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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扶蘇看著咸陽特科分部傳來的消息,笑著道:“想不到胡亥連眼皮子底下的事情都解決不了!”
同樣是稅制改革,扶蘇一路上盡管磕磕絆絆,最終進展卻還是很順利的。而胡亥,卻是連滾帶爬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出現了問題。
當然,一個是減稅,一個是增稅。這期間差別是不小的,但扶蘇可不是單純地減稅。扶蘇是大幅度降低了丁稅,降低了農業稅。使國家之本能夠得到休養生息,同時,將稅收的壓力推向工商業。別的不提,扶蘇可是知道這年頭商人是如何彪悍,富可敵國可不是妄想。商人在秦時的勢力是絕不可小覷的!
故而,扶蘇盡管降低丁稅降低田賦,最終卻在商業稅收、山林雨澤的稅費上得到了不少補償。而簡化行政成本,降低貪腐,順暢政務之上,扶蘇也是頗有建樹的。這樣最終的結果,是扶蘇在降低了稅率之后,依舊獲得了超過稅收之前的財政收入。
這方面,是扶蘇極其驕傲的。
只可惜,扶蘇麾下真正能夠施行的新政只有在雁門、云中、代郡三郡之中算得上新政貫徹。其余入手的十一郡盡管名義上尊行朝,施新政,但更多的只是當做一個表態罷了。真正施行了新政的,頂多把晉陽算上。
不然,扶蘇何必只擴軍五萬?還不是困于財政壓力?但還好,長城軍團的蒙毅是扶蘇絕對的鐵桿支持者,有了大秦最為精銳的三十萬野戰軍團,扶蘇還怕不能收拾這胡亥?
三十萬大秦最精銳的野戰軍就是扶蘇最為倚仗的利器,有了蒙恬的支持,扶蘇不信胡亥能翻得了天!
“后來呢?”此刻已經是下了早朝,扶蘇漫步晉陽行宮中的御花園中。一邊陪同的是特科科首伏承,侍郎李左車。
扶蘇這話問向的是特科,在咸陽的情報消息當然是由伏承來匯報。
“回稟殿下,那蒲鑫倒是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兄嫂。并未有礙,只不過是那青皮夸大之詞!”伏承回道。
扶蘇漫步御花園中,看著這景色迷人的場景,扶蘇卻要想著陰謀詭計。忽然,扶蘇凝神不動,看著蝴蝶漫舞的場景,忽然轉向池中游動的魚兒。
“浮出一條深海魚,接觸蒲鑫,把此人爭取過來!”
咸陽。
“大嫂!”蒲鑫在后院找到了藏在柴房隱秘之處的蒲軒妻子,一番撒潑撕扯后的蒲鑫大嫂也頗有些機靈,昏厥過去醒來后在青皮的目光外跑到柴房藏了起來,這才得以逃過一劫。
兄嫂具是無礙,侄子也未有損傷。這無疑是不幸中的大幸,蒲鑫見此,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氣。
帶著兄嫂兩人,待回到了院中,蒲鑫的親衛已經將幾個青皮和王仲王二麻子困得齊整,等待蒲鑫發話。
“中侯,奸吏,賊寇已經擒獲!”親衛高聲匯報。
蒲鑫點點頭,看著王仲鼻青臉腫,完全變異的模樣。即便是養了不少城府的蒲鑫也有種復仇的快意:“把幾人給我鎖了,發回中尉署。我倒是要看看,是誰給的膽子,竟敢在我的治下明目張膽地敲詐勒索,無視律法!”
親衛們都是齊齊應諾。
蒲鑫說完,看著依舊在圍觀看熱鬧的眾多街坊鄰居,一拱手道:“本將名作蒲鑫,是中尉署中人。今日,又奸吏驅使奸邪,欺壓良善,敲詐勒索。實乃人神共憤,此番,非為私情,實乃公義!各位,可有要隨我去中尉署作證的?”
蒲鑫前頭的話,所有圍觀眾都是聽得津津有味,不時,還有起哄叫好之人。可后面那一個去官署作證的話說出來,頓時一個個鳥作獸散。
這年頭,便是京師百姓也不樂意入官署。沒事,跑哪里去作證作甚,又非親非故,平白得罪了人家。
那王仲不是說了么,人家可是內史主簿的后臺。官秩五百石啊!
得罪了誰都不是好相與的,為了點樂子就這般陷進去,那可不是美事!
“嗚嗚…”王仲怨毒地盯著蒲鑫,口中不知含糊說著什么,因為被打得狠了,連話都說不好,但一想都不會是什么好話。
蒲鑫冷冷看了一眼,揮手:“帶回去,把他知道的全都給我吐出來!”
說完,蒲鑫這才對兄嫂大拜:“小弟讓兄嫂受委屈了!”
身上傷痕泛疼的蒲軒連連過去攙扶,道:“兄弟這般說,那就真是見外了,你我兄弟,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蒲鑫和蒲軒對視一眼,相視一笑。所有芥蒂,都是煙消云散了。
內史官署。
王仲本家捕頭王雄此刻姿態放得極低,小心地將王仲被抓的事情都給說了出來。當然,期間夸大多少就不必提了。變著法子,蒲鑫平白多了不少謾罵主簿老爺的話語。
“混賬東西!”內史主簿是個相貌高古,極其嚴厲的人。此刻聽聞王雄過來卻給了這么一個壞消息,頓時大罵起來。
“你那混賬小舅子不是東西,沒個眼力勁。你難道腦袋也給驢踢了嗎?中尉署左中候,也是你一個小小捕頭惹得起的?”這主簿名作古藺,手頭處理庶務的本事不錯,故而一直都算得到重用。在外頭那是一副清高表現,對自己人也是極其苛刻。
聽了古藺的喝罵,王雄反倒是徹底松了口氣。侍奉這位大爺這么久,也算是摸到了性子。他要是客客氣氣和你說:沒事,安心回去好好工作吧。
得,你別安心了。洗了腦袋吃頓好的吧!
若是像這般,對著你大勝喝罵不留情面。
哎喲,恭喜恭喜。這說明古主簿還沒放棄你。不然,罵你作甚,浪費感情怎的?
古藺的確沒有放棄王雄的意思,別看對下人苛責,但古藺的確有一手馭下的本事。這王雄手段不錯,也極是聽話,就這般放棄了實在可惜。
但一想到王雄那混賬小舅子的膽大行為,古藺也是胸中一跳。便是在史騰擔任內史時期,他一個小小的主簿也惹不上人家中尉署的中侯的,管他是左還是右,那都是高級將領!
他一主簿,盡管處理庶務能力突出,也算重用。可絕對不是什么厲害的官兒,就內史里屬官可不止他一個。排前頭的,是都水長,都水長下面還有都水丞,這是水利的。
都水長后頭,是鐵官長,其下面有鐵官丞。這是管冶煉和制作農器的。
這倆完了,后面還有廩犧令,廩犧令下面還有一佐官,廩犧丞。排完了,這才有他的位置。說白了,實際上就一個高級秘書,官吏文案的屬官。能量大不大,得看內史主官的安排,和你親近,那就權勢滔天,和你不對付,得嘞,你還是自己辭職吧!
轉悠來轉悠去,古藺想了很多,不由想到了自己而今的處境。
他是史騰時期的主簿,并不是李由的親信。便是史騰,和李斯的關系也親近不到哪里去。日后若是不出意外,他被排擠出內史是必然的時期。想要坐穩位置,就得開動腦筋。
這般一想,古藺忽然眼睛一亮。
“那左中候蒲鑫,不過是因為三關口一戰而得以幸進罷了。在朝中,并無根基。而李內史若要牢牢掌握內史,必得中尉署之臂助方可。而今蒲鑫一番沖突,未必不是好事!”古藺腦中急劇轉悠,他是知道史騰時期輝煌的,那會兒史騰之所能能弄得京師上下權貴無法奈何,那是有中尉署在手才得以成功的。
而今監國殿下想要執掌天下,必然要穩住咸陽。要穩住咸陽,就得讓李由掌握住內史。而掌握住內史,中尉署又是一個關鍵!眼下兩相爆發了一個沖突,若是我此刻將這些關節一一道來,豈不是?
古藺忽然感覺眼前一亮,前方一片坦途通透。好大一個光明前景在里頭,若是能夠幫助李由內史掌握住了中尉署,還怕不受重用?更何況,李由初入京師,也是缺人的時候啊!
越想,古藺越是覺得一片呼吸粗重。
這般,是再也沉不住氣了。三步并作兩步,古藺極是迅速地求見到了而今內史李由。
李由是個身材欣長,面容俊美的男子。看年歲不過四十左右,正是壯年。此刻卻頭疼于如何在內史打開局面。
趙高執政催得很緊,始皇陵、阿房宮、擴軍十萬、大舉增稅、大舉攤牌、大舉開增徭役一個個弄得朝臣是焦頭爛額,一時間反倒是沒人去煩胡亥享樂了。胡亥見趙高“治政突出,能力不凡”竟然越發重用,除了擴軍和阿房宮十分關注,其他也都愛理不理丟給了趙高。
一時間,趙高權壓馮去疾父子,很是煊赫。但越是煊赫,給李由的壓力越大。因為政令下達,內史就是第一個要施行的。
但李由初到內史,連局面都沒打開啊。
也算是李由運氣好,正想著打瞌睡,就有人送來了枕頭。
古藺來了,極是鄭重地將胸中的想法和盤托出。想要將內史管理好,抓在手中,就不能少了中尉署的支持。最好,能如史騰那般強悍,把中尉給兼職了。有了中尉在手,對付內史地區的政務那就要順手得許多。
古藺口才不說,說得唾沫橫飛興奮無比,將其中利害關鍵一點點掰開了碾碎了說了出來。末了,這又是道了一句:中尉署左中候蒲鑫,今日大鬧崇義坊,阻攔稅差收稅,現今把內史稅差王仲給鎖到了中尉署!
李由眼睛一瞇,似乎找到了破局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