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攻至,楚國上下惶惶而走,王翦率兵連下十余城接近楚都,不敢大意,先以前軍探路,一路無事,前軍返回,“將軍,怪事。”
“有何奇怪之法?”
“接近楚都,一路之上并無阻撓,讓人不解的是城墻上方不見任何兵士把守。”
“空城計!”
王翦身旁放置兵書,王翦雖勇,更是被秦人比作白起,只是一點心里清楚,想要改變這種想法徹底超越白起,就要做出更大的事,單憑武力必然無法實現,想要在戰場上戰勝更強對手必須掌握兵法精妙,說干就干,命人取來兵書空閑之余仔細研讀。
一路上幾乎沒有遇到任何抵抗,越是如此越是小心,這里畢竟是楚都城所在,除非楚王有意放棄整個楚國,否則絕對不會將經營數年都城拱手讓給秦軍,若真如此等于自掘墳墓。
“將軍,末將以為當謹慎而行,以免中楚人圈套。”
王翦點頭,“吩咐下去,后軍安營扎寨,前軍向前推進。”
秦軍一片忙碌,營帳從后營車上卸下,各自陣營紛紛將營帳豎起,繩索拉近,下方以削尖木棍釘入,最是簡單,幾十個人擠在一起,鼾聲四起,戰場之上體力尤為重要,經歷遠途跋涉之人大多清楚如何抓住有限時間恢復體力。
夜幕落下,火把紛紛點亮,王翦手提大槍,前軍向前推進,清一色步兵,其中以盾牌為主,后方是攻城陣營,然后才是長矛陣,左右兩側輕騎,兵力接近三萬,即便真有伏兵同樣可以應付。
前軍足夠接近,盾牌營擺開陣勢,后方攻城陣營沖出,木梯紛紛立起,秦軍順著梯子爬上城墻,逐漸接近,這種情形最是多見,換做平日上方必然落下無數巨石、箭弩,即便最后可以攻克,損耗兵力遠在守軍之上。
道道身影躍上,城墻上方火把林立,攻上城墻兵士越來越多,城墻失守,整個城防徹底失去作用,一對一廝殺,楚軍如何是秦軍對手。
“虛驚一場,入城。”
王翦催馬而入,早有兵士將城門推開,火把光亮下看得清楚,街道兩側一片狼藉,地上盡是散落之物,其中不乏衣物還有用具。
兩隊騎兵向前飛奔,時間不長順著街道返回,來到近前,“將軍,城內不見楚人身影,這是一座空城。”
“楚王逃了,還真是舍得。”
“將軍,早聞楚王膽小怕事,如今總算是見識到,如此高城不守而逃,楚焉能不亡。”
“保持警惕,天亮之后立刻出兵。”
王翦等人向前,隨便找了一個府邸,兵士飛起一腳踢開院門,里面布置倒也典雅,假山流水一一具備,其中一些雕刻更是精美,“可惜了。”
“將軍若是喜歡,立刻命人送回咸陽。”
“不可,這里一切都是屬于大王,大王賞的可以要,其他的一概不能要,否則只會帶來殺身之禍。”
“將軍教訓的是,以大王對將軍器重,只要將軍想要的,必然可以得到。”
“何時嘴巴變得這么甜!做事去吧。”
副將離開,王翦來到近前,仔細觸摸,確實喜愛,秦法嚴苛,戰利品只能上交,若是有人暗中私藏可是牽連族人大罪,王翦出身不低,這種事最是清楚。
一夜無話,天光大亮,簡單吃過飯食,王翦飛身上馬率領大軍向前推進,一日間再下兩城,探子來報,前面發現楚人蹤跡,立刻率兵追擊。
兵士圍住不過是百余逃離楚國百姓,被手持長矛秦軍圍住臉上盡顯驚恐之色,彼此拉緊,馬蹄聲響起,兵士左右一分王翦一馬當先來到近前。
“百姓!本將軍問你們,一定要一五一十作答,若敢有一句虛言,這就是代價。”王翦手中大槍一抖擊中一旁石塊,數百斤重大石直接碎裂,上面力道可想而知,楚國百姓嚇得連連后退,若是這一槍砸在腦袋上結果可想而知。
“楚國大軍去了哪里?”
“不能說,說了也是死,死也要堂堂正正,絕對不能出賣楚國。”說話之人是一名老者,身上衣衫破舊,生得骨瘦如柴,一陣風都可以吹倒,不想確有如此骨氣。
王翦冷笑,這種事只能采取暴力,最是簡單同樣最為有效,長槍一轉直接刺穿老者身體,可憐老人家一把年紀慘死對方大槍之下,手腕一抖,尸體落地,血順著槍洞汩汩流出。
“有骨氣,很好,可惜再也無法見到明天。”手中大槍用手一指,“由你來說。”
那人嚇得臉色慘白,身子連連后退,“不能說,絕對不做賣國賊。”
“好!”
話音落下,親衛左右沖出,手中兵器舉起,血光噴出尸體倒地,殺死一個人是震懾,殺死兩個人絕對是震撼,手臂抬起,所有人低頭,不敢正視,一旦被點中,要么說出實情,要么直接死在這里。
“你。”
“我說,為了昏庸楚王丟了性命不值得。”
人終究要為自己找到一個適合的理由,即便心里清楚所做的事并非正義同樣對己不利,面對威脅、誘惑最終還是選擇去做。
王翦點頭,那人邁步上前,“我們這些人原本就在都城周圍以種地為生,眼見大路上盡是楚人身影,一打聽才知道秦軍來了,于是舍了土地想要追上隊伍,不想還是慢了一步。”
“為何要跑?難道秦人是吃人怪物?”
“不,只是看到別人跑心里發毛也跟著走了,現在想想真是不應該,鄉親們,都回去,好好種地。”
“楚王走的是這個方向?”
那人點頭,“不錯,就是這個方向。”
“你在騙我,找死!”
話音落下手中長槍猛然刺出,一聲慘叫,直接穿透胸膛,那人眼睛睜大,嘴角流出血跡,手臂抬起,“秦狗,楚人勢不與你為奴。”
“自作孽不可活。”王翦大槍抽出,那人倒地死去,一路行來,路上遍布車痕,楚王寶貝不少,不想就此失去,索性弄了一些大車帶著,車體沉重,泥路上出現兩道深深印痕,等于徹底將逃走方向暴露,方才那人故意投誠,所指方向與車痕位置完全不同,相比是要將眾人引走,很有可能是楚軍派的探子。
連殺三人,王翦哈哈大笑,殺人再尋常不過,“一個不留。”
精銳騎兵紛紛沖出,手中兵器紛紛落下,百姓試圖逃走,有人舉起手臂擋住頭部,面對利刃一切都是徒勞,一名老者身子倒地,奮力向前爬行,馬上之人長矛握住向下刺去,老者手臂一直向前,終于看清,就在不遠處倒著一名老婦,老者并非要逃,不過是想和家人死在一起。
“厚葬這些人,相比楚國兵將,百姓更有骨氣。”
王翦催馬,身后有兵士將尸體抬走,索性挖了大坑將隨身衣物紛紛丟入,土屑翻飛,大路一側出現一個巨大土堆,或許千百年后,有人無意中發現這里,只有那些白骨可以向人訴說當日秦軍對楚之暴行。
“立刻稟報大王,全速行軍追擊楚王。”
王翦猶如獵鷹般發現戰機,楚王不惜舍棄都城,必然是效仿前幾次,想要避開秦軍鋒芒,進而以逸待勞堅守不出,秦軍擔心后方,戰事無法長久最終只有退兵一途,若能在楚王到達之前擊殺,整個戰局完全不同。
王翦可以想到,春申君必然不會有所遺漏,不敢大意,后方連續布置數十探子,眼見關口接近,只要入光,憑此天險可擋秦軍一時。
“君上,大事不妙,秦軍追來了。”
那人高聲呼喊,陣營為之一亂,春申君眉頭一皺,其中兩層含義,秦軍進兵速度之快讓人驚嘆,另外便是此人好生不會辦事,如此高聲呼喊,陣營必亂,關口狹窄難行,到時只會相互擁擠踐踏,甚至危及大王。
“妄傳虛言,居心何在。”
春申君猛然抽出腰間佩劍,一劍刺入那人胸口,“君上,為何如此?”眼中盡是不信,自己究竟做錯什么。
春申君身子向下,“以你一人之命救整個楚國足矣,怪只怪你壞事,如果因你一人之言弄得整個陣營陷入大亂,你就是楚國罪人。”
“足矣,死而無憾!”
春申君手中長劍抽出,尸體從馬上落下,后方騎兵徹底愣在那,一時之間無法弄清眼前究竟發生什么,為何平日和善君上對自己人下此毒手。
“此人已被秦軍收買,今被本君斬殺,依次入關。”春申君運足氣力,原本陷入慌亂陣營很快恢復,不敢大意,率領親衛直奔后方奔去,如果秦軍真的攻來唯有率眾死戰以報大王周全。
王翦率領前軍追近,一道道黑影向上攀爬,整個山坡盡是楚人身影,一道關口橫在山梁上方,關門大開,如此良機豈能失去,顧不得歇息,手中大槍一挺,“楚人就在眼前,眾將士隨我殺敵。”
“殺!”
喊殺聲陣陣,秦軍快速接近,春申君面露苦色,后方陣營擺開陣勢,其中多是守衛王城精銳,楚王由人護住一直向上接近關口。
“保衛楚國,誓死一戰。”
秦軍騎兵向前沖殺,氣勢驚人,楚軍陣營忍不住向后退去,猛然山林兩側射出無數箭矢,兩側騎兵紛紛遭殃,春申君眼睛睜大,此處并無伏兵,為何會有箭矢出現,難道真是老天不忍看到楚國就此亡國。
戰馬嘶鳴聲陣陣,山林兩側涌出大隊人馬,手中兵器各異,一張臉涂滿各種顏色,大多上身,腰間以動物皮毛遮擋,膚色黝黑身體強壯,正是深山之中最神秘部族,百越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