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相田單帶著執事進入翠月樓,遠離喧鬧的廳堂順著一條隱蔽的通道一直來到后院,頓時安靜許多,隔著窗欞田單順著女子手指方向看去,只見三輛大車停在院落之中,十名壯漢腰挎長劍站在兩側,一個個精神抖擻絕非普通的護衛相比。
“本相問你,為首的那個人是何面相?”
女子回道:“相爺可是問對了人,做這行的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懂得看人,這男人里面有什么花花腸子一眼就能看出來,像相爺這樣守規矩的男人真是少見!”
執事眼珠一瞪,“說正經事。”
女子白了執事一眼,“為首的不過二十多歲,模樣長得倒是英俊,可惜就是留了滿臉的大胡子,這樣也好,至少看著男人,總好過一些人嘴上無毛,說話同樣不懂得分寸!”
執事臉上一紅,不想這個女人話中有話,什么嘴上無毛,不過是胡須少了一些而已,正事要緊,好男不和女斗,尤其是這種女人最是難纏,只得忍忍。
“一臉的胡子,二十多歲。”田單快速搜索,試圖能夠從中找出一些線索。
女子接著道:“那人身邊帶著三個人,一個黑大個,一個小白臉,另外一個細皮嫩肉的模樣不賴。”
田單點頭,“這些人是否出去?”
女子點頭,“人來人往的客人不斷,不過這個人特征明顯,一臉的大胡子,這兩天一直沒有出去過,八成是在等什么人!”
“等人!”田單聽罷連連點頭,這是最合理的解釋,集市上傳得沸沸揚揚的賣劍傳聞,一把劍足足能夠賣到上千錢,若是一把倒也罷了,如果不是,里面必然大有文章。
執事道:“大人,下一步如何做?”
田單道:“會一會這些人,勞煩樓主代為通稟,就說田單來訪。”
女子點頭答應,推開院門進入后院,走下臺階來到近前,護衛聽見腳步聲頓時警覺,見是一名半老徐娘放下心來,女子來到近前,“大冷的天,幾位可是辛苦了。”
護衛道:“早已習慣,算不得什么。”
女子笑道:“那位滿臉胡子當家的在不在?”
“找我們大哥?”
女子點頭,“還望知會一聲,就說有人要見他。”
趙括事先有過交代,若是有人來問,第一要叫大哥,不能叫公子更加不能稱呼為將軍,不然必然露餡,第二立刻來報,第三能少說盡量少說,言多必失。
護衛都是精英之中精英,不僅武力出眾,其他方面都是上上之數,轉身趕奔后院,時間不長來到門前,輕叩房門。
白英將門推開,見是護衛,“孫兄弟,快進來。”
護衛邁步進入,來到近前施禮,“外面來了一個女人,說是有人要見公子。”
“女人?”
護衛點頭,“臉上抹著濃妝,年歲不小,應該是這家翠月樓的樓主!”
趙括點頭,“終于來了,出去看看,記住不管見到任何人,都要懂得控制情緒!”說完目光落在秦婉、沐塵兩人身上,集市上的事必然已經傳開,這個時候找上門的難免是秦玉,善記、白英倒還好些,沐塵性子急,秦婉見到仇人難免受到影響。
秦婉道:“公子放心,秦婉懂得分寸!”
沐塵點頭,“沐塵必然不會壞事。”
房門打開,趙括邁步走出,遠遠看到翠月樓樓主一臉風情對著另外兩名護衛說著什么,面帶春風,眼含秋波,雖是半老徐娘,依然耐不得寂寞。
善記咳嗽一聲,護衛閃到一旁,樓主回頭,“胡子當家,這幾天可是滿意?”
趙括笑道:“吃得好,住得好,女人更好,倒是真不想走了!”
女子笑道:“好說,好說,翠月樓開門做生意,最怕沒有人來。”說完湊上前來低聲道:“相國大人在外面要見當家一面。”
趙括聽罷臉上笑意瞬間消失,不想沒有驚動秦玉而是引來了田單,田單能夠以一己之力復興齊國絕非凡人,加上并不了解這個人,難免被人看出破綻,換成秦玉反而容易應付,只要抓住秦玉人性之中的貪婪下手便可成事,如今人已經來了,總不能不見。
“快快有請!”
趙括邁開大步,直奔后院院門處奔去,只見田單寬臉盤臉色略黑,神情不怒自威,“相國大人親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田單點頭,“來的唐突,是田單之過。”
趙括忙道:“后院清凈,不如坐下詳談!”
田單點頭,“好,客隨主便,既然當家人有意,田單自然遵命!”
“相國大人客氣!”
沐塵等人站在兩側,田單面帶笑意,身為相國位高權重,身上倒是沒有所謂的架子,“這些人是?”
趙括笑道:“一起行走的兄弟!”
田單點頭,“各個都是人中龍鳳,令人羨煞!”田單眼力出眾一眼看出秦婉裝束,無論如何掩飾,女兒家畢竟是女兒家,身體構造畢竟與男人不同。
“相國,請!”
房門關好,田單落座,房間內的布置典雅大方與剛才所見到的淫穢場面完全不相符,“當家人如何稱呼?”
趙括施禮道:“兄弟們送了一個綽號黒胡!”
田單點頭,目光落在趙括長長的胡子上,這樣的長度倒是少見,從年紀上看不過二十四五,“黒胡當家!”
趙括道:“相國大人親臨不知有何指教?”
田單笑道:“指教不敢談,今日在集市之上聽人提起翠月樓內有好劍出售,所以慕名前來!”
趙括故意露出疑惑神情,“還有這種事,黒胡自幼練習一些劍術,同樣是愛劍之人,若是遇到必然買上一把,不僅是為了防身,同樣是為了收藏!”
田單手捋胡須,“當家人何必充著明白裝糊涂。”
趙括道:“黒胡不懂,還請大人明示!”
田單臉上笑意止住,“好,本相向來快人快語,臨淄城內私自販賣兵器已經觸犯刑法,高價售賣更是所不容,翠月樓內能有這樣本事的人只有黒胡當家一人。”
趙括道:“各國不限通商,齊國同樣沒有明確的條文,即便是黒胡所售又如何,難道相國大人想要強行制止不成!”
房間內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田單威視眼前一臉長胡之人,趙括絲毫不懼,“若是公平行商,本相自然不會過問,一旦有人從中作梗挑起事端,引起臨淄動蕩,到時候不要怪本相無情!”
趙括笑道:“相國大人興復齊國世人皆知,黒胡同樣奉勸大人,不要忘了伍子胥、文仲、樂毅這些人的下場,若是可以,黒胡倒是愿意給大人留一條后路!”
田單哈哈大笑,“本相自問一心為齊,可昭日月,大王自然不會是那昏庸無道的吳王夫差,更加不是心思狹隘的越王勾踐,至于樂毅,不過是中了本相的反間計,黒胡當家還是先考慮自己的處境為好。”
趙括連連搖頭,“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君子好義,小人進讒,相國乃是君子,可惜大王身邊未必都是如同相國這樣磊落之人。”
“這是本相的事。”
房門敲響,趙括起身來到門前,白英點頭,翠月樓樓主從身后閃出走出,“秦將軍要見當家!”
“哪個秦將軍?”
田單站起身形,趙括笑道:“今天真是巧了,相國大人若是覺得不便黒胡自會安排!”
田單冷哼一聲,“田單自問行得正,今天也想見識一下這位秦將軍!”
秦玉帶著錢楓趕奔翠月樓,聽到錢楓說到集市奇聞頓時眼中放光,一把劍能夠賣到一千錢,其中利潤著實可觀,朝中權貴最是喜歡這種東西,弄上幾千把好劍進行販賣,一年下來遠遠要比挖空心思克扣糧餉來得容易。
翠月樓姑娘認得秦玉,“秦將軍,可是有日子沒來了,是不是把人家都給忘了。”
秦玉面帶笑意,右手順勢在女子肥碩的大屁股上捏了一把,“等本將軍忙完了正事再來找你!”
“將軍壞!”
秦玉低聲道:“樓里可是來了一個滿臉大胡子的人?”
女子點頭,“就住在后院,方才好像也有人找。”
“什么人?”
女子搖頭,“來頭應該不小,一臉嚴肅,叫了樓主出來,樓主帶著那人進入后院。”
錢楓道:“難不成是被人捷足先登!”
秦玉冷哼一聲,“帶本將軍過去,倒是想看看誰有這樣的膽量。”
秦婉眼神之中透出一股殺意,手慢慢伸向劍柄,一旁的白英看在眼里,“怎么了?”
“那個人就是秦玉!”
沐塵轉身,秦玉帶著水口處見到的那個人從院門處進入,直恨得壓根直咬,公子交代過任何人不得動手。
房門打開,秦玉一愣,只見田單一臉陰沉看著自己,“相國大人。”
“秦將軍!”
“翠月樓上的喜鵲不停的叫,秦玉一直犯嘀咕,現在終于清楚,必然是相國大人親臨!”其中確有所指,田單自恃清高,不想同樣來到這種煙花之地,田單聽罷冷哼一聲不以為然,行得正站得直,根本沒有任何必要和這種人多費口舌。
趙括施禮,“秦將軍,不如入內詳談!”
秦玉點頭,“好,算來秦玉與黒胡兄弟曾有過一面之緣,不知是否記得?”
趙括笑道:“黒胡居無定所,四海為家,終日帶著一群弟兄風餐露宿,能與將軍有一面之緣必然是今生幸事!”
秦玉哈哈大笑,“好說,好說,秦玉最是喜歡結識朋友,若是不嫌棄,大可入府一敘!秦玉也好敬地主之誼!”
“多謝將軍!”
田單站起身形,“壽宴一事尚需斟酌一二,秦將軍不如隨老夫同行,也好出出主意。”
秦玉面帶笑意,已經猜出田單的心思,必然是不想自己單獨和這些人相處,這件事倒也不急于一時,“好,黒胡兄弟,記得秦玉的邀請,壽宴之后可是不能推脫才是。”
“將軍美意,黒胡必然親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