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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回 殺人者唐直

  兄弟兩個字在唐直心里比性命還要重要。

  賈道人手中布帆一晃,布帆就是兵器,風聲起,布帆掃出,唐直身子彎下,隨時準備出手,不會有錯,方才聽得清楚,腳步聲是三個人,其中一人腳步太輕,那是四娘還有五弟無法做到,至于另外兩個人是誰不得而知。

  長劍透過縫隙擋住曾牛一擊,長劍一震,那人同樣發出一聲驚呼,曾牛氣力驚人,奮力一擊不下上千斤之力,普通人根本無法承受,長劍猛然一抖,采用的卸力決,劍勢猛然一變順勢向外一磕,曾牛一擊頓時落空,長劍不停猛然一轉擋住賈道人鐵帆,所有一切完全在無法預知情況下發生。

  &《豬〈豬〈島《小說www.zu花.conbsp;一柄劍同時擋住兩人合擊,來者不善,唐直深吸一口氣,整個身子向下,雙腿肌肉崩起,那一刻有如一只猛獸隨時撲向對手。

  砰的一聲,原本破舊院門無法承受上面施加力道瞬間碎裂,一道黑色影子閃到一旁,唐直無法出手,對手已退,何況出現在院門處兩個人,兩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大哥。”

  二人上前,唐直長出一口氣,還活著,活著就好,那人又是誰,是敵是友,為何可以找到這里,又是如何控制屠四娘二人。

  “發生什么事?”

  “回來路上遇到這個人,我們敗了,這個人說要見大哥一面。”

  “原來是這樣。”

  唐直目光落在那人身上,能夠輕松接下曾牛、賈道人二人合力一擊,屠四娘兩個人必然不是對手。

  “你是誰?”

  “殺人者唐直。”

  聲音透過黑布傳出,整個人完全籠罩在黑袍之下,頓時多出幾分神秘感,對方能夠直接說出唐直名字,至于殺人者不過是一個修飾而已,屠四娘二人轉身,六人面對一個人,不管對手武功有多高,六人完全有勝算。

  那一刻必然有一種沖動,沖上去揭下那人身上所有,看清楚里面究竟是什么人。

  “請。”

  唐直身子站直,右手一引,黑袍人快步走入,腳步聲音極輕,如果不是仔細分辨根本無法發覺,“四娘,老五,那個人有沒有把你們怎么樣?”

  “還能怎么樣,大不了把我們給殺了。”

  “即便閻王老子同意,曾牛也不答應。”

  屠四娘呵呵一樂,一臉橫肉,一看就不是什么善類,想想也是,試問一個女人天天和這些人混在一起,唐直回到石亭,唯一體面的地方,黑袍人站定,打量周圍,盡顯破敗,“可惜了。”

  “有何可惜?”

  “贏威才是秦之正統,最終死于奸人之手。”

  幾人聽罷同時神色一變,唐直等人都是嬴威舊部,當年隨之發動叛亂,最終被呂不韋率領大軍鎮壓,內亂結束,一切遠遠沒有結束,那些昔日舊部紛紛遭到屠殺,唐直等人躲入深山勉強躲過一劫,這座破敗宅院便是當年嬴威所有。

  “你知道多少?”

  “很多,你們知道的,不知道的。”

  “你到底是誰,來這里是何目的?”

  黑袍人冷冷一笑,“這些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的目的相同,這樣已經足夠。”

  唐直冷笑,“休要詐我,不過是重回舊地。”

  “咸陽天牢,受苦老人。”

  八個字一出,唐直等人臉上表情瞬間再變,這個人究竟是誰,為何對自己這些人行蹤還有目的一清二楚,此次偷偷潛入咸陽就是要找機會救一個人,一個當年因為內亂被關押在天牢的人,同樣是唐直等人的大恩人。

  “坐。”

  “免了,這次來只是做一個交易,我可以幫你救出那個人,然后送他離開咸陽。”

  “讓我們如何相信你。”

  黑袍人冷笑,“就憑它。”手中長劍緩緩舉起,“這里周圍都是我的人,只要擅自走出這個院門必死無疑,如果不信可以一試。”

  “大哥,他說的沒錯。”

  “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總不能被人牽著鼻子走。”

  “對,殺出去,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

  唐直擺手,身后兩人只得退后,“既然是交易總該有來有往,我們可以做什么?”

  “殺人。”

  唐直低頭,目光落在劍尖上,月光下閃動寒光,不可否認,從學劍那一刻開始已經注定殺人,一生殺過多少人已經無法數清,自問義薄云天,又有多少無辜死在自己劍下,“為什么選中唐直?”

  “因為你夠膽,夠狠,同樣夠義氣。”

  唐直冷笑,“唐直的劍已經不再殺人。”

  黑袍人搖頭,“不會,一個殺人者命運已經注定,這個人不僅要殺同樣該殺。”

  “他是誰?”

  “呂不韋。”

  “呂不韋!”

  “干了。”

  依然記得那一晚,唐直率領數百兄弟沖出重圍,最終還是被呂不韋率兵追上,一番廝殺,眼見一眾兄弟紛紛慘死,最后只剩下六個人,一諾無悔唐直,大力神曾牛,陰陽帆賈道,鬼見愁屠四娘,飛天蝙蝠陰五,雙錐奪命李奇,能夠活下來必然有過人本事。

  “痛快,明晚咸陽城外云水橋。”

  黑袍人說完身形一閃落到遠處,面對六人同樣有所戒備,六人站在原地,黑袍人放下心來快速退出,蹭蹭蹭,一陣腳步聲隨之遠去,恰如黑袍人所說,沿途布下不少好手。

  “大哥,這種人的話不可信。”陰陽帆賈道說道。

  “這是唯一能夠殺死呂不韋為死去兄弟報仇機會,即便是刀山火海也要闖上一闖。”唐直下定決心,答應的事必然不能反悔,這就是唐直。

  “曾牛聽大哥的。”

  “當初一個頭磕在地上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好。”

  “天亮之后立刻趕往云水橋布置。”

  黑袍人是誰?為何可以斷定呂不韋明晚會出現在咸陽城外經過云水橋,難道懂得陰陽術數可以未卜先知。

  呂不韋來了,馬車緩緩駛出城門,劍手手持相府手令,守衛城門將領不敢耽擱,一眾兵士合力,厚重城門緩緩打開,為何選擇夜里出城!

  呂不韋只留下一份清單,所收物品系數歸還,如此做法讓人摸不到頭腦,已經送過的只能暗中觀察,那些沒輪到機會的依然守在相府門外。

  午時已過三刻,人的影子逐漸拉長,有人搖著竹扇,有人干脆躲在墻角,一行人接近,為首之人年歲不大,生得眉清目秀招人喜歡,后面跟著四名侍衛,腰跨長劍盡顯威風,挑夫、下人紛紛躲避,單從氣勢上已經可以判斷必然不是好惹的主,這年頭打狗看主人,這些下人同樣學會如何看人,一看衣著,最簡單同樣最直接,權貴身上一件衣物足夠普通人吃上一年,試問窮人如何舍得。

  幾人身上衣物料子不賴,最主要的是腰間攜帶長劍,咸陽城內實行禁武令,私自攜帶兵器要按叛亂罪論處,如此招搖身份必然不俗。

  “叫門。”

  聲音發尖,臨近之人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這種聲音讓人身上直起雞皮疙瘩,那人回頭,瞪上一眼,冷哼一聲邁步上前,從聲音到動作完全和一個男人外表極不相符,府門打開,侍衛上前低聲說了幾句。

  “請。”

  相府下人連忙打開府門,平常人進入都走側門,一來方便,二來多是送禮的下人還有挑擔子的人走側門最是適合,一道門在這里同樣賦予完全不同意義。

  為首之人進入,早有人稟報,“內侍。”

  呂不韋放下竹簡,既然是內侍必然是王宮有事,莫非是大王召見不成,呂不韋快速分析各種可能,昨日在朝堂上已經見過,應該不會這么短時間再次召見,莫非是。

  呂不韋身形站起,這個時候能夠讓嬴政動容只有一個可能,宜陽,莫非是宜陽戰報已經傳回,腳步聲響起,呂不韋快步走出。

  “奴才給相國大人請安。”

  “不敢,內侍大人親臨,榮幸之至。”

  “相國大人真是會說話。”內侍手放在嘴角,盡顯忸怩之態,呂不韋多半已經習慣,別看這人年紀不大,本事倒是不小,太后身前紅人,幾乎天天陪著趙姬,有些時候內侍一句話完全可以改變一個人命運,朝臣不惜代價巴結趙高看中的恰恰就是這一點。

  “請。”

  內侍進入,其他人快速退出,伸手從懷里掏出一物,“太后交代一定要親手送到相爺手里,如今事情完了也好回去。”

  “管家,帶內侍大人去賬房領些衣料錢。”

  “相爺大人破費。”

  “自己人。”

  管家快步走出,這些都是不成文規定,來的人身份不一樣地位不一樣拿的好處同樣有所區別,呂不韋商人出身最是清楚其中利害,拿的少了有損身份反而讓人不快,拿得多了下一次絕對不能少,其中玄妙就看如何把握。

  呂不韋打開,確是一張白色布卷,拿在手里透出陣陣香氣,疊得十分工整,輕輕掀開里面顯出字跡,正是出自趙姬之手,呂不韋凝神看去,沒有錯,下筆力道、方式不同字跡完全不同,同樣可以從字跡中看出當時心境,為何最后一筆如此沉重。

  呂不韋看的不是內容而是字,布卷收好眼睛慢慢閉上,趙姬右手持筆緩緩寫下,其中飽含對呂不韋感激之情,不可否認,如果沒有呂不韋必然不會有趙姬今日榮耀,或許依然困在邯鄲飽受折磨,字跡先緩后疾,應該是有所猶豫,并非隨意而為,至于最后一筆,呂不韋落在“不見不散”散字最后一筆,有如刀鋒一般,殺意,一個女人的殺意。

  呂不韋望向窗外,太陽西沉,時間就定在今晚,城外聚緣亭,留給呂不韋時間已經太少,這一點完全在嫪毐算計之中,時間越短,呂不韋越急,人一旦急必然失去平日冷靜,這個時候恰恰是下手最好時機。

  掌控趙姬,說動趙姬寫下書信約呂不韋出城同樣是此次云水橋伏擊最為關鍵之處,剩下交給唐直那些人,內亂主犯舊部擊殺當朝權臣報仇,不管成功與否,所有一切完全與嫪毐無關。

  呂不韋必須死,嫪毐面色陰沉,從被人斬斷手臂那一刻起已經暗暗發誓,不惜一切代價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如果不能只有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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