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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敲山震虎懾群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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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鑫,念在你我也同事兩載,我勸你一句,還是早些把那潑皮放了。看此次,李由是要借此生事啊!”沈舍這番離別之言可謂算得上是一番誠摯苦心了。

  但蒲鑫聽了,當下就臉黑了。我兄嫂被打成了那番模樣,不休息個三倆月,那根本連出去見人的模樣都恢復不了。

  怎的,還沒過了幾天呢,就要讓我過去巴巴地求饒!

  “不放!”蒲鑫臉色憤怒地漲紅:“那廝打了我兄嫂,砸了我兄嫂之宅院,囂張跋扈何其猖狂!如此草菅人命。難道還要我去給以潑皮屈服?只要我尚在左中候一日,那潑皮就別想出去!”

  沈舍嘆了口氣,也知道自己這話盡管是暴風前唯一的解決辦法。卻根本沒法實踐起來,人總是要臉皮的,連自己兄嫂被欺負了都不能報仇,那還算得什么漢子?

  更不用說作為世間最愛面子的官員了,若是被人知道蒲鑫連自己兄嫂都護不住,被個潑皮白白欺凌了。那還有誰肯為蒲鑫賣命?

  想到了這一節,蒲鑫也只有拍拍蒲鑫的肩膀,回到了自己的公房之中。

  蒲鑫拜別了中尉沈舍,快步到了中尉署獄中。作為京師的治安單位,中尉署也是有類似監獄之類的東西。咸陽作為天下頭等大都市,數十萬人擁擠在這樣一個龐大的城市之中。治安也是十分繁重的,自然每日也都有關進來的人犯。

  原本蒲鑫只是將王仲關押在一般的牢房之中,可意識到此事不妙之后,連夜蒲鑫便將王仲關押進了地底密牢之下。

  守衛其中的,都是蒲鑫的親信,十分可靠。而今關押過去了三四日,卻是不知道那王仲吐出了多少東西。

  蒲鑫直入地牢入口,又受到了中尉署密衛的嚴格檢查,看了腰牌,對了畫像,這才得以放行進入。

  走入地牢,蒲鑫迎面便感到了地底世界一股子森寒的味道。心中一顫,不由一緊衣裳,踏步走入。他的幾名親衛都留在了外面,地牢機關密布,防衛森嚴,是關押重犯的所在!除了少數人有權限的,其余人等均不得入內。

  除非是中尉話!

  塔塔的腳步聲讓蒲鑫此刻顯得分外孤獨,面對萬石高官李由的來勢洶洶,以及李由身后想想就令人顫的龐大力量。.蒲鑫猶若一個孤獨的行者,在對抗一個邪惡卻強大的組織!

  蒲鑫走了六十步,停了下來,在一個燈座之上扭了一圈,靜看左方。

  吱呀…

  機關運轉的摩擦聲有些讓蒲鑫壓根酸,幾次如是,蒲鑫來到了關押王仲的地方。

  見到此情此景,蒲鑫也有些感到好笑。關在此處的,莫不是殺人盈野的江洋大盜亦或者武藝高強卻用心不正作孽滔天的江湖高手,甚至那些曾經地位尊崇的六國遺族,政變之中失敗的高官顯宦。這些,才有資格被蒲鑫如此珍重對待,移交到防衛森嚴的地底密牢。

  一個潑皮,仗著賣姐求榮得了官皮的稅差竟然有如此機遇能享受這般高規格待遇,也是王二麻子祖上修來的福分了!

  走入密牢,蒲鑫看到了掛在刑房之中衣衫襤褸,卻未見血痕的王仲。對于行刑的場景蒲鑫已經見怪不怪,別看王仲身上一點被行刑的痕跡都找不出。實際上,技術高的老手行刑的時候都是刻意注意過的,只要他們想,可以讓你身上血痕滿身,實際上休息幾天就能好。同樣,也可以讓你被抽打得痛不欲生,卻在面皮之上都看不出傷患。

  “說了多少?”蒲鑫劈頭便問。

  領頭行刑的是一個模樣文雅的中年男子,名作童孟,是中尉署了得的行刑好手。好似一個生模樣實際上卻是密牢中赫赫有名的血手閻羅。只要他出手就沒有不開口招的。

  童孟不急不緩地行了一禮,道:“回中侯,都招出來了!”

  說著,這文雅男子拿出一張供詞,下面,一個刺眼的血指印按著。

  看到王仲在供詞上一五一十將所犯過的罪行都交代了出來,甚至連幾歲偷看個別大嬸洗澡這樣的事情都說了。蒲鑫大石落地,顯然,這王仲一個小潑皮根本經受不起這般刑訊!

  剛剛松了口氣的蒲鑫冷漠看了一眼悠悠轉醒的王仲,眼中冷意刺人,讓好不容易緩過勁來的王仲心中一驚,心中一痛之下又是昏死了過去。

  正當蒲鑫因為拿到供詞松了口氣的時候,忽然刑房外響起密集的腳步聲。

  蒲鑫臉色大變!

  “戒備!”蒲鑫低聲尖喝,手中短劍尚未抽出,卻猛然感到脖子上一股子涼意。

  雙眼圓瞪,蒲鑫怒喝:“畜生,你竟敢背叛我!”

  童孟略帶紅斑的手中一把鐵劍赫然架在蒲鑫脖頸之間,只要這文靜男子樂意,反手之間便能抹去蒲鑫的性命。

  這時候,原本只是若影若約的腳步聲已經近在咫尺了。

  轟隆…

  石門升起,一隊隊鐵甲在身,威嚴非常的鐵甲材官進入刑房,迅占領了各個進攻的有利位置。而房內,卻因為童孟的背叛而毫無動靜。

  蒲鑫無懼脖頸之間的生命威脅,轉過身來盯著童孟,滿是質詢。

  “我只是忠誠中尉署,并不忠于任何一人!”童孟聲音清越,好似女人一般。但誰都不懷疑童孟會有婦人之仁。

  鐵甲材官之中,簇擁著的一名文官模樣之人此刻走了出來,笑著和童孟道:“童先生果然英武,將此獠翻手之間便收拾了下來!”

  童孟扭頭看了一眼,又扭頭回來,從頭到尾一言不。

  來人余下的話頓時一陣滯然,想不到童孟來了個徹底無視。心中破口大罵的古藺沒有了那副相貌高古的古人謙和風度,記下一仇,拿出袖中一方錦帛,嘿嘿笑了一聲盯著被一劍制住的蒲鑫。

  古藺愜意道:“蒲鑫…你,被免職了!”

  說著,古藺一揮手,高聲道:“將王仲給我放了!”

  如此,古藺挑釁地看了一眼蒲鑫。卻只見蒲鑫面容平靜,眼神古井無波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內容。古藺心中莫名一跳,心虛地哼一聲,不再說話。

  蒲鑫從頭到尾看著這一處瞬間局勢翻轉的場景,盡管心中有了準備,此刻依舊被驚得有些難受。但蒲鑫卻出人意料地承受了下來,神情不變,淡然看著。

  雖說到此刻,蒲鑫依舊為此次敵人的強大而感到驚訝和不解,但既然做了,就不去后悔。即便是倒霉地被有監國支持的李由當做了雞來嚇唬猴子,蒲鑫此刻也不覺有什么倒霉透頂怨天尤人的意思。

  此刻,被一桶水又潑醒的王仲終于從最初的驚慌之中反應了過來。大喜過望的王仲很是沒有風度歡喜地哭嚎起來。

  經行蒲鑫身邊的時候,王仲是快意地看著蒲鑫被卸了甲胄,取了刀劍。王仲胸中只覺得六月含冰一般舒爽,湊近過去,嘲諷道:“嘖,左中候老爺,竟然也只能穿身褻衣,連把劍都沒有。怎么,這般看著我,是不是恨我沒有把你嫂子妻女賣去妓寨?”

  王仲還想說些什么,卻不料一陣悶響出。

  童孟一拳擊在王仲胸腹之間,把毫無還手之力的王仲打得如同熟蝦一般弓了身子。又是一耳光,王仲身子一陣飛轉,摔在地上,半邊臉龐腫了一截。咚一聲掉在地上,又是昏死了過去。

  沒人去管他,這個可憐的又自以為是的家伙如同一個被厭惡的蚊子一般,拍死也就拍死罷了。

  童孟瞇了一眼,用他那特有似女聲般的腔調道:“這是中尉署,輪不到內史的人來話。誰也不行!”

  古藺郁悶的不行,對于一個王仲,不過螻蟻般的東西罷了,他毫不在意。只是厭惡地一擺手,讓人拖出去了事。可對于童孟的言辭,他卻是頭疼得緊。童孟不僅是中尉署一干中層的代表人物,更是中尉署丞的侄子,這讓古藺既是大恨,又感覺惹不起非常無奈。

  撇去這些,古藺一干人回到了中尉署地上。而此刻,李由已經浩浩蕩蕩帶著親信前來接管中尉署了。

  前任內史史騰便是不用坐在中尉署,也能讓一干人俯帖耳。因為史騰德高望重,資歷很老,威望很高沒誰敢不聽招呼。

  但李由卻不得不自己親自來,親自和沈舍交割政務。

  而到了此處中尉署第一天的理由便下達了對蒲鑫“阻撓稅收”“毆打稅差”“橫行跋扈”…等等各色罪名的處罰。

  免去中尉署左中候,戴罪歸家,非明旨不得入朝。

  被一擼到底的蒲鑫被官秩萬石的李由抬手之間免去了左中候的職位,堂堂官秩兩千石位比郡守的蒲鑫跌落云端。

  整個京師震驚了,每個人都不由捏了捏膽子,自己究竟能不能戰勝李由。每個京師的權貴,那些數量龐大的中間派被李由這雷霆手段驚涼了心思。

  影響最大的,自然是中尉署和內史官署的一眾人了。無論是那些自持資格老人負重望的屬官,還是自持手中處理政務能力離不開的奸猾老吏。每個人都是掂量起了李由的能量,一時間,胡亥以及胡亥麾下趙高、李由等人風光無量。

  胡亥,似乎正式掌握住了朝政。而此刻,咸陽宮外也走出了一人,目標,赫然便是處在西城王侯將相聚集區的蒲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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