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劉老三信不信,李公子放下玉蟬就走了,既然李公子都不防備,劉老三就更沒什么顧忌的,玉蟬在自己手中,價值連城的東西,還怕差了二百兩銀子?
做了這么多年的玉石生意,劉老三什么沒見過?李公子這塊玉蟬,雖然是血玉,卻也沒什么稀奇的,所謂血玉是指透了血進去的玉石,不管是翡翠,和闐,還是黃玉等諸類,只要是真的透了血的,就是血玉,血玉的形成,和尸體有關,當人落葬的時候,作為銜玉的玉器,被強行塞入人口,若人剛死,一口氣咽下的當時玉被塞入,便會隨氣落入咽喉,進入血管密布之中,久置千年,死血透漬,血絲直達玉心,便會形成華麗的血玉。這種東西往往落在骷髏的咽下,是所有尸體玉塞中最寶貴的一個。
這種玉按品質定價,少則幾百兩銀子,多則達到上萬。于是偽商也用一種相似自然的手段來造血玉。將玉塞入狗嘴之中,再封其嘴,狗被活活噫死之后,尸骨埋入地下。幾十年后再掘,就可以得到血玉。當然,不管是人血還是狗血,都比較通靈,狗血玉有怨氣凝在此中,對佩戴者并沒好處。還有一種血玉是上等的xīnjiāng白玉,埋放在小羊的皮膚下,讓血深透到玉里,幾年之后再取出來,這一種玉是很貴的,而且市面上也很少見。
劉老三眼毒,看得出來玉蟬是葬玉,并且是塞在女子口中的,否則不會如此圓潤透徹,只是血玉畢竟邪性少了靈氣,才會讓他來盤,直到血玉中的血色退去,顯露出原來玉質,才算成功。他家祖傳的弄玉之術,自然有一套驅逐玉石中邪氣的法門,倒也不怕玉蟬邪到那里去,如此珍貴之物,也是愛不釋手。
摩挲了會,覺得有些困意,他也不敢大意了,取了張黃符將玉包好,這才塞到懷里,躺在椅子上,搖著蒲扇半瞇著眼歇息,不一會兒朦朧地睡了過去。恍惚中,眼前出現一只鮮紅的紅燈籠,燈籠八角,這是個不普通的八角燈籠,乃是一個宮燈,紅色的光芒引導著他向前,仿佛有人在召喚著他,劉老三情不自禁的跟著那盞朦朧宮燈向前。
迷迷糊糊的來到一處宮殿,宮殿雄偉,卻無半個人影,陰沉的難受,紅燈帶著他穿過一座座殿堂,曲曲折折,導入永巷,趨入一間廁所中。怎地就到了這污穢之地?劉老三暗暗不滿,想著離開,那廁門卻吱呀…一聲開了。
劉老三情不自禁向里面看了一眼,但見是一個人身,既無兩手,又無兩足,眼內又無眼珠,只剩了兩個血肉模糊的窟窿,那身子還稍能活動,一張嘴開得甚大,卻不聞有甚么聲音。滾動在污穢中間。
這…這是個什么人?劉老三暗暗驚訝,又驚又怕,不由的縮轉身軀,卻在這時,那人突然轉過身來,五官皆空,整張臉如同一張白白的面餅,眼耳鼻口處,俱都是窟窿,流出鮮紅的血漬,他就見這人突然張開了嘴,像是在對著他笑,這張嘴無限張大,無邊無際的漆黑將他包裹。
“救命啊!”一聲驚呼從劉老三嘴里喊出,全身一抖,醒了過來,再一看,那里還有恐怖景象,還是坐在鋪子里,他全身冷汗直流,這個夢太過真實,真實的一點都忘不掉,真實的就像剛剛發生一樣。他并不知道,在他醒來之際,懷中藏著的玉蟬,突然生出一抹不可見的紅光,卻轉瞬即逝,像什么都沒發生過。
不對!劉老三覺得事有蹊蹺,莫非是懷中的玉蟬作怪?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這玩意是從死人嘴里掏出來的,是個邪物,耽擱不得,必須盡快回家拜玉,將玉蟬上面的邪氣驅逐干凈了,才能盤,才能掙這個錢。
劉老三不敢怠慢,收拾了一下連夜回到了劉家村,連著三天,吃齋念佛,沐浴更衣,待第三天黃昏的時候,在院子東南角,擺了張香案,用白布包了,擺放上玉器行的祖師爺丘處機的神牌,又放上瓜果梨桃,換上一身干凈的衣裳,等待天黑。
丘處機,道號長chūn子,登州棲霞人,世稱‘長chūn真人‘。邱處機是玉器行的祖師。他是個道士,小時家貧,當了道士后到處云游,見多識廣,學到了琢玉技藝。他曾遠到xīnjiāng和闐采玉,有傳說他用小毛驢運白玉回中都。他專從遭災受難的流浪兒中挑選聰明靈巧者,傳授他們琢玉,從此中都開始有了玉器行。長chūn道士曾被成吉思汗封為‘白衣大士‘。琢玉的人稱他為‘邱祖‘,他死后被葬在中都白云觀。因他對玉器行有貢獻,每逢正月十五邱祖生rì這一天,中都玉雕藝人們要到白云觀去祭拜這位祖師爺。久而久之,玉器行的人都奉丘處機為祖師爺。
一直等到子時,劉老三精神一振,先是給祖師爺上了三炷香,磕了三個頭,才取出玉蟬,恭敬放在香案正中。這夜是十五月圓之夜,清冷的月光從天際灑下,映得院子里亮堂堂的,香案上的玉蟬在月光下,更顯得晶瑩剔透,里面紅色似乎就活了過來,靈動異常,仿佛有火光流動。
銀白色的月光與紅色光芒相互糾纏,格外的神秘,妖嬈,如夢似幻,玉蟬果然就是個寶貝,這種奇珍異寶,就不該是人間之物,劉老三見多識廣,卻還沒見過這等情形,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奈何到了時辰,若是此時不行法事,就要等到下個月了。
劉老三沉靜了一下心神,整肅妝容,一臉肅穆,跪倒在地,點燃了三支長香,對著香案上的玉蟬拜了三拜,嘴里念念叨叨了會,末了把香插進香爐,然后抬頭緊緊盯著三支長香,香是上好的祭神香,今夜無風,三道青煙如絲線般直直地飄上天空。
劉老三面露喜色,也是松了口氣,他做的這個叫做,拜玉,在養玉之前,懂行的都必須拜祭一場,尤其是從墳墓里出來的老玉,更是不能馬虎,中原自古就流行戴玉,玩玉,賞玉,這其中的說道和門道也就多。
玉是通靈的.與人接觸時間長了,就會慢慢的受人的影響,而人也會受玉的影響。如果,佩帶者是個善人,那么他身上的玉就有慈悲力量,保人平安;若是惡人的話,則玉的戾氣就會很重,反而會招禍。因為玉是有記憶的,他上面可能記載著許多恩仇,有的人就是戴上古玉后開始長病,甚至會有夢魘。所以說古玉一般不佩帶,這是規矩。
劉老三這么做,是因為這個玉蟬以前有主人,而且這東西還是陪葬之物,主人生前定是喜愛至極,長年累月地放在身邊,玉里面或多或少地夾帶了其主人的氣息。作法,拜玉,就好比向前主人打聲招呼,那三道直上的青煙便代表得到了允許,劉老三才敢佩戴到身上,否則價錢再高也要退回去。
可如今他就是想退回去,都沒地去找李公子去,李公子走的瀟灑,竟是連個住處都沒留,也真是放心,想必是那家官宦的子弟,勢力不小,也不怕自己訛詐他,才敢如此。
這也使得劉老三更加小心,生怕出了什么岔子,眼見青煙之上,臉上才露出笑容,噩夢帶來的壓抑終于舒緩開來。他雙手合十又朝玉佩拜了幾拜,然后小心從香案上取下玉蟬,他并不像其他養玉人一樣迫不及待的將玉蟬貼在胸口,而是小心的摸了摸玉蟬的紋路,待抹清楚了紋路,先是用手掌心順著紋路小心,如此一炷香左右的時間,動作開始快了起來,兩只手互換,來回的摩挲。
這樣做,是打開古玉的細小的孔,將玉里面存放了許久的氣息釋放出來,如此這般摩挲了大半個時辰,一陣莫名的涼意突然從玉中迸發出來,在他的四肢百骸中蔓延開來,劉老三下意識停下,才發覺那股涼意并不瘆人,只是如牛毛細針般輕微地刺激著自己的皮肉,特別是在這悶熱的夏夜里,涼絲絲的感覺特別舒服。
還真是個好東西。劉老三也不在意,玩了這么多年的玉器,什么沒見過?就覺得這玉蟬定是一塊極品寒玉,玉蟬與他有了感應,劉老三就有信心將玉盤好,無非就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誰曾想到,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半年過去,玉蟬還是原來模樣,并無任何變化,不管他用了何種手法,都不管用。
慢慢的事情就傳到了玉娘的耳朵里,她養玉這么多年,還真沒見過血玉,就想見識見識,去找父親說了,不如讓她來試試,劉老三也沒想那么多,反正他是沒辦法了,不如就讓女兒試試,實在不行,等那李公子來尋,就認個不行,將玉還給他也就是了,命里掙不到玉蟬的錢,那也是無可奈何。
卻不曾想,玉蟬到了玉娘的手里,幾天就有了變化,如血一般的血玉,顏色竟然變得越來越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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