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言接了旨,帶著伽璨真進大殿喝茶敘話去了,林麒揉了揉腿,站直了隨著大流往外走,本也沒事,卻在這時出來個道童,讓龍虎山眾幫著外來的這些人收拾住處。
三四百人上了虎山,客房肯定是不夠住的,伽璨真的十八個安排的是客房,其余的都跟蒙古人一樣,在龍虎山上搭帳篷,反正也待不長,就是幾個月的時間,只要騰出空地來就行,伽璨真心思倒也縝密,生怕張正言借口龍虎山窮不收留七幫八派的這些人。帶上山來幾百駝的東西,吃穿不少,金銀不缺,張正言也就不好再說什么。
既然掌教真人都發話了,別人還有什么好說的,幫著卸東西搭帳篷,好好一個道家圣地,搞了個烏煙瘴氣。周顛跟幾個道童幫忙搭帳篷,林麒也上前幫忙,不曾想跟著伽璨真來的這些玩意根本沒有覺得自己是客人,一個個耀武揚威,吆五喝六,簡直就是將龍虎山上下當做了奴仆一般,張狂無禮。
龍虎山敢怒不敢言,都忍了這口氣,周顛和林麒動手裝好一個帳篷,也算是幫忙動手了,轉身要走,對面搖搖晃晃過來一個面目兇惡的大漢,這人身穿喇嘛袍,腦袋上卻點了個九個香疤,鼻子上還掛了個金光璀璨的圓環,裝扮上像是番僧模樣,卻怎么看怎么都是漢人,不倫不類。
離的還遠就傳過來一股酒氣,打著嗝,對著周顛道:“喂喂…那個臉上有胎記的丑八怪,去給爺爺到駱駝上拿那件繡著牡丹的枕頭來,記得,繡著牡丹花的,莫要拿錯了,否則爺爺要你好看!”
周顛早就有些不耐煩了,一直忍著氣,見此人如此無禮,怪眼一瞪,甕聲甕氣道:“去的!”那人一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走過來問道:“你說什么,再給爺爺說一遍聽聽?”林麒怕周顛有事,上前擋住周顛,笑道:“有事好好說,干什么動那么大的肝火,消消氣,消消氣…”
林麒若不勸還好,一勸,這人反倒來勁了,瞪著眼睛對林麒道:“小白臉,你一邊去,這沒你的事,剛才那丑八怪說什么了?你讓那丑八怪再說一遍,讓爺爺聽聽。”
林麒依舊一副笑的模樣道:“他說去的!”
這漢子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怪叫道:“敢罵你家爺爺,不收拾了你,你不知道馬王爺長幾只眼…”怪叫一聲,攥緊拳頭就朝林麒兜頭一拳,這一拳力氣倒也大,虎虎生風,頗能唬人。
林麒那能讓他唬住,伸手一引一搭,正是太極的圓轉勁道,將個大漢閃到在地,噗通摔了個大跟頭,一摔之下酒也摔醒了七八分,見有人正在往這邊瞧,臉上過不去,大吼一聲又朝林麒撲了上來。
林麒也不客氣,一伸手勾住了他鼻子上的金環,笑道:“我師兄說滾的,你就的滾的,你看看,你這不就要滾的了嗎。”說完,手指也不松,一腳踢在壯漢胸膛上,將他橫著踢得飛了出去。
一聲慘叫,分外滲人,林麒一腳將那大漢踢飛,手指上的金環可是還在,上面沾了塊肉,壯漢鼻子被拉豁,幾乎疼的昏死過去,慘叫連連,還沒等身軀落地,卻覺后領一緊,有股大力從后涌來,身體如同騰云駕霧般又飛了回來。他還不知是怎么回事,就聽得身后一個聲音道:“龍姑山過然名不虛傳,貧僧菱角菱角你的能耐。”
聲音不大,清清楚楚的聽著卻是別扭,像是舌頭被什么東西夾住了,林麒定睛一看,見是一個番僧,像是吐蕃人,穿著黃色僧衣,帶著僧帽,高高瘦瘦的,臉色黑紅,雙眼有神,一看就知道是個有些本身在身的。
眼見著那壯漢又倒著飛回來了,整個人在空中手舞足蹈,鼻子還向下流血,看上去是又可憐又可氣,林麒壓根就沒生副好心腸,見這漢子來勢比去勢還快,也不敢太大意了,笑道:“禿驢,你想比什么?”右腳卻是暗中蓄力,待那漢子張牙舞爪的到了近前,上去就是一腳,這一腳勁可使足了,就見這壯漢如巨石滾落山澗,帶著無匹的力道朝著那番僧而去。
番僧以為林麒是龍虎山下等,欺他年輕,想著懲戒一番也就算了,雖然壯漢不是什么好鳥,卻是投奔了伽璨真的,剛上龍虎山就被來個下馬威,他若不出頭,也不好看,卻沒想到林麒如此的難對付,竟然將這壯漢踢回的力道,比自己還要強上幾分。
番僧是伽璨真的第二個,叫做虎相,也不知道伽璨是真喜歡動物,還是沒文化,給自己十八個徒弟起的名字,全都是動物,老大叫龍相,老二虎相,這兩算是好聽的,再往后就是什么豹相,豬相,狗相,馬相,驢相,鼠相…反正十八個沒一個不是動物。這真實畜生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虎相雖然看上去不壯,卻是以力氣大出名,人如瘦虎,也不是浪得虛名之輩,眼見壯漢人在空中,卻已經是出的氣多,入的氣少了,林麒甚是陰狠,這一腳已是取了那壯漢的性命,就看你接招不接招,你若不忍心,就要躲避,可就是輸了。你要不認輸,就只能再來一腳。
虎相如何能認輸,他又不是什么良善之輩,又跟這漢子不是親戚,管得了他死活?頓時大吼一聲,這一聲吼,當真如虎躍山谷,震耳玉聾,左腳向下一跺,猛然躍起,右腳凌空踢中那壯漢,這會壯漢早就死透透的了,在被虎相這灌注全身力氣的一腳踢中,頓時又朝著林麒快速撞了過來,只是這次鮮血四濺,骨頭都寸寸碎了,來勢更猛。
虎相這一腳不光是將全身力道都用上了,還帶著暗勁,若是林麒硬接,必然讓他好看,就算奈何不了他,也能讓他跌個跟頭,卻沒想到,眼見那壯漢血葫蘆一樣撞過去,林麒卻是閃身一躲,并沒有接招,壯漢轟然撞在一剛搭好的帳篷上,將個帳篷砸爛,血肉模糊。
林麒笑嘻嘻對虎相道:“禿驢,怎地如此狠心,就把個好好的人給踢死了?”
兩人這么一鬧騰,不過是短短的片刻時間,卻是引得所有人都圍聚了過來,身穿道袍的,都站到林麒周顛身邊,大聲打氣叫好。那些七幫八派的玩意自然跟在虎相后面,大聲叫罵,其中就有人道:“的牛鼻子,給臉不要臉,你知道這是什么人嗎?這可是國師的二,虎相圣僧是也…虎爺不耐煩跟你這小輩見識,要不早就一拳打死你了…臭小子,你這是不給國師面子…該死的…”七嘴八舌吵吵嚷嚷,紛亂不休。
這邊周顛也是蹦腳叫罵:“禿驢,到了龍虎山還如此張狂,道爺不給你們點教訓,你們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寫的…”跟在周顛身邊的小道士雖然沒他那么敢罵,卻也是緊握雙拳暗暗戒備,眼看著一場亂架就要打起來,林麒突然高聲道:“吵什么,吵什么?大伙可都看見了,虎相大師踢死了那漢子,乃是自家的事,咱們跟著湊什么熱鬧?都散了吧,散了吧…”
林麒這話看似給虎相一個臺階下,卻是兩面夾,若是就此罷了,虎相踢死了那個大漢,是眾人都見到的,就此離開,以后誰還敢跟在虎相后面?可要是不罷休,就得再找林麒麻煩,但人不是林麒踢死的,你找人麻煩,道理上也說不過去,這官司打到那去,林麒也輸不了。
可卻沒人知道,漢子再沒挨虎相一腳的時候,就已經被林麒踢死了,只不過大家都看到了虎相踢了最后一腳那漢子才死,真是有冤都沒處訴去。
虎相跟在伽璨真身后,一向是順風順水慣了的,那受過這等氣,本來頭腦就簡單,這一生氣更加了不得,大聲吼道:“貧僧今天就跟你見個升死。”吼完,猛然向前,幾步就到了林麒身前,一拳向林麒胸口打去。他手臂本就黑瘦,這時黝黑的肌肉塊塊突起,如同被吹了氣的豬脲泡。他這一拳帶了虎力,當真是威風凜凜,虎虎生風,他本以為林麒不會硬碰,還留有后手。
哪知他的拳頭剛擊出,林麒卻突然將身一縱,一掌在虎相拳上按去,人借力翻過虎相頭頂,站在了他身后,左手舉了起來。這只手像是注入了水一樣漸漸發亮,五指也合到一處,眨眼間一條手臂成了利刀模樣。灌注了至寒之氣,笑問:“禿驢,真要分個生死?”
虎相沒想到林麒動作如此之快,急忙轉身,一邊大喊:“今rì定要分出個升死!”
林麒眼中寒光一閃,道:“那可就怨不得我了。”手掌猛然就要劈下,卻在這時,耳聽得張青山焦急聲音傳來:“莫要動手!”人如一道青煙,從空中落下,一把推開林麒,站在兩人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