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瓷眼睛一下子睜得好大，愣愣地看著碎了一地的小瓶子。
柳霓花也冷靜下來，緊張地問：“這個瓶子值錢么？”
“它是無價之寶，是守護靈很喜歡的一件法寶…怎么辦？”夏瓷語氣慌亂，好像天塌下來一樣。
夏瓷回想起來，召喚出守護靈后，他好像從未對什么東西上過心。不管是什么東西，他都看看就算。只有這個小小的青花瓷瓶，讓他愛不釋手，專門拿回家擺在書桌上。經常擦擦灰什么的。
這應該是他最喜歡的東西了吧？卻被打壞了。夏瓷六神無主，心中越想越怕。等王不負看到了，哪怕他只是露出一點點的失望摸樣，都會讓夏瓷難受死的。
在夏瓷的小小世界里，守護靈真的太重要了，所以格外在乎自己在守護靈心中的形象。她第一次被母后罵，就是因為打碎了一個碗。明明是五歲還是六歲時的事情了，都過去快十年了，但夏瓷始終記得那時的整個世界都好像變灰了的感覺。
柳霓花看著女兒的摸樣，也擔心起來了。不管怎么樣，就算王不負主動住這個破屋子，總歸是個億萬富豪啊！隨隨便便就能砸出一億五投資的人，他擺在家里的東西，還能便宜得了么？
青花瓷瓶不會是什么古董吧？柳霓花也怕了，趕緊問：“王不負花了多少錢買的？”
“不知道…”夏瓷咬著嘴唇搖頭，還在看著碎片，使勁想辦法。但碎了就是碎了，哪怕她是至高皇室的長公主，也不能讓時光倒流啊！怎么辦？守護靈回來一定會難過的！
柳霓花想得更多，壓力不比夏瓷要少。她很清楚，人和人之間的關系，往往由一件小事為契機決定的。這個青花瓷瓶打碎了，會不會在王不負的心里留下一道裂痕，從此開始厭煩夏瓷了？
連柳霓花這個做媽媽.的，有時候都受不了夏瓷。更別說一個陌生男人了。
夏瓷心慌意亂地說：“母后，我們合力施展時間魔法吧！將它修復！”
這會柳霓花還真希望女兒有魔法了，但怎么可能？她從現實角度想問題，能不能先瞞著，然后重新找一個差不多的贗品頂上？趕緊問：“這個時候別搗亂！你告訴我，王不負很在意這個瓷瓶么？我們偷偷扔掉碎片，他能一下子發現么？”
夏瓷和柳霓花思路完全不在一條線上。小女孩兒覺得，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將母后和長公主的力量集合在一起，施展時光魔法了。她說：“我們現在去買施法材料，巷口的小店就有賣的。施法材料叫做‘502’，有了它，我們就能修復這件法寶了。”
柳霓花明白夏瓷在說什么后，一口否決：“用膠水沾上要的時間太久，王不負出去買菜，馬上就要回來了！就算能粘好，他也能一眼就看出來！”
“那怎么辦？”夏瓷抱著膝蓋蹲在地上，愁苦地看著碎片，心中又懊悔又害怕。
母后和守護靈是世上僅有的兩個在她身邊、關心她的人了。她才讓媽媽發火，已經很難受了，不想要是再守護靈難過了…
柳霓花撿起一塊碎片，仔細打量。只見瓷片干凈無暇，花色清亮，肯定是上好的東西。就算不是古董，也是珍貴的工藝品。不是在市面上常見的小玩具。
別看柳霓花在王不負面前不給面子。那是因為她清楚，王不負只要喜歡夏瓷，就會忍受自己。但這個關系非常脆弱，就好像地上的瓷瓶一樣的易碎。一旦王不負不再喜歡夏瓷，那柳霓花就毫無價值了。
她到現在還沒有還清債務，難道重新去工廠做兩個班，一邊攢女兒的大學學費，一邊還債么？柳霓花當然害怕重新回到那樣的生活中去。
面對女兒打碎的瓷瓶，柳霓花現在束手無策。她只能去說女兒：“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都是你不乖，才打碎瓷瓶的！”
夏瓷本來已經擔憂的不行了，這下子頓時徹底崩潰，把臉壓在膝蓋上，抽泣起來。
恰在此時。只聽到院子外雕筆筒的老頭中氣十足地打招呼：“王老板買的什么菜？買的魚啊？”
然后是王不負的笑聲：“對啊，瓷瓷最近忙考試，有點辛苦。買條鯽魚給她補補。”
“王老板今天是要拿手藝了啊！別說，你一燒菜，整條巷子都能聞到香味。真是有本事。”老頭恭維道。
夏瓷抬起頭，眼睛腫腫的，驚慌失措。雖然才和柳霓花鬧不開心，但畢竟母女連心，這會求救地看著媽媽，等她拿主意。
“我出去拖住他，你把碎片收起來！別用手抓，用課本掃！”柳霓花只能硬著頭皮做出決定。趕緊走出臥室，還把門給帶上了。
王不負正好提著大包小包的塑料袋進來。看到柳霓花，頭皮也有些發麻，也想溜之大吉。他剛要把袋子拿去廚房躲躲，走了兩步，卻感覺不對。
他再看柳霓花，發現柳霓花的臉色有些尷尬，眼神也在游離不定，根本不像印象里的大魔王。他奇怪地問：“柳姐，怎么了？”
“沒事…你趕緊燒菜吧。我沒吃飛機餐，現在有點餓。”柳霓花想打發走王不負。
王不負頓時感覺不對了。柳霓花的態度奇怪就算了，關鍵是沒看到瓷瓷啊！以前只要他進家門，夏瓷都會放下手上的作業，小跑著迎出來的。要是她特別高興，甚至會跑到院子里，在銀杏樹下就拉住王不負的手。今天怎么了？
他大聲喊：“瓷瓷，你在干嘛呀？我買了鯽魚回來了。”
瓷瓷根本沒有回答，卻能聽到房里有輕輕的“嘩啦”聲。王不負心聲疑竇，問柳霓花：“你是不是罵瓷瓷了？不是說要耐心么？她的成績明明已經可以了。”
“嗯，是。”柳霓花坐立不安，連王不負的“瓷瓷”稱呼都沒注意到。以前她對這個很敏感，一定要王不負叫夏瓷的全名。
王不負簡直奇了，瓷瓷從來沒有不答話的。他把塑料袋放在地上，就想過去看看夏瓷怎么了。
“你別進去！”柳霓花立刻攔住。
“怎么了？”王不負更好奇了。
“她在…換衣服！”柳霓花找了個說頭。
“哦。”王不負點點頭，換衣服的話確實不能跑出來。不過現在是大冬天，沒出汗不洗澡，換哪門子衣服？
“那我等等再進去。”王不負說。他不好意思和柳霓花大眼瞪小眼，沒話找話地說：“馬上我的抗日第二章小說即將上市。又是一大筆稿酬。你能者多勞，到時候還要多麻煩了。”
“哦。嗯。”柳霓花壓根沒注意聽，眼睛到處亂看。
王不負簡直已經好奇得不行，到底怎么了？瓷瓷不對勁，柳霓花也不對勁，還有“嘩啦”聲是怎么回事？他高聲沖屋里道：“瓷瓷，我能進去了么？”
“能…”瓷瓷在里面細聲細氣地說。
于是王不負就推門進去，看到瓷瓷還是穿著早上的衣服啊，桌上床上也沒有換下來的衣服，明明沒有換衣服！
瓷瓷不知道為什么，手上抓著語文課本，慘兮兮地看著王不負。她的眼睛濕濕的，不停地眨眼睛，避免淚珠流出來，嘴巴在微微顫抖，鼻頭紅紅地。似乎馬上就要哭了。
王不負心疼的不行，這個摸樣的瓷瓷真的好可憐啊，連忙問：“怎么了？像是干壞事一樣的。”
聽了這話，夏瓷渾身一抖，似是被戳穿了，連忙低下頭。
王不負環視房間一圈，然后在桌子邊看到地上有白色的粉末和碎屑。這是哪來的東西？臥室里的瓷器只有一種，王不負再看，原本擺在書桌上的青花瓷瓶已經不見了。估計是被瓷瓷打碎了。
“咦，臣民們進獻給我的法寶呢？”王不負心中簡直都笑死了，瓷瓷就為這個，怕成那樣啊？
他心里其實非常的得意，這說明瓷瓷真的很在意自己，會在意自己的每一點情緒變化。所以她才會在打碎了瓷瓶后這么擔憂吧？
夏瓷轉過身，不答王不負。肩膀微微抖起來了。
“有什么可哭的。別哭了啊。你把碎片放哪里了？”王不負問。這些東西會劃破手的，得好好收拾。
結果夏瓷扔掉語文書，蹲下來雙手抱住了頭，像是不打算主動交代了。
王不負決定自己找，翻了幾個抽屜都一無所獲。他突然想起剛才夏瓷拿著的語文書，頓時明白了。
他彎腰去看床底下，果然有一堆青白相間的碎瓷片。
夏瓷抱著頭，渾身瑟瑟發抖。守護靈從來沒對她生過氣，但就是因為這樣，她不知道守護靈在什么情況下會生氣。所以明明只是做了一點點的錯事，她卻怕的不行，真的感覺天快塌下來了。腦袋空空地看著地上。
可能是第六感。夏瓷感覺守護靈好像發現了，悄悄回過頭，就看到王不負果然在往床底下看。夏瓷立刻閉上眼睛，卻止不住嘩嘩地向下流的淚水。
王不負看著被夏瓷藏在床下的碎瓷片，愣了一會，當場就笑噴了：“哈哈哈哈！”
他笑得根本停不下來，連連錘床，還跑出臥室找柳霓花。一邊笑的喘不過氣，一邊磕磕絆絆地說：“哈哈哈，瓷瓷真的好可愛啊。她把瓷瓶打碎了，怕我發現，給藏到床底下去了！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