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雪小的時候,辰夕總是告訴他,要成功,就必須運籌帷幄,把所有能夠發生的可能性都考慮到,這樣才能在殘酷的商戰中立于不敗之地。
但辰夕沒有告訴逸雪,這個道理,對于人生中的其他事情同樣適用。
逸雪曾不止一次的反省過,他在如涵這個小丫頭身上一而再再而三的產生挫敗感,是不是就是因為忽略了太多的可能性因素?相處這么久,這個小丫頭仍是不松口,就是只字不提結婚的事兒。
這一日,逸雪從公司回來,辰家上下早已鬧得雞飛狗跳。
“雪兒啊,涵涵呢?涵涵有沒有告訴你,她去了哪里?”
剛站在大廳處,鞋子還沒換的逸雪就被走出來的奶奶迎面問了這么個問題。逸雪愣了兩秒,滿臉的疑惑:“涵涵不在家?”
“不在啊,聽陳嫂說,她上午接了個電話,紅著眼圈走了出去,到現在也沒消息,打電話也不接!”
逸雪腦子里一陣轟鳴,隨即便想起前一段時間如涵痛苦的樣子,便猜想,這電話一定和某個男人有關,這個男人深深的傷害了她,而且,又來傷害她!
“奶奶,我出去找找!”
出來的急,逸雪進了大廳就脫掉的大衣,一時忘記披上,身上只穿著單薄的襯衣,外套件暗色條紋馬甲。
逸雪根本想也沒想,發動了車子,直接駛向了如涵租的公寓。
逸雪所料不錯,這個時候,如涵正在家里,看著趙剛托人捎回來的東西哭呢!
“小凱蒂。你能告訴媽媽,你爸比為什么這么狠心,把你送了回來。甚至連見媽媽一面都不肯嗎?”如涵口中的凱蒂,是趙剛送給她的y公仔。她曾說過,這個凱蒂就是她和趙剛的孩子,一起玩鬧時,她還把公仔放在衣服里,又假裝把它生出來。一個小小的公仔,寄托了她太多的情思,而此時此刻,趙剛竟然不念舊情。把所有關于她的東西都送了回來!讓她情何以堪!
過了這幾個月,她只所以能佯裝歡笑,不是因為她忘了趙剛,而是她強迫自己不去想他。曾經的感情忘不了、曾經的付出忘不了,徹骨的傷痛更是忘不了!
她撫摸著凱蒂、撫摸著一件件他們一起用過的東西,淚水如決堤的河水般噴涌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趙剛送回來的是一個大大的皮箱,里面不僅有凱蒂,還有她為了哄他開心而買的性感睡衣、絲襪,有他們一起看過的書。一起玩過的三國殺卡片…這一切承載了太多美好的回憶,在她打開皮箱,看到它們的一剎那。過去那一年的美好,猶如從牢籠里放出的困獸一般,向她襲來,折磨著她的和靈魂。
除了揪心的痛,除了止不住的淚水,如涵不知該怎樣!
就算趙剛對她再薄情,一年多的相處時光卻是鐵錚錚的事實。已經深深烙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烙痕。
如涵想問趙剛,為什么做的如此決絕。甚至一點有關她的回憶都想留下,可撥了幾次電話。趙剛都不接,過了許久。才發了一條信息過來:“別打了,我是不會接的。我身邊有人。”
呵呵,他說的多直白,是呀,有新人在側,他怎能方便接電話。
這一次,趙剛很坦白,他沒騙如涵,就在如涵痛徹心扉,一遍接一遍打電話的時候,馮雪正睡在他旁邊,正逢周末,他們兩人睡的正香甜,哪有心情接如涵的電話。
相對于寒冷的冬日而言,春天自然是溫暖的,然而和灼熱的夏天相比,春的和煦又變得微不足道了。
如涵慢慢冷靜下來,仔細回想,趙剛對她的好,遠遠不及她對他的好。
嘗過了逸雪的溫柔以待,如涵覺得她變得貪婪起來,她渴望逸雪那樣濃烈的愛,而不是像趙剛這樣花心而淺薄的裝腔作勢。
如涵試圖不再去想,在對一個人不報任何期待的時候,縱使是有著割舍不掉的過往,也會不由自主變得殘忍決絕。
“砰砰砰…”門口突然傳來急劇的敲擊聲。隨后是逸雪的聲音:“涵涵,你在里面嗎,快點告訴我,你在不在?”
上了樓,還未及站穩,逸雪就開始敲門,他氣息不穩,劉海被寒風吹得拂向腦后,一雙濃眉投下深刻的陰影。
驚愕、惶惑迅速轉化為滿腔的急火,逸雪從未有過這樣失態的時候,可聽了陳嫂的描述,她不能不擔心,著實不能讓他再有任何其他的情緒產生!他真怕她一時想不開,出了什么事兒!
“逸雪哥…”
如涵微張著唇瓣,聲音微弱,經歷了之前的劇痛,她的身體更加虛弱,說不出任何話來!
她踉蹌著扶著箱子站了起來,硬著越來越猛烈的敲擊聲,走到了門口,輕輕打開了門。
“涵涵,我的傻涵涵,你怎么了!你可嚇死我啦!”見到如涵,逸雪先是詫異,而后便是心疼。她的眼睛哭的通紅,憔悴的小臉也微微浮腫。完全沒有往日風采!
“逸雪哥,我累了…”
她的絕望中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話語脫口而出,有那么一瞬,心里絞痛,她急需一雙手把她扶起來,不然,她幾近想死!
“傻丫頭,我們回家吧,回咱們的家!”逸雪的眼睛不由得瞟向客廳,他看到了地上的箱子,似乎猜到了什么,卻有不敢確定,他只知道,當務之急是好好安慰她,讓她別胡思亂想,不然,真不知會發生什么事兒。
他一把拉過如涵,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她是那么的虛弱,仿佛隨時就會倒下,悶痛擊上胸口,逸雪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他恨那個不知道姓名的男人,是他傷害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這一刻,他的拳頭攥都咯咯做響!眸中閃過一抹冷色,透露著一股子肅殺之氣。
如涵手腕被他扼的生疼,沉重的身子被他扶著在寒風中穿梭,直到上了院門口的勞斯萊斯。
“逸雪哥!”
“別說話,涵涵,你太虛弱了,先別說話!”
逸雪握緊方向盤,太過用力,指節高高的突起,手背上青筋根根暴漲,車速也被他踩得很快。
這世上的女人真是難以捉摸,都一樣是相戀多年的戀人,有的人可以毫不留念的揮手告別,比如他的初戀女友對他,有的人卻執著的即使一再受傷害卻還堅守在原地,比如如涵對那個男人!
一種名為嫉妒的情愫,悄悄的、悄悄的鉆進了某個人的胸膛…
勞斯萊斯幻影剛駛進辰家大宅,辰家上上下下的人就擁了上來,關注的焦點自然在消失了一天的未來孫少奶奶身上。
熱湯送上手,熱水澡準備好,在家里擔驚受怕了一天的辰老太太,愣是忍住一個字也沒有問如涵。
老人家注意到,逸雪一出門就將如涵帶了回來,恐怕還是小情侶鬧矛盾了,看孫子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帶刺。
等到如涵被眾星捧月般的送回臥室躺下,眾人這才發現,領著孫少奶奶回來的孫少爺卻不知道去了哪里。
“嘿,臭小子,還跟自己未來媳婦置氣?!”
辰老太太搖著頭,暗嘆兩個小輩鬧起別扭來跟孩子似的,并沒有往心里去。
結果臨了到了半夜,逸雪也沒有回房間。如涵起初還耐心的等著,可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再想想他生氣時的樣子,躺不住了。
按捺不住,給逸雪撥了電話,一通兩通,都是通的,卻沒有人接。最后一次,響了兩聲,手機那頭竟然傳來機械的女聲:“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小雪花,你要急死我嗎!”如涵抱怨一聲,這個逸雪要不要這么別扭,他這是怎么了!
受了一天寒氣,加上在家里的一頓痛哭,回來又著急,到了半夜,體力上著實吃不消了,如涵這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醒來的時候,天邊有點亮光了,冬日不比其他季節,天邊亮了,時間就不早了。
撐著從c花ng上坐起,身上卻一陣乏力,頭也有些暈,如涵甩甩腦袋,這是怎么了?不會是病了吧?
這么一想,立即嚇出一身冷汗。
這要是平常人,受個涼、感個冒的,那絕對沒啥,可問題是,她剛剛病過一場,剛剛恢復沒兩天呢!所謂怕什么來什么,很不幸的,如涵的確是感染了風寒,病了。
起初如涵想著即使是生病,那也不能說,小感冒而已,抗一抗也許就過去了,以往也不是沒有過,要是說出來沒得讓人跟著擔心。
誰知道,如涵抵抗力大不如前,在強撐著下樓用午餐時,終于暈倒了。這一下子,可嚇壞了辰家上上下下。
辰夕夫婦和逸雪都不在家,管家和陳嫂忙著聯系醫生,又通知了正在開會的逸雪。
等到逸雪趕回來,如涵的c花ng旁滿滿當當圍了一群人。
陳嫂正在那里苦口婆心的勸她:“沈小姐,您聽話啊,醫生說了要打針就是要打針,您都發燒了,扛不住的。”
如涵搖搖頭,咬緊牙關:“陳嫂,我沒事的,我這些天吃藥吃的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