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鈴鐺身后跟著無相,周顛,殷利亨,每個人都是陰沉沉的一張臉,林麒也知道有些對不住幾位兄弟,訕訕地笑了笑,道:“都來了?”
周顛最是忍耐不住,見了林麒大聲道:“小林子,你哄騙我和無相去求和,自己卻跑了個無影無蹤,一年多連個消息都沒有,生死不知,一頓好找,卻沒想你屋子里藏了個小娘,是什么意思了?是不是打算在這過上小日子,不認我們幾個人了?枉費我們幾個每天急的跟貓撓的一樣,生怕你出了什么不測,卻不曾想你再這里逍遙快活…”
周顛平日里話不多,不知怎地一張嘴就滔滔不絕起來,林麒看了看無相,和尚正一邊搖頭一邊微微嘆息,臉色也不好看,顯然也很埋怨林麒。
屋子里的幾位,都是林麒最好的朋友,各個橫眉冷對,他那里招架得住,急忙道:“我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各位先聽我說如何?”
殷利亨一把抓住林麒,道:“你小子可把老子坑苦了?你說,你說,你若不說出個道道來,我可是跟你沒完!”
林麒見殷利亨還記得那件事,也知道這小子必定是吃了那幾個花精的虧,心里不忿,此時見到自己沒事沒事的,就惦記著要收拾自己了,林麒眼珠子一轉,忽地喊疼,眉毛擠到一塊,彎下腰來,急喘了幾口氣道:“殷兄,輕些,我這傷還沒好利索。”
周顛聽得林麒受傷,上前一把推開殷利亨。道:“剛找到他,你就想掐死他嗎?”殷利亨急忙向后退去,對林麒道:“你受的什么傷,可是好些了?”
林麒見殷利亨如此關切自己,急忙道:“當日,我搶了白猿上山…”將個事情經過前前后后說了一遍,當天夜里,山腳下的丐幫弟子和來助拳的江湖好漢也看到了泰山頂上神奇的一幕,卻是誰也沒有想到其中竟然有如此波折,幾個人不禁都朝那個女子看去。
佘鈴鐺不可置信的瞧著那女子道:“她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林麒苦笑道:“我騙你做什么?此事委實太過莫名其妙。不管如何妹子都救了我一命。也不能不管她了,我林麒這輩子還沒欠過誰這么大的人情,若是治不好她,我心不安。此事還望幾位兄弟多多幫忙!”說著躬身行了一禮。
林麒所說的太過奇異。任誰都沒有想到彭瑩玉竟有如此野心。林麒見幾人不說話,忍不住道:“你們是怎么找到我的?”
佘鈴鐺嘿嘿一笑,你當日出事。我們找了你好久,除了黃花和助拳的江湖漢子,我們誰也沒走,找了你一年多,最近幾日卻有個人整日里賊頭賊腦的打探消息,我聽手下人傳報,悄悄跟在他身后,可不就找到你了,說完走出屋子,將個五花大綁的郭大提溜進來。
郭大憨厚,近幾日砍柴到鎮子上去賣,經常聽到一些乞丐說起彭瑩玉的事,忍不住就打聽了兩句,卻是引起了丐幫弟子的注意,這些消息也是佘鈴鐺故意傳出去的,郭大打探自然就引起了注意,佘鈴鐺一邊派人去找殷利亨幾人,一邊悄悄跟在身后,沒想到竟然就真找到了林麒所在之地,到了山谷佘鈴鐺就將郭大綁了起來,郭大本以為佘鈴鐺要害師傅,等看到無相才知道是師傅的朋友到了,但他手腳被綁,嘴里還被塞了破布,想開口也開口不了。
林麒見到郭大,知道自己這個憨厚的徒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笑道:“這是我收的一個徒弟,人很憨厚,沒什么心眼,可就讓你們鉆了空子。”
佘鈴鐺哼的一聲道:“若不是我耍了個心眼,你還要在這里待上多久,就不怕我們急壞了嗎?你我是兄弟,出了這么大的事,為何不讓郭大去找我?難不成你就跟這天上掉下來的小姑娘,在這山谷中歡歡喜喜的過上一輩子了?”
林麒苦笑道:“我哪里想過要在這里過上一輩子,不過是忌憚彭瑩玉那禿驢厲害,生怕連累了你們,他可是帶著十萬軍馬,若是我與你們匯合一處,惹惱了他,下了狠心,一舉踏平了丐幫,如何是好?鈴鐺你就不知道我的苦心嗎?”
佘鈴鐺嘆息一聲道:“彭瑩玉戰死了!”
林麒驚道:“你說什么?”
佘鈴鐺道:“你消失之后,彭瑩玉還守在泰山,一個月后帶領人馬離開,留下冷謙,想必也是為了找你,為此丐幫跟冷謙很是斗了機場,到了十一月,元軍圍剿天完,蘄水失陷,彭瑩玉戰死,鄒普勝和徐壽輝突圍。彭瑩玉戰死之后,冷謙心灰意冷,帶著猴兒軍消失無蹤,如今這泰山,再也沒有白蓮教的一個人了。”
林麒急忙道:“彭瑩玉如此厲害,怎么會戰死?”
佘鈴鐺道:“這其中有何玄妙,就不知道了,彭瑩玉如此人物,元軍中也沒有那個人能夠取他的性命,我想多半是被自己人害死,否則憑他的本事,打不過還不會跑嗎?跑都跑不了,其中可就有說道了。”
林麒沉默不語,他與彭瑩玉并無深仇大恨,如此做,不過是替佘鈴鐺出口氣,雖然只是一面,林麒也甚是佩服,此人心機深沉,卻也是個有大本事的,于情于理,他都沒有做錯什么,就算自己得罪了他,彭瑩玉也未將氣撒在丐幫頭上,算是個恩怨分明的好漢子了,這樣的一個人怎地就死了?就連給他尋找晦氣的機會都不留。
如此大本事的人說去也就去了,世間事當真就如白云蒼狗,不可琢磨,幻化無痕跡,一時間林麒竟然有些心灰意懶,他愣愣走出草屋,來到屋外,看了看天上的白云蒼茫,一時間有些癡了,佘鈴鐺幾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不敢打擾他。
過了許久,林麒朝著玉皇頂方向,拜了三拜,輕聲道:“彭和尚,你我雖是敵手,我卻也是敬你,你怎地就如此去了呢?卻是讓我想找你麻煩都找不到了,哎!你一世豪杰,落個如此下場,令人唏噓,一路走好吧。”
林麒念念叨叨,佘鈴鐺聽得清楚,忍不住道:“他把你害成了這個樣子,你還拜他?”
林麒道:“如果是我被人壞了好事,必然心生怨恨,拿你丐幫出氣,彭瑩玉只是跟我過不去,卻未找你丐幫的麻煩,當日的情形,若彭瑩玉真下狠心,你覺得丐幫此時還能剩下幾個人?就憑這個,他彭瑩玉就是個真男兒好漢子,就值得我林麒一拜!”
殷利亨嘆息道:“你小子以前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受了磨難,心胸反而寬廣了不少,我看此次倒也因禍得福。”
林麒哈哈一笑,對殷利亨道:“那日瞞著殷兄也是迫不得已,卻不知道最后如何了?”
林麒一問,佘鈴鐺和無相臉上都很古怪,似乎是在強忍著憋笑,殷利亨老臉一紅,咳嗽一聲道:“過去的事就不去說它了,你小子坑我一次,總是要找回來的。”
林麒見他尷尬也就不再問,佘鈴鐺開口道:“小林子,蛇靈我得手了,不知為何彭瑩玉并未害死蛇靈,還留給了我,你也找到了,此間事情了啦,你有何打算?”
林麒沉默了下道:“不瞞你說,我跟師兄來給你助拳,是想著完事了,就去找那陳友諒報仇,卻沒想到拖延了這多時日,更是欠了妹子救命之情,事有緩急,陳友諒不死,總有機會,妹子的病卻是耽擱不得,這一年多,她生機已絕,卻是未死,我怕拖延的時間太久,會害了她,我傷勢也痊愈得差不多了,彭瑩玉也戰死,在無人找我麻煩,我想四處尋醫,總要將妹子的病治好才是。”
殷利亨沉吟一下道:“我也稍微懂些醫術,先去看看。”說著話轉身回到屋子,殷利亨來到女子面前,見她雙目無神,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呼吸雖然微弱,卻也還有,脈搏斷絕,身體卻還是溫暖,也沒有異味散出,這女子竟是生死不明,不能說是死了,也不能說還活著,委實是怪異到了極點。
殷利亨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久久沉默不語,林麒著急問道:“如何?”
殷利亨道:“此女生機已絕,卻是未死,實在是古怪的緊了,這種情形天下無二,此前我連聽說都未聽說過,縱有良醫,怕是也難治療這不死不生之病。何況此女非是凡人,誰知道人間藥石能不能治她之病?”
林麒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沉默一下,嘆息道:“但有一線生機,也是不能放棄,否則這輩子我心不安,這世間總有些奇人異士,你我不能辦到的,未必別人也做不到,殷兄,你見多識廣,可有什么主意?“
殷利亨沉默一下道:“若說見多識廣,你我都不成,還得是我師父和無生老母,他二人都是神仙一樣的人物,說不定就有辦法,咱們跟無生老母有舊,不如去尋她拿個主意,若是不成,你隨我上武當,去找我師父,或許能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