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之中最驚訝的當數張青山,先前躲在樹上看熱鬧,并不覺得兩人有多厲害,他早就認出了殷利亨,覺得江湖盛傳并不都是真的,武當六俠,竟然連個不知名的小子都拾掇不下,反而被逼的手忙腳亂,一定是浪得虛名。卻不曾想,自己動手,才發現張三豐這第六個徒弟,的確是個有本事的。尤其是一手太極劍法,圓轉自如,以柔克剛,陰陽相濟,當真厲害到家了,有幾次身上的氣機就被他牽引著走了。
更讓他驚訝的是林麒,周興在龍虎山,就是個中下的弟子,武藝道法不算出眾,學了些抓鬼驅邪的法門,并不受門中長輩重視,否則當初也不會趕下山去,周興就不甚強,他收的徒弟能強到那去?卻沒想到,周興這個徒弟,竟然厲害到了如此地步。
張青山是正一教張真人的親侄子,也是親傳弟子,常被門中上下稱贊是五十年來資質最好的,五歲開始修道,十五歲行走江湖,闖下好大的名頭,能再他手上走上幾十回合的,真沒幾個。
一開始張青山全然沒將兩人放在眼里,就抱著看熱鬧的心思,這會輕視之心早就沒得無影無蹤了,反倒是越來越小心,尤其是小心那個便宜師侄,古怪精靈,也不知道在那學的本事,竟然就快到了這個地步,不管自己手中長劍還是符箓,剛一比劃,對方就像是知道了自己要如何動作,就會趁機反擊,端的是令人頭疼不已。
他那里知道林麒當年在黃河地宮下面,太過無聊的rì子,就算有粒灰塵起伏都能盯著看上半天,研究研究灰塵會落向何方,那一雙眼,練得是火眼金睛也似,即使你動作再快,只要一動,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林麒手中尺子厲害就不必說了,怪的是沒有章法,不像殷利亨,張青山,劍法使將出來都是一套一套的,他什么套路都沒有,就是快,力氣大,明著打不過,就偷襲,搞得兩人不不厭其煩,卻又無可奈何。
三人實力相當,誰也奈何不了誰,這一場亂斗,打了快一個時辰愣是沒分出勝負,其實高手之間過招,打不了那么長時間,幾招之內必定分出勝負,因為高手過招不像一般人想象的你來我往,不打上半天,就好像沒看頭似的,那是小孩子過家家,不是高手。
真正的高手臨敵,全身的精氣神都提到最高,只要對方一個疏忽,就會招來致命一擊,或是兩人層次不同,那也就是幾下的事。像三人這樣亂斗了一個多時辰不分勝負的,天下少見,殷利亨,張青山累得是眼冒金星,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只是咬著牙強撐,林麒也累,這兩人不愧是名門大派的,身手高強,并不好對付,稍有不注意兩口寶劍就跟兩條活蛇一樣,伺機而動,等著咬上一口,他臨敵經驗又淺,又沒章法,能強撐下來委實是奇跡。
三人誰也不敢大意,都知道其余兩個不弱,稍有不慎就得重傷,都是苦苦硬撐,如此這般又撐了半個多時辰,月亮都升到了頭頂,還是誰也奈何不了誰,殷利亨已是到了極限,咬牙橫掃出一劍,心下凄然,這一劍掃出去,就再也沒有余力了,是死是活,聽天由命吧。
啪啪!兩聲輕響,那是林麒的尺子和張青山的長劍擋住殷利亨這一劍,殷利亨原本以為手中七星寶劍會蕩回來,卻沒想到,林麒和張青山二人,擋住一劍后,竟然身子歪,全都累躺在了地上,倒是殷利亨還站著。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兩個難纏的家伙,竟然比自己還先沒了力氣?心中一喜,哈哈笑道:“就我站著!我…”后面的話還沒出口,累得斜躺在地上喘粗氣的林麒看他張狂,氣不打一出來,伸腳朝他腿彎就是一腳。
這一腳也沒多大的力氣,卻是立刻就把殷利亨踢到在地,他身子跌倒,全身酸疼難耐,再無半分力氣,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咯咯笑道:“你…你們兩個先我倒下,這場架,還是我贏了,啊哈哈…”
林麒看不得他得意,呸的一口罵道:“臭牛鼻子,得意什么?休息片刻,再來打過!”
殷利亨得意笑道:“打就打,還怕了你不成,不過最后還是我贏,臭小子你就認命吧!”
林麒大怒道:“不用休息,老子現在就踢死了你。”說著話也不起身,伸腳去踢殷利亨,兩人跌倒地方離的近,林麒實著的踢了他幾下,殷利亨也是全身酥軟沒有半點力氣,卻也不服輸,大怒道:“就讓你看看某的本事。”邊說邊伸腳來踢。
眼見著兩人就如孩子一般踢來踢去,那里還有半點高手的模樣,倒像是兩個鄉村少年打架胡鬧,一邊踢一邊嘴里還不饒人,林麒道:“臭牛鼻子,老子今天不給點好看,你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殷利亨道:“你跟鼠怪一道,也是個鼠輩,道爺還怕了你不成,來來…再來大戰三百回合…”
兩人卯足了勁你來我往,像是剛才打斗沒分出勝負,就要在嘴上分出來,鬧騰了會,兩人都筋疲力盡,還是不罷休,互相對著吐吐沫,你一口,我一口,吐得不亦樂乎。張青山哭笑不得,覺得這輩子過的最莫名其妙的就是今天了。
三人里面張青山最大,數他老成,兩人這幅模樣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都不是孩子了,怎地就沒完沒了起來了!喂喂!我說,你倆到底為何打起來?先前可是跟我沒有半點關系,不如你二人說說,我給評評理如何?”
林麒罵道:“我個龍虎山的野弟子,那用得起你這親傳的弟子評理!折煞我了,再者說了,我二人為何打起來,關你屁事,滾一邊去!”殷利亨也罵:“你是龍虎山的,他也是龍虎山的,你當然幫著他了,少來在這裝好心…”
張青山對著殷利亨也罵:“你傻啊,還是缺心眼?我要跟那小子一伙的,他能這么跟我說話?還打生打死的,早就一起拾掇你了,你倆真是棒槌,有什么了不起的恩怨,在這里打生打死的,老子卻是有正事,不是陪你倆胡鬧來的…”
三人實在的斗得兇狠,彼此看誰都不順眼,不過張青山這話也有道理,尤其是林麒,心中一凜,暗想:自己是尋找玉娘下落來的,暗處還有個厲害的妖人,若是在這里跟這兩個傻貨拼個死去活來,遇到妖人不敵,豈不是冤枉。雖然已經知道了周顛的下落,但既然答應了劉伯溫,這事總要管下去,何況其中還有馬面的面子,那老鬼不是個善心的,若是知道這事沒給他辦好,rì后給自己使絆子,可就得不償失。
想明白了,林麒立刻道:“好,看在你認識我師傅的份上,老子就相信你一回,不過這殷利亨自稱武當弟子,我卻是大大的不信,武當乃是名門正派,絕不是偷襲暗算的小人,這小子很是可疑…”
殷利亨怒道:“放屁,老子看你才是可疑,大晚上的跟著一個鼠怪鬼鬼祟祟,要干什么?”
林麒冷哼一聲道:“老子是來斬妖除魔的。”便將如何為了尋找周顛來到劉家村,如何碰上了這事,又如何說動了鼠解元陪他去找石門飛瀑,如何被殷利亨偷襲,害了鼠解元的性命,前前后后說了個遍,然后問張青山:“你說這臭牛鼻子是不是該死?”
林麒說完,殷利亨才知道是自己魯莽了,當初看到林麒還以為是孤魂野鬼跟著個鼠怪,就以為是妖邪,不管不顧的出手,沒想到林麒也是來解決劉家村之事的,真真是個誤會,可此時要他低頭認錯,也不可能,猶自口硬道:“你陰身出游,能說,能動,跟個修煉幾百年的老鬼一樣,誰又能知道你是個活人,可不就當做惡鬼了。”
殷利亨話出口,張青山愣住,陰神出游并不稀奇,他也能,但不過是出去游蕩一圈,跟個虛影一樣,并不能做些什么,還得早早回身,能堅持一炷香就很了不起了,可聽殷利亨的意思,林麒不但能陰神出竅,并且能說,能動,還能游蕩,委實不可思議。
林麒怒道:“老子陰神強大那是本事,你就能偷襲嗎?若不是老子見機得快,豈不是被你一劍壞了神魂!你到有理了,那鼠解元礙著你什么事了,竟然將他害死,武當弟子就了不起?就能隨便取人性命?”
殷利亨本心不服,暗道:你不是沒死嗎,怎地就如此不依不饒的?但也知道是自己魯莽所致,理虧在先,忍住了什么也沒說。
兩人吵嚷之間,張青山也搞清楚了前因后果,知道這個和事老還是得自己來做,否則兩人打起來,沒準又把自己牽連進來,想了想,暗暗后悔,沒事看的什么熱鬧,以后再有別人打架,說死也不看熱鬧的,有多遠跑多遠。
心中這么想,嘴上卻道:“二位,二位,聽我一言,我來到此地,為的也是劉家村的事,咱們好好說說,莫要讓妖邪之輩鉆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