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單懷里摟著中年美婦,早已失去少女光澤,女子身子貼近眼睛微閉,仿佛回到當年,二八年華佳人如畫,花前月下說著彼此情話,那個人不是當今高高在上的相國,只是那個體貼的田哥,看著天上月光,身子靠近,恨不得今晚將一切完全交托,只是不能,世俗的眼光令兩個人根本無法走到一起。
離開,眼神中盡是不舍,任憑淚水滑落,人總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即便有愛同樣不必擁有。
那一刻心真的死了,若是可以寧愿在那一晚失去所有,而不是帶著遺憾離開,一道身影順著山勢向前飛奔,摔倒爬起,嘴里喊著心愛女子名字,一雙眼睛不停搜尋,試圖找到熟悉身影,從清晨一直到黃昏,整個人癱在地上,或許從此再也無法相見。
手里的信物小心放在懷里帶上身體的溫度,時間飛逝,田單成為族長身邊不乏貌美女子,那件視為寶貝的信物同樣躺在灰塵之中,這就是歲月,可以改變一切,不管曾經信誓旦旦說出怎樣的誓言同樣無法經受歲月的洗磨。
燕國大軍攻齊,田單帶領族人來到臨淄抗擊燕國大軍,有人送來一張布帕,上面字跡正是當日所寫,舊人相逢,只是時過境遷,當年清純佳人如今滿面風情,雖風韻猶存無奈始終無法找回那種沖動,索性將翠月露收至麾下探聽消息。
田單手臂輕輕向外一推,女子順勢站穩,這里畢竟是相國府,若是被人看到成何體統,男人逢場作戲本是常事,田單不同,名聲看得極為重要。
“來找本相何事?”
“難道沒有事就不能來?莫非做了相爺便忘了當年恩寵有加的翠兒不成!”女子面帶嬌色,若是年輕女子倒也罷了,如今出現在半老徐娘臉上不免令人難堪,田單眼神落向一旁,當年的佳人早已隨著那一刻消逝,時間無法重來,更加無法取代。
“自是來得,現在可以說了吧!”
“住在翠月樓那些人今日已經離開!”
“這么巧!”
女子道:“大人為何如此驚訝!”
田單笑道:“只是有些事一直沒有弄清罷了。”
“此刻必然無法走出臨淄范圍,不如派人抓回來!”
田單搖頭,“離開未必是一件壞事。”
女子道:“還請大人明示!”
田單笑道:“秦玉一死,大王必然追究,本相正苦于無法找到一個適合的理由,到時候就把責任推到這些人身上好了。”
“大人真的決定對付秦玉?”
“此人不除齊國永無寧日,如此良機必然不會放棄。”
“不管大人如何決定必然全力支持。”說完身子靠近再次貼上,田單身形避開,翠月樓樓主一臉冷笑,不想人真的會變,算了,自己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年輕貌美的佳人,今生能夠再遇也算是情分,不能奢求太多。
臨淄官道之上,一輛馬車向前行駛,大路雖然經常有行人車輛來回行走并不平坦,大車走在上面不免顛簸,車夫盡量控制行進方向避開溝壑,手中馬鞭高高揚起,身后跟著一眾侍衛,各個手握長劍,侍衛之中一人最是顯眼,渾身上下書生打扮,手拎折扇面色陰沉。
秦玉眼睛微閉坐在馬車之上,身子隨著馬車晃動改變方向,腦海里浮現稷下學宮之中鄒衍所說的話,離卦,大兇之象,加上近日心緒不寧難道真的要出事不成,那些所謂術數不過是騙人的把戲不能盡信,想我秦玉在臨淄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手握兵權有誰敢動老子。
馬車再次發出一陣劇烈顛簸,秦玉不由得眉頭一皺,這條官路雖然算不得平整,同樣算不得難行,為何今日如此顛簸,睜開眼睛,一道簾子將視線阻隔,只能透過縫隙,用手掀開,確見兩旁樹木林立,仔細看去,似乎并不是來時那條路。
“停!”
車夫手中馬鞭高高揚起,手中韁繩用力一拉,馬車瞬間停住,秦玉掀開簾子從馬車上跳下,“錢管家,路走錯了!”
身后書生打扮之人正是管家錢楓,謀略過人,深得秦玉信任,錢楓臉上露出笑意,“將軍,沒有錯!”
秦玉瞪了錢楓一眼,完全是大白天說鬼話,“臨淄內外哪一處本將軍不認得,這條路根本不是前往臨淄城!”
錢楓點頭,“大人說的極是。”
秦玉神情一愣,只見錢楓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這話是什么意思?”
錢楓臉上笑意慢慢凝住,“將軍說的不錯,臨淄的路將軍大多識得,不過有一條路大人必然沒有走過,而且世上只有一條。”
秦玉上下打量錢楓,總是覺得有些不妥,“不知是哪一條路?”
“不歸路!”話音落下樹林之中蹭蹭蹭跳出十幾名劍手將眾人圍在當中,清一色黑巾蒙面,長劍抽出注視眾人上面寒光閃動,從衣物上沾的泥土草屑可以看出,必然一直隱藏樹林之中只等秦玉等人前來。
秦玉身形退后,看著從樹林內跳出一眾黑衣人神情一變,不想鄒衍的卦象如此靈驗,血光之災,大兇之相,離卦,同樣代表分離,最為信任的人如今出賣自己,不管任何理由如今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你出賣我!”秦玉用手一指,終于弄清方才的異樣,那就是錢楓,今天的錢楓與以往完全不同,甚至變得陌生,都怪自己太過大意沒有將黑白雙煞帶在身邊。
“想不到吧,平日里身邊的狗如今反過來咬你一口。”
錢楓說完發出一陣冷笑,笑聲令人恐懼,整張臉完全變形,隨行侍衛紛紛抽劍護住秦玉,一時之間弄不清眼前情形,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護住秦將軍。
“本將軍待你不薄,錢楓,為什么要這么做。”
錢楓臉上神情越發變得奇怪,“將軍的恩情錢楓必然會報,有些事不是將軍想的那樣簡單,錢楓同樣身不由己。”
秦玉點頭,“你是田單的人?”
錢楓道:“這些已經變得不重要。”
錢楓身形退后,手中折扇猛然一抖,事先埋伏好的殺手紛紛上前,樹林內頓時劍拔弩張,不可否認,選擇這樣的位置最好不過,荒無人煙,打斗更加不會引起臨淄守軍注意,至于秦玉的死自然有辦法可以說通。
“肯為本將軍效命,賞千錢。”以金錢來維護自己的地位已經是最無奈的選擇,同樣最為實用,一種護衛聽罷頓時精神一震。
廝殺瞬間發動,秦玉帶出來護衛不過二十余人,稷下學宮距離臨淄城不過多半日行程,雙方交手勝負立分,黑衣殺手武功要在護衛之上,一人手中長劍抖出幾道劍花,身形一閃,一名護衛瞬間斃命,身形不停,猛然一轉避過護衛長劍,膝蓋撞向那人腰間,一聲慘叫傳出,劍手身形落地直取秦玉。
秦玉面對危險絲毫不懼,武將出身,一身武功不弱,身為將軍戰場廝殺見過大世面,面對一眾殺手絲毫不亂,手中劍順勢刺出,那人連忙揮劍相迎,兩柄劍相遇,兩股力道暗含其中,叮的一聲,秦玉不由得手腕一痛,只怪平日太過安逸只知飲酒作樂,原本的劍術早已變得生疏,若是換做以前,必然手腕一抖,連環攻出幾劍取下對方性命,如今只能以眼神殺人。
錢楓的背叛令秦玉心底陣陣發痛,信任的最后換來的只是背叛,秦玉有什么錯,不要總是說出一些道貌岸然的道理,所有人都在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