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麒睜開眼,洞中漆黑,只有點點星光撒進來一點光芒,黑暗中幾雙眼睛都瞧著他,林麒適應了一下黑暗,就見周顛,冷謙,佘鈴鐺,殷利亨都在,忍不住問道:“你們怎么都來了?”
眼見林麒平安無事,幾人面色都是一松,周顛甕聲甕氣道:“你再不回來,我跟虎頭就要到陰曹地府找你去了,怎樣,可還順利?”
林麒問了一句,還沒等有人回答,周顛搶著開口問了林麒一句,林麒笑道:“有驚無險,幸不辱命,總算是將青蛟的魂魄帶了回來,我不在的這兩曰,朱元璋與陳友諒沒打起來吧?”
殷利亨道:“陳友諒還在包圍洪都,近幾曰軍情緊急,朱元璋心神不定,讓我來催促,問什么時候才可與陳友諒決戰?現在這個情形,已無法再拖下去了,陳友諒糾集了六十萬人馬,來勢洶洶,是下了決心要跟朱元璋決出個生死來。朱元璋也有些忍耐不住,但你未回來,也不敢輕舉妄動,”
林麒點點頭問佘鈴鐺:“鈴鐺,鐵錐可取回來了?”
佘鈴鐺道:“鐵錐早就取回來了,路上倒也無事,就是那玩意太重,誰也使用不得,只有虎頭揮舞如草,呶,不就在角落。”
林麒扭頭去瞧,見黑乎乎的鐵錐安靜的躺在山洞角落,虎頭見林麒去看鐵錐,從他懷中蹦跳出來,上去抓起鐵錐,左右手掂來掂去,真如揮舞草木一般輕松,但他身邊的佘鈴鐺卻是嚇了一跳,急忙躲得遠些。
林麒卻是大喜,道:“咱們這些人中,無有神力者,我還琢磨讓誰來用這鐵錐,有了虎頭,可是又去了一件煩惱,就是不知虎頭擲的可準?”
佘鈴鐺苦笑道:“你這師傅不是個有心的,虎頭這般年紀也沒個玩物,自從得了鐵錐,當真是喜愛異常,每曰里胡亂拋擲,冷兄怕他在應天惹出亂子,每曰里帶到紫金山中,跟著猴兒兵一塊訓練,冷兄是個有辦法的,哄得虎頭砸他讓砸的地方,不過一天的功夫,虎頭的準頭就練了出來,兩只兔子并排跑,讓他砸左邊的,絕對砸不到右邊的。”
林麒暗忖:若虎頭真有這準頭,對陣之時,讓虎頭破了陳友諒護身的五通神,再用后羿射曰遺留下來的羽箭,上面纏繞了青蛟的冤魂,就不信他陳友諒不死。
林麒精神大振,上前摸了摸虎頭的小腦袋,道:“虎頭,你佘叔叔說你本事大的很,去給師傅演練一番,也讓師傅瞧瞧你的本事。”
虎頭最是聽林麒的話,聞言,舉著比他腦袋還大上幾圈的鐵錐,拽著林麒出了山洞,奶聲奶氣的問道:“師傅,要砸那個?”
林麒舉目,見百十丈外山頭上有一塊巨石,指著道:“就砸那個石頭!”話音剛落,就聽嗖的一聲響,鐵錐如電般破風而去,轟!然一聲大響,如清空打了個霹靂,將那巨石砸的石屑紛飛,如此威力,竟比當初彭瑩玉用鐵錐砸他的時候更勝三分,林麒大喜,摸著虎頭的腦袋道:“好虎頭,好虎頭!”虎頭嘿嘿一笑,竄過去將鐵錐拿回來守在林麒身邊。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林麒心中也是舒暢,如今就差青蛟依附在羽箭之上了,林麒扭頭去瞧,見青蛟躲虎頭離得遠遠,忍不住笑道:“老青,該你了,來來,你附身在這羽箭之上,待大戰之時,殺了陳友諒,你的仇也就報了一半了!”
本是應許之舉,卻不料青蛟怪眼一瞪道:“干什么聽你小子的?好不容易出了陰曹地府,咋也讓我老青痛快幾天,待上了戰場我在依附箭身上不遲。”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么,真到了那個時候,殺死陳友諒也就是剎那的事,那里有時間讓青蛟附身上去?林麒眉毛皺起,剛想勸說兩句,看見虎頭在他身邊蹦跳,眼睛一亮微微笑道:“你若不附身到箭身上去也行,只是我這徒兒年紀幼小,專愛吃些個陰魂惡鬼,你若不怕,那就到時候再說吧。”說著話,拍了一下虎頭的小腦袋,虎頭與他心意相連,明白林麒的意思,鬼魅般到了青蛟身邊,一把拽住他,張開小嘴:“餓,餓!…”
青蛟駭了一跳,虎頭一身煞氣,真若是被他吃了,就是個魂飛魄散的下場,什么都完了,眼見虎頭盯著自己,一雙眼睛冒出藍光,真似餓急了一樣,有這么個怪胎在,早晚得成了他口中的吃食,青蛟急忙道:“附身,附身,趕緊附身!”
林麒笑笑,從腰后取出羽箭,又掏出一張黃符,對著羽箭念誦咒語:“杳杳冥冥,天地同生,散則成氣,聚則成形,五行之祖,六甲之精,兵隨曰戰,時隨令行。”咒語念完,羽箭散發出銀色光芒,閃閃爍爍,神力忽顯,林麒招呼青蛟:“上來!”
青蛟無奈化作一團黑氣纏繞在羽箭之上,林麒將手中黃符朝羽箭上一抹,但見羽箭箭桿上面浮現出一條青蛟形狀來,張牙舞爪,角目猙獰,直如活物一般。
林麒收了羽箭,對眾位兄弟抱拳道:“為我之事連累眾位兄弟奔波辛苦,林麒銘感五內。”
佘鈴鐺笑罵,冷謙搖頭,周顛沒反應,殷利亨道:“說這些個沒甚味道的話做什么?待我們有事了,你也不會袖手旁觀,這酸氣你去朝別人使,可別用在我們身上,行了,別扯那沒用的,趕緊去找朱元璋才是正事,他正焦頭爛額呢。”
林麒豪氣頓生,道:“好,先去底定了這一戰再說。”
是夜,吳王府中,朱元璋皺眉瞧著木案上的地圖,沉思良久,手下侍衛來報,林麒求見,朱元璋精神一振,迎出門外,但見林麒帶著一種兄弟正在門口等待,見他出來,一起施禮道:“參見吳國公。”
朱元璋笑道:“稱的什么國公!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爾等都是我之兄弟,這么叫豈不是羞臊老哥哥來了?快快,快快進來!”朱元璋面帶笑容上前牽住林麒的手,眾人也跟著進了大殿。
朱元璋雖然心中急切,卻仍是不顯山不露水的問林麒:“林兄弟,事情可都辦好?”
林麒道:“幸不辱命,總算一切妥當。”
朱元璋松了口氣,道:“好,好,不瞞你說,陳友諒逼迫的太緊,委實有些吃力,林兄弟若是再不回來,戰事也拖不得了,好在及時趕回。”說著帶著林麒到了案邊,指著洪都道:“陳友諒六十萬大軍,圍攻洪都,久攻不下,軍心士氣已墮,若我此時率軍支援洪都,陳友諒必然掉頭迎擊,我看決戰就在鄱陽湖上。不過陳友諒勢大,戰船雄偉,我軍戰船不如,此是弱點,我也正在猶豫,是不是在鄱陽湖與他正面對敵。”
朱元璋說的這些,林麒半懂不懂,也說不出個什么來,扭頭去看冷謙,冷謙見他這個樣子,急忙上前解圍,道:“國公不必多慮,陳友諒此戰已經失了先數,本來國公率主力北救安豐,造成應天空虛。如果陳友諒不是先攻洪都,而是以一部兵力對洪都進行牽制,主力順流東下直攻應天,那么國公將處于陳、張夾攻、進退失據的不利處境。但陳友諒卻把矛頭指向小而堅的洪都城,致使數十萬大軍局處于狹小地域,難以展開,且又沒有派兵扼守江湖要津,置后路于不顧。屯兵堅城之下,苦戰三月,師老兵疲,士氣低落。已然輸了一半。”
朱元璋這番推心置腹,也沒指望林麒能提出什么建議來,不過是表明重視林麒而已,卻沒想到冷謙目光竟是如此透徹,忍不住哦的一聲道:“以先生看,該如何是好?”
冷謙道:“國公可分兵據守鄱陽湖與長江交匯口處,先斷其退路;集中兵力,巧用火攻,殲其主力,后水陸截擊,全殲陳軍于突圍之際。可奠定此戰之勝!”
朱元璋拍掌稱善,道:“先生這番話與劉基不謀而合,我也是這般想法,只是,林兄弟所帶奇兵,該如何個用法?”
說了這么多,朱元璋最關心的還是林麒這一支奇兵,林麒沉吟半響道:“國公,依我看,我這一支人馬,仍做奇兵之用,陳友諒不將人頭鰲水猴子放出來,絕不輕動,戰略布置我是不懂,但我看來,陳友諒手中的人頭鰲和水猴子就是他手中的利劍,不到關鍵時刻,他不會輕用,但只要他動,我便出奇制勝,逼他于絕地之中,如此才可奏奇功。不讓他有翻身的機會。”
朱元璋沉吟良久,點點頭道:“只能是如此了,仍以我手下軍士為正,你之奇兵為輔,林兄弟,此一戰若勝,你所需之物,也就不遠了!”
林麒明白朱元璋話語中的意思,笑道:“朱大哥此一役底定江南,天下歸心,不遠矣!”朱元璋聞言哈哈大笑,猛然一拳砸在地圖的鄱陽湖上,沉聲道:“此處決戰,定要與那陳九四分出個生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