早年間還曾收到過商家附贈的塑料玩具之類的東西,場面十分詭異,幾次過后凡是出門在外梁遠也懶得和遠嘉一干中老年共同進餐,偶爾工作時需要統統用盒飯便當之類的對付。
“世界五百強的老總們會餐居然要用盒飯來應付,中式的企業文化是不是很奇特?”梁遠似笑非笑的看著紐璧堅。
“不。不,大少,中國有句古老的話,這叫做同甘共苦、情比金堅。”紐璧堅操著怪腔怪氣的中文,冒出了一句錯位的諺語。
“同甘共苦和情比金堅這兩個詞語聯合起來使用時,一般都用來形容愛情。”梁遠試圖糾正著紐璧堅語法。
“哦,哦,那就叫相濡以沫,琴瑟相和。”紐璧堅高興的說道。
梁遠決定放棄了語文教師這個很有前途的職業,轉頭對著唐婉說道:“寧姨,我好像聽見你帶廣式蝦餃來了,在哪里,我都要餓死了。”
“怎么聯航的公務餐不合口味?”
梁遠點了點頭,說道:“和聯航空乘的職業套裝相比,聯航配餐的點心簡直糟透了,和國航、東航屬于一個水平線,簡直無法入口。”
“小遠,你那是科技園食堂的點心吃多了。”唐婉英明的無視了某人的抱怨。
“這幾年陸陸續續加到一起,科技園的食堂沒有上千萬也差不多了吧,聯航可沒遠嘉那般財大氣粗。”唐婉笑著說道。
“寧姨選職業套裝的眼光真是厲害,我打算把香格里拉酒店的制服換成聯航的職業套裝,寧姨覺得怎么樣?”梁遠問道。
“聯航的空姐制服是聯航委托大連輕工學院設計的,小遠喜歡的話可以去和學院那邊談,聯航只拿到了服裝在航空服務業上的授權。”
由于梁遠把聯航的未來定義成海外上市,因此聯航的管理相當的正規化,可以說許多企業條例的擬定和執行完全是在填補國內空白。
“大少的眼光一向不差,等收購怡和的事情落地,文華東方酒店的職業制服也可以跟著改變下,新股東新面貌嘛。”祁連山補充了一句。
幾人說話間,宮蕓把唐婉帶來的蝦餃和披薩端了進來,祁連山幾人知道晚上肯定要點燈熬夜,也沒矜持風卷殘云般的一掃而光。
應付過晚飯,唐婉神情一肅,從隨身的文件夾中拿出厚厚一摞文件遞給梁遠說道:“為了避免收購上市公司股份超過5必須發布公告的規定,寧姨這邊從股市散戶手中收購的怡和股份最終停止在4.95。”
“不過紐總裁已經和凱撒克家族達成了換股和注資的協議,同怡和中、小股東簽署的股份置換協議也馬上抵達生效日,整個收購計劃即將擺到公眾面前,小遠打算如何應付海內外媒體?”
一個月之前,祁連山和紐璧堅同怡和中小股東簽署的股份置換協議雖然落筆,但文件的生效日期卻被人為的延期了一個月有余。
遠嘉之所以選用文件延遲生效這種合約,除了給凱撒克家族增加壓力之外,通過法律上的正式流程驗證重組中的聯邦德國電信股份的真偽和價值也是重要的理由之一。
可以說凱撒克家族之所以妥協的這般快捷,從法律上確定了遠嘉扔出來的“歐洲餡餅”沒有任何問題才是決定性的因素。
在目前的怡和掌門人西門凱薩克眼中,和遠嘉之間進行的股權置換和股權投資,是將家族根本從遠東這塊文明邊緣遷回歐洲中心的天賜良機。
梁遠的收購計劃本身沒有了問題,問題在于怡和如愿以償的跑路了,而以怡和對香港的影響力來說,這個消息對香港社會無異于一場8級地震,必定會對香港的現在和未來造成嚴重影響。
所謂嚴重影響就是市面亂成一團,各種小道消息亂飛,各種人心慌慌,各種陰謀論大量出爐…,這些必定會對遠嘉接手怡、改組怡和造成巨大的阻力。
遠嘉收購怡和是為了增強企業實力,可不是為了演繹并購后的新舊勢力火拼。
“寧姨,政黨也好,國家也好,企業也好,凡是人類組織的新陳代謝肯定會波瀾不斷,陰暗不斷,火拼不斷,這種注定發生的事情根本就不是重點,事情的重點在于黑鍋在哪里。”
這句話說完,梁遠的眸子異常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