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括仔細檢查死者被擊中部位,從傷勢來看必然是一擊而成,傷勢狹長,傷口極細,可以判斷所用的應該是一種薄而短的兵器,手觸碰腰間,那是秦婉所送的匕首,連忙從腰間拔出,寒光一閃,目光落在匕首薄薄的印痕上,用手比量,不會錯,對手殺人所用的正是匕首,利于攜帶,憑借速度瞬間接近取人性命,殺手所善用兵器,不由得想起秦婉所說的那個人,會不會是他,當初春申君安插秦婉在自己身邊目的就是引起趙國與他國紛爭,楚國好坐收漁利,如今秦、趙交惡上黨之地不下百萬大軍廝殺,受益最大的無非是那些被秦、趙所壓制的諸侯國,兩國戰事越是慘烈對他人越是有利,齊國之行險些命喪四毒之手,如今春申君再次派出殺手進入邯鄲,為何要對這個男人下手。
他又是誰!
趙括眉頭深鎖思量其中關系,有人來報留春園內發生命案,帶著侍衛快速來到留春園,原本熱鬧非凡,宛若人間圣地,此時卻是一片安靜,人群中一道道身影不時向內張望,趙括進入直奔二樓而去,二樓與一樓不同,需要經過一個竹制的臺階,然后越過一道長廊方能進入房間,相對更為雅致,必然是有身份的人前來居住之所。
房門打開看得清楚,一人渾身赤裸伏在床上,床上盡顯凌亂,被子上盡是血污,男子身上并無衣物,這種地方當時情形可想而知。
“是誰第一個發現死者?”
一人上前,“回大人,是當時陪侍的姑娘。”
“人在哪?”
“受了驚嚇,瘋瘋癲癲的,擔心傷到大人所以安排到隔壁房間命人看著!”
“老鴇倒是懂得做事!”
“這不是替大人著想,大人日后可是要光顧才行!”
“可知死者是什么身份?”
“回都尉大人,這個人可不簡單,平時斯斯文文的,不過是喜歡玩個姑娘,這年頭算不得什么,誰曉得被人給殺了!”
“說主要!”
老鴇笑道:“看我這張嘴,見到這樣英俊不凡的公子不免多說幾句,這個人是秦人,聽說還是個世子。”
“秦國世子,叫什么名字?”
“異人。”
“異人!他是異人。”趙括一臉驚詫看著伏在床上男子,算一算異人應該留在邯鄲做質子,為何會死在溫柔鄉里,還是被人殺死,異人一死如何會有嬴政,難道歷史已經完全改變不成!
“大人認得?”
“只是聽過,那個女子在什么地方?”
“大人真的要去?”
“為何不能?”趙括目光逼視老鴇,一張臉涂得蒼白不堪,依然無法遮掩上面留下的痕跡,神情輕挑,不時拋出媚眼暗含挑逗之意。
“當然行,大人想做什么都行!”
老鴇帶路,來到隔壁房間,里面收拾得十分干凈,一名女子披頭散發縮在被子里,眼神中盡是驚恐之色,“你叫什么名字!”
“殺人了!死人了,有鬼!”女子身形猛然從被子躍出,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衣衫,眼睛睜大,雙手抓向趙括,兩名侍衛左右迎上,扭住女子手臂向下一按,整個人頓時跪在地上。
“大人,這個人叫趙姬!”
趙括不由得眉頭一皺,這個名字同樣太過熟悉,一個令異人神魂顛倒的女人,原本聽到死者稱為異人尚且無法相信,如今加上趙姬不得不信,仔細看去并非如同想象中那樣令人傾倒之色,身材倒是一流。
“留春園內可有發現可疑男子?”
老鴇上前,“回大人,來這里的男人無非是為了尋歡作樂,來得久了也就罷了,那些新來的礙于情面,不免鬼鬼祟祟,這種事總是不好過問!”
“退到一旁,沒有問你不準插嘴!”
老鴇識趣退到墻邊,趙括清楚這種人平時與各種人打交道,很難從嘴里說出實話,加上為人圓滑,破案的關鍵就在這個女人身上,是否可以問出一些什么,略微散亂的頭發,一雙眼睛盡是驚恐看著眼前眾人。
趙括身形蹲下,“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可有看到什么聽到什么?放心,本都尉替你做主,沒有人可以傷害你。”趙括身形湊近,尤其是最后一句話,除了女子之外幾乎沒有人可以聽清。
“死人了,兇手是你,是你,是你!”女子手指一陣亂點,眼神閃爍,身子發抖,必然受到驚嚇,試想正在享受男女之樂,猛然壓在身上的男人變成一個死人,如此可怕的事情發生絕非普通人可以接受,女子不停掙扎,“找一個好的大夫給她診病!”
“都尉大人放心!”
“留春園暫時查封!”
“這可不行,多少張嘴等著吃飯,若是封了可是要喝西北風了!”
趙括眼珠一瞪,“沒有找出兇手之前任何人不準解封!這是命令,難道想違抗不成。”老鴇無奈只得退后,好在事先得到呂不韋不少好處。
“大人,出了這樣的事應該立刻稟報大王才是!”
趙括點頭,“還是你想的周到!”
趙王來回踱步面帶愁容,趙括下方站立,趙惠文王得到稟報一直留在邯鄲的秦國質子別人殺死,這件事難免惹怒秦王,兩國交鋒,兵戎相見為的各自利益,這些無可厚非,殺死質子性質完全不同,其中含有報復意味,難免令人嫉恨。
秦國質子身死是小,影響趙國在諸侯國信用為大,諸侯國之間建立盟約為表誠意相互交換質子,如今秦國質子死在趙國,是否還有誰愿意將自己的子孫送到趙國,如此必然影響趙國聲譽。
“可有查到兇手?”
趙括搖頭,“查過現場,門窗完好,后側巷子墻壁上發現一些凌亂腳印,必然是有人從后側躍上殺人之后離開!”
趙王道:“后面并無臺階或者其他可以攀登之物,兇手又是如何做到出入自如?”
趙括施禮道:“普通人或許無法做到,若是此人懂得武功,利用一些手段完全可以做到!”
趙惠文王一臉懊惱,“究竟是什么人偏偏要殺死一個毫無用處的質子!”
趙括道:“大王,宮中可有秦國世子異人畫像?”
“倒是有一副!”
“能否拿來趙括一看?”
“這個簡單!”趙王命令內侍取來畫像,當日異人以質子之身來到邯鄲,特意命畫師畫了一副,趙括打開仔細觀看,死者樣貌與畫像之人有八成相似,目光落向眼睛,人的樣貌有所相似并不稀奇,只是人的經歷與背景不同,神態必然不同,趙括看罷不由得眉頭深鎖,這個人的神態和死去那個人完全不同。
內侍來報,“大王,秦國使臣前來說要見大王!”
趙惠文王聽罷不由得嘆口氣,“不想來得這么快,讓他進來。”
時間不大,秦國使臣進入,手里抱著一物,上面插了一根羽毛,應該是有所寓意,抱在懷里昂頭挺胸來到近期,懷抱木棍拱手算是行禮,趙惠文王道:“使臣前來不知所謂何事!”
使臣用手一指,“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如今世子異人慘死,試問趙王如何給秦國交代!”趙惠文王早已清楚秦使來意,這人更是認得,當初隨同異人來到邯鄲,異人身為質子代表的恰恰是秦國,所以隨行使臣同樣可以代表秦國與趙國交涉。
“世子慘死?本王為何不知?”
“趙王何必揣著明白裝糊涂,這件事已經傳開,如何有不知之理,本使前來 來使莫要激動,殺人償命,本王必然找出兇手將其繩之于法,還世子一個公道!”
“公道!”那人哈哈大笑,“如果趙王隨便找出一個人充當兇手未為不可,不要忘了世子乃是秦國王室之后,身死是小,國威是大,老秦人必然以血還血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