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呂不韋確實有過人之能,暗中觀察,從一些小事發現身邊八劍之中有人被嫪毐收買,一時之間無法斷定,同樣不想打草驚蛇,索性假借趙姬之手找出這個人,呂不韋清楚這個人留在身邊越久對自己越是不利。
拿到趙姬書信那一刻已經猜到,這根本不是趙姬本意,對趙姬這個女人呂不韋再清楚不過,當年對自己溫純,不過是記得當年情分,現在早已不是當年的趙姬,更加不會用這種口氣相約,必然是嫪毐急不可耐想要動手對付自己,索性將計就計。
呂不韋打定主意,房門緊閉,來到窗前,外面有人把守,來到書桌前手指輕輕向下一按,書架緩緩裂開,不想其中藏有暗格由機關巧妙控制,呂不韋快步來到近前閃身進入,暗格緩緩關閉。
相府后院別有洞天,一人背對而立,聽到腳步聲隨之轉身,如果換做別人必然吃驚,兩人樣貌、神色幾乎一模一樣,即便是身上衣物同樣完全相同,同樣背著手,莫說是放著一塊銅鏡不成。
“相爺。”
那人躬身施禮,呂不韋紋絲不動,猜測瞬間打破,聲音上略微有一點不同,如果不仔細聽同樣無法區分,不想世間會有如此相像之人,這個人是誰,為何藏在相府后院所挖密道之中,身上衣物與呂不韋完全相同又是何用意。
呂不韋怒視那人,“難道忘了你的身份!”
“不敢忘。”
呂不韋冷哼一聲,“記住,你不再是那個人,而是權傾天下富可敵國大秦相國呂不韋。”
“一切都是相爺給的,小人不敢奢求,只求能夠留在相爺身邊盡本分。”
呂不韋冷笑,“準備一下,立刻出城,如何做,你應該清楚!”說完手腕一抖,那人直接抓在手心,正是呂不韋隨身相令,平日帶在身上,未免有人起疑,直接交給替身,如此不免冒險,一旦替身趁機發難除掉呂不韋,完全可以以假亂真趁機奪走呂不韋擁有一切。
“小人得相爺恩情,永不敢忘。”
“知道你忠心,帶上我的劍,本相答應你的事一定可以做到。”
“謝相爺。”
那人快步走出,呂不韋緩緩坐下,暗室內光亮很快消失,接下來發生的事前文已經說清,替身死,樣貌、身形、令牌、長劍,加上嫪毐布置親信證明,所有一切完全讓人相信死的那個人是呂不韋。
六柄劍同時圍住呂不韋,論劍招算不得精妙,一對一無人是呂不韋劍下對手,其中精妙就在于六人同時出手,招式之間銜接極為巧妙,一劍攻出,其他五人隨之發動,呂不韋只得加強守勢,第二人猛然長劍一轉,第二招攻出,其他五人再次一變,接著輪到旁邊之人,呂不韋眉頭深鎖,一時之間無法看出劍陣破綻,嬴政此時完全陷入險境。
嫪毐面露兇光,趙高身子忍不住后退,隨著呂不韋出現,所有布置完全暴漏,嫪毐果然了得,先后遭受兩次傷害絲毫不受影響,那一刻猶如一只被擊傷兇狼,徹底露出尖牙利爪,此時的嫪毐更加可怕。
“交出王位,免你一死。”
“不可能。”嬴政手中劍對準嫪毐,昔日師徒,如今劍尖對劍尖,一聲怒嘯,嫪毐身形躍起,身上血跡隨著身體向下滴落,先是中趙高一擊,接著是呂不韋,兩個位置傷勢不輕,嫪毐此時完全憑著一股勁在支撐,不甘心,不甘心就這么失敗,遠處喊殺聲陣陣,巴蜀狼騎已經攻入咸陽,自己大事同樣就要實現。
兩柄劍空中相遇,趙高忍不住叫好,嬴政出手雖慢,速度絲毫不慢,直接接下嫪毐攻勢,嫪毐身上有傷,每一次出劍腰腹處痛得要命,無形中影響出劍速度,嬴政原本劍術就不弱,此時孤注一擲出手必盡全力。
“好,不愧是嫪毐弟子,出手夠狠,夠快。”
“還不夠狠,那一劍明明可以切斷你的脖子。”
嫪毐冷笑,“當初已經料定會有這一天,你的劍術根本無法與嫪毐相比。”
嬴政身子向下,擺出極為奇怪姿勢,嫪毐看在眼里神色微變,“這是什么劍招?”
“不要忘了,寡人的國庫里有從各地收集來劍譜,應該是你的劍法不如寡人才對。”嬴政眼神瞬間一變,那一刻變得無比自信,連續變換姿勢一劍直奔嫪毐刺出。
招式怪異,身子有些難看,嫪毐確是有苦難言,嬴政聰明,聰明人懂得提前有所準備,將數家劍法集合,硬是融合為一套可以克制嫪毐殺人劍式之法。
嬴政劍招一變,嫪毐神色大變,連續幾招完全在出手瞬間被嬴政直接破壞,對方長劍每一次都是刺向自己要害,如果不是憑著多年經驗勉強避開,此時再次被嬴政所傷,一日被三人所傷,那是嫪毐內心驕傲所不允許,身為劍手,憑借劍術擊敗對手不僅是榮耀,同樣是尊嚴。
一聲慘叫,嫪毐余光看去,呂不韋由守轉攻,招式同樣一亂,如此恰恰破掉之陣,這人真是可怕,這么短時間看出陣破綻。
慘叫聲接連不斷,一人被殺,大陣瞬間失去作用,其他五人隨之一亂,呂不韋抓住時機連連出手,每一劍直擊要害。
“嬴政,呂不韋,咸陽城已在我手里,看你拿什么擋我。”
嫪毐氣急敗壞,曾經不可一世殺人狂魔,此時連連受挫,唯一的信心只有兇悍狼騎,只要狼騎沖入王城,這些人根本無法阻擋狼騎沖擊。
“靠這個。”
呂不韋舉起一物,拿在手心通體漆黑,下方帶有一段繩索,應該是用來傳遞消息之用,因為做工精細價格不菲,極少有人使用。
“少在這里唬人,嫪毐不會再上你的當。”
“是與不是,一試便知。”
呂不韋右手猛然一拉,砰的一聲,黑色物體猛然躍起空中炸開,呼,一道黑色旗幟瞬間從東側升起,接著是西然后是南,最后是北,清一色黑色旗幟,嬴政站在高處,看著快速接近黑色大旗。
“這是?”
“大王,是鐵甲軍,傳說中守衛咸陽的王衛。”趙高難掩興奮之色,忍不住大聲喊道。
嬴政點頭,“沒有錯,鐵甲王衛。”
鐵甲軍只是傳說而已,據說是由哪些戰場上死去兵士組成,因為有所留戀所以藏身黑甲之中徘徊在咸陽周圍不肯離去,至于事實如何沒有人清楚,秦自商鞅建立鐵甲軍后四處征伐,咸陽城除了那次趙人偷襲之外,幾乎沒有遭遇任何危險,鐵甲軍只有在咸陽生死存亡之時才會出現。
“呂不韋!”
嫪毐蹬蹬蹬后退三步,哇的一聲吐出大口鮮血,看著呂不韋,還是敗了,千算萬算最終一直被呂不韋算計,后面就是出口,還是先走為好,嫪毐打定主意,腳尖一挑,一柄劍直接挑起飛向呂不韋所在位置,自己快速向后退去。
“堵住出口。”
呂不韋瞬間看穿嫪毐心思,這個人不除,日后還是要麻煩,嫪毐此時信心完全被自己一次次擊潰,加上身上有傷,此時最多能發揮平日五成劍術,如此良機豈能失去。
兩名護衛沖上,嫪毐手起劍落,兩人瞬間倒地,再看嫪毐整個人身子向下躍去,“可惜,放虎歸山,遺禍無窮。”
呂不韋不由得發出一聲長嘆,嫪毐這個人不好對付,不敢逼得太緊,一旦用出拼命招數,自己未必能夠接下。
“嫪毐狼子野心,此次多虧仲父,不然真的要喪命于此。”嬴政倒也客氣,呂不韋身為仲父之身,手握大權,先后兩次救自己于險境,這一點嬴政同樣感激,同樣清楚,嫪毐雖有野心,同樣是殺人惡狼,呂不韋又是什么,絕對是更加可怕的人,一直躲在暗處等待致命一擊獵手。
嬴政不得不防備,嫪毐能反,呂不韋同樣可以,權勢這種東西最是害人,呂不韋手握鐵甲王衛,此時咸陽城局勢依然沒有沖著嬴政所想要看到方向發展,畢竟鐵甲王衛只聽呂不韋一人命令,若是趁機發難又該如何應對才好。
“一切都是呂不韋應盡本分。”
嬴政愣了一下,想著心事,多半沒有聽清,必然是客套話而已,“如今有仲父在身邊,寡人再也不用擔心受人欺凌。”
“大王臨危不亂乃秦之福,呂不韋已老,心有余而力不足,待化解此次危機之后當一心立著,至于鐵甲王衛當交于大王。”
“不可,嬴政身邊不能沒有仲父。”
呂不韋看著嬴政,嘴角笑意讓人無法猜透,“大王是雄鷹,呂不韋不想再對大王有任何隙絆,本相心意已決,當立刻抓捕嫪毐,阻止咸陽這場災難。”
“呂不韋聽令。”
嬴政站在高處,面色從容,風吹動長發,不管呂不韋是否出于真心,眼前最大威脅還是嫪毐,呂不韋對自己還有用,尤其是對付趙括。
呂不韋邁步上前,神色恭敬,嬴政高聲道:“嫪毐作亂,人人得而誅之,斬殺嫪毐及其同黨者重賞。”r1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