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括聽罷連連點頭,當日曾經看過行軍圖,上黨之地距離趙國都城邯鄲較近,相比咸陽較遠,秦國攻打韓國目的必然是為了制衡趙國,上黨之地地勢險要,若是被秦軍占據,便可以大軍直逼邯鄲,邯鄲城無險可守難免吃虧,邯鄲若失,趙國危矣。
“叔父,長平之地戰略位置如何?”趙括更關心長平之戰,于是主動提及。
馮亭連連點頭,“公子恰恰問到關健之處,長平原本就是上黨最為險要的部分,位置與上黨彼此呼應,除了長平,南北上黨都無險可守,可以說是誰得長平,誰得上黨。”
趙括點頭,長平之地極為重要,不然如何會爆發最大規模決戰,“秦軍所占高平又當如何?”
馮亭用手一指,“高平之地有座山,名叫米山,米山正西有座嶺名叫老馬嶺,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在此若是布置一隊精兵可起制衡作用,怎奈山勢險要,一旦被圍并無退路,所以是一處寶地,同樣是一處險地!”
趙括目光落在馮亭手中行軍圖上,高平,地勢險要,如果秦軍在這里布下一處奇兵又當如何應對,長平之地山勢險要根本無法發揮趙國騎兵威力,唯一能夠依靠的只有步兵,兩軍交戰地勢尤為重要,一處高地所起到的作用甚至不下數萬精兵,趙括看在眼里眉頭深鎖,回到邯鄲之后應該立刻有所應對才行,長平大戰在即,新軍武器同樣至關重要,關乎自身生死馬虎不得。
廳堂內氣氛頓時變得沉悶,馮珠撅著小嘴,真是搞不懂這些男人,聚到一起無非是三樣,第一女兒,第二喝酒,第三便是打仗,難道除了這些就不能有別的,沐塵張著嘴,眼神呆滯看著馮珠,腦海里浮現出無數動人情景,世界只剩下兩個人,一切是那樣美好,馮珠連忙低頭,不敢去看沐塵近乎炙熱的眼神。
離開上黨郡,一路行來,只見沿途群山環繞地勢險峻,中間一條峽谷貫通,山高林密,四處可布伏兵,這里與平原交戰不同,一旦戰略失誤,難免被人圍困,到時孤立無援糧草無法抵擋必然軍心不穩導致大敗,秦、趙之間一戰在所難免,趙括面色陰沉,一路仔細查看,鄒衍連連點頭,“此處四面環山,中間腹地,實乃絕地!”
“若是此處交戰先生以為如何?”
鄒衍連連搖頭,“其中充滿變數令人難以預料!”
“先生所言極是!”
順著峽谷一直向前,終于走到谷口處,“公子,前面便是趙國的疆域!”白英用手一指,只見一座山梁之上興建幾座營帳,上面一道城墻蜿蜒而立,趙國大旗迎風飄舞,眾人臉上露出喜色,一番周折終于回到趙國。
“這些城墻莫非就是長城?”
“長城!倒是有些意思。”鄒衍笑道,“這種依山而建的城墻目的就是阻擋其他諸侯國的入侵,一來可以為自己增加屏障用來抵御,二來可以躲避風雨之用,這里是趙國的南長城,北方為了抵御游牧民族騎兵侵襲興建的長城更要長上許多!”
眾人順著山勢一直向上,距離城墻要塞越來越近,守衛兵士警覺,城墻之上來回穿行,彎弓搭箭對準眾人,趙、韓一直沒有戰事,畢竟是邊界要塞,平日不敢有絲毫大意,守將手持大槍凝目看去,一行二十余人,其中不乏女子老者,應該不會是來犯之敵,手臂放下,兵士同樣收回弓箭,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紛爭。
眾人來到近前,趙括一晃手中新軍統領令牌,“趙國新軍統領趙括想要入城,還請將軍放行!”
守備將軍只是聽過趙括之名,并不認得其人,眼前來人器宇不凡,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獨特的氣質令人不敢正視,必然身份不低,快速從城上走下,一隊兵馬跟在身后,城門嘎吱一聲只是打開一個縫隙,站在城墻之上視野開闊看的清楚,方圓幾里之內并無軍隊,即便如此依然小心提防,守備將軍從門內走出,身后兵士分成兩列,二龍出水陣將眾人圍在當中。
一旁沐塵雙臂展開護住趙括,多半擔心有人對公子不利,想想這里畢竟是趙國,如何能對公子下手,眼珠一瞪,兵士嚇得連連后退,那人上前施禮,“公子可有憑證?”
趙括手中令牌一揚,“大王親賜趙括新軍統領令牌!”
那人上前,接過令牌快速退后三步,迎著陽光看去,閃閃發亮,上面刻著惠文王名號,絕對錯不了,這種代表兵權的兵符制作十分考究,代表至高無上的地位,擁有兵符便可以調動軍隊。
那人看過連忙施禮,“原來真是公子,為何從韓境而入?”
趙括笑道:“一言難盡。”趙括小心將令牌收好,當日廉頗有所交代,身為將領關系重大符在人在,絕對不能輕易示人。
那人揮手,“開城門迎公子入城!”兵士得令,城門打開,眾人進入,踏入自己的土地內心頓時一陣輕松,沿途行來精神始終繃緊,沐塵臉上帶著笑意,這種情形最是少見,白英清楚,離開上黨之時無意中看到馮珠將一件東西交給沐塵,必然是彼此心生愛慕,這樣也好,自己已經有了伴侶享受人間愛福,同樣希望這些兄弟早些享受此途。
趙括進入城防之內,大門關好,“能否參觀一下?”
“當然可以!”
守將在前,一一指點,城墻依據山勢而建,有了這道屏障騎兵只能望墻興嘆,相隔數米地勢較為突出之地放置柴草,應該是為了示警之用,用手敲擊,不過是沙石混在一起,好在足夠堅固。
長城蜿蜒看不到邊際,“不知延伸到何處?”
守備將軍道:“城防從韓境一直到魏境,不下數十里,沿途都有兵士把守,以防有人襲擾!”
趙括點頭,過了這里就是一馬平川,騎兵不出三日便可到達邯鄲,一旦防御失守,趙國都城岌岌可危,“如此長的防御,兵力如何布置?”
守備將軍道:“城防依山而建,有些地勢極為險峻,人根本無法攀爬,所以并不需要駐兵,只有這種易于攀爬之地才會布下重兵。”
“原來如此,辛苦李將軍!”
“對于公子的事李某同樣有所耳聞,少年英雄,趙國的希望就落到你的身上!”
“一國之興衰絕非一人能左右,只有上下同心方能成就霸業,若是沒有諸位在此經歷風雨日夜堅守,如何能有趙國今日之安寧!”
“公子之言,守邊將士之苦也是值得!”
眾人從城墻走下,防務井然有序,兵士操練聲陣陣傳來,此行齊國轉眼間一年過去,不知新軍情形如何,是否形成戰力,只想早日回到邯鄲。
朝陽升起,映出道道光芒,站在趙長城舉目望去,隱約可見長平之地,山勢雄偉,關乎生死一戰是否就要來臨,趙括冷哼一聲,從來到戰國那一刻開始,無時無刻經受死神考驗,破廟時秦婉那一劍如果無法避開,叢林處瞬間取人性命的陷阱,平原君別院深夜激戰連晉,齊國之行面對殺神囂魏牟,大船上出現的雙蛇,還有酒肆中近乎絕妙的殺人手法,接下來要面對的危險必然更多,只要身懷無畏之心。
吃過早飯,眾人啟程,守備將軍親自送行,從懷里掏出一件物件,確是一把木劍,雕刻十分精致,臉上帶著喜色,“公子若是有幸前往武安李家府能否將此物相交,也算了了當年一個承諾!”
趙括雙手接過,心里清楚,必然是父親出行之前答應歸來時送上一把木劍,不想十幾年過去始終不歸,木劍帶著溫度,“將軍放心,不知公子是何名姓?”
“單字一個牧。”
“李牧!”
“公子認得小兒?”
趙括擺手,多半是太過湊巧,想想李牧馳騁戰國后期與秦交戰幾無敗績,現在應該與自己一般大小,此李牧是否為彼李牧,若是有緣一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