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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時期,惠帝司馬衷昏庸無道,導致八王亂政,天下大亂,惠帝死后,漢王劉淵命汝陰王劉景帶五萬精兵進攻黎陽,劉景和防衛黎陽的的車騎將軍王堪打了一仗,很是慘烈,占了黎陽,進城后縱兵行兇,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按理說這火也就該發泄完了,但劉景覺得還不夠,驅趕了三萬黎陽百姓到黃河邊,全都沉了河。
黎陽百姓本已經是家破人亡,整rì里惶惶不可終rì,原以為劉景泄了私憤,總能掙扎出條性命來,卻沒想到,不管男女老少,全都沉了黃河。三萬多百姓都是橫死,天不收,地不管,怨氣何等之大,都成了水鬼陰靈,興風作浪,為害地方。
rì子一長,怨氣宣泄不盡,互相吞食,千百年下來,最兇惡的化成三百人頭鰲,八百水猴子,橫行黃河,是以這么多個朝代,這么多年,黃河水患不絕。許是老天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不知從何時起,這段黃河中多了一條青蛟,降服了這三百人頭鰲,八百水猴子,也正是因為如此,青蛟有了功德,就要化身為龍。
陳友諒世代沔陽打魚,慣會使些個祭神分水的法術,他自小便不甘于人下,心思也深沉,從一異人那里得知黃河里有三百人頭鰲,八百水猴子。若是能降服這些兇物,五湖四海足以縱橫,可這些個水中兇物都被青蛟降服,也只能從它身上想辦法。
恰巧黃河今年又決堤了,朝廷征發民夫,這等苦活,誰也不想沾惹,陳友諒卻覺得機會來了,自告奮勇帶著二百多個民夫來到黃陵崗,本是暗中等待時機,卻不料剛來就碰到馮提司家的怪事,暗里查探了一番,得知小六子是個童子命,心里就有了主意,第二天又在聚賢樓碰到周興三人,想試探一下周興是不是有真本事的,這才有了去找馮提司前來與周興相見。
沒想到周興真是個有本事的,到土地廟就破了關婆子的法術,如此一來陳友諒便借勢暗中圖謀,說起來倒也簡單,只要周興降服了關婆子,小六子必定落在自己手中,撈取了鎮河的鐵砣子,綁著小六子沉到河眼,不愁那青蛟不怒。
小六子是童子命,又是橫死,一靈不昧,必然心生怨恨,這種童子命的人,前世都是仙家身邊的人,多少都帶著些道行,沉到河眼,死的不甘心,就會拼命吸取河眼的地氣,想要成精作怪,青蛟就要修成正果,最是要全身潔凈的時候,否則天劫降下,那些邪物最惹純陽霹靂。
這等妖邪之術,必然會激怒青蛟,惹起水災。再向馮提司進言,讓周興做法降服青蛟,到那時就是坐山觀虎斗,若是周興降服了青蛟自然好,自己所圖的也不過是那青蛟的一根蛟筋,若是降服不了,斗個兩敗俱傷,也好從中取事。憑著自己的本事,想必也不難辦。
陳友諒心機深沉,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沒有想到的是,關婆子竟然也是個童子命的,如此一來更加妙了,兩個童子命的,還是母子,沉到河底,還不鬧騰個天翻地覆?
果然如他所料,關婆子母子沉了河眼,青蛟以為有人跟它搗亂,想要壞他道行,阻止它化龍,怒氣勃發,翻起滔天水浪,將兩岸人家全部淹了。
其實要平息青蛟發怒,也不是什么難事,只要把沉河的關婆子母子兩個撈上來,青蛟自然也就平息了怒氣,可這事只有陳友諒知道,他不說,誰又能窺得這其中關鍵?
且不說陳友諒得手之后悄然隱去,只說馮府內這一夜歡慶喜樂,大擺筵席,馮提司與周興幾人喝了個昏天黑地,直到三更才散去,早晨正睡得香,猛聽得府中下人斥責道:“什么事那么急?我家老爺昨夜三更才睡,天大的事也得等老爺睡醒了再說,你這里吵嚷,惹惱了提司,少不得打你幾板子…”
來的該是水道衙門的人,否則下人也不會這么說,馮提司聽了也覺得下人申斥得對,什么公務不能等等?偏偏大清早的惹人清夢,真是個該死的。剛要蒙頭再睡,就聽那人喊道:“提司,提司不好了,昨夜黃河走水,淹了岸邊兩側十五個村子,死了七八千人…”
恍若一盆涼水從頭澆到了腳,馮提司是水道衙門的主官,主治此地水道,他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就好,那里想到,這堤壩才修了一半還不到,竟然就發起了水,那豈不就是前功盡棄,修河道盤剝下來的銀子,自己也是收了的,那工程自然也就好不到那去,若是朝廷派人來查,知道了自己并沒盡了心,豈不是大大不好。
就算能賄賂來查河的上差,那也少不了銀子打點,如今這銀子可都花的差不多了,又那里有那么多去填補這些如狼似虎的皇差?到時候追究個自己辦事不力,這前程不用說了,少不得要惹上牢獄之災。
馮提司急的心火噌噌的向上冒,急忙下了床,披了衣衫,出了房門,問那衙役:“到底怎么回事?”
衙役見他出來了,擦了擦頭上的汗水,驚慌道:“老爺,大事不好了,昨夜黃河走水,淹了兩岸不少人家,那些個住在河邊治河的民夫也被卷走了一千多人,如今城里都是難民,你快去看看吧。”
“秋汛已過,怎么就發水了呢?何況堤壩不也修了一半了嗎?”
“是啊老爺,小的也不知道為何就發了水,但聽逃難百姓說昨天夜里看到一條蛟龍嘶吼,翻江倒海,這才發了水。”
馮提司這叫一個頭疼,家里事情剛解決,高興還沒過一天就又攤上這么個事,難道是自己流年不利,霉星高照?這得讓周道長給看看,化解一下。
正想到這,就見周興伸著懶腰走出了院子,他是道士最重養生,早起成了習慣,不管多苦多累,到了金雞報曉一準醒來,周興打了個哈欠,看見馮提司,打了個招呼:“提司早啊。”
“早,早,道長昨rì可休息好了。”馮提司見了周興簡直就跟貓兒見了魚腥,這也怪不得他,人遇到大事的時候,總希望身邊能有人分擔,何況周興還是個有本事的,此刻周興在馮提司的眼里,就是那根救命的稻草,不管管用不管用,先抓住了再說。
“多謝提司的招待,一切都好,我老了就起的早些,不像我那兒子和徒兒睡得死。”
“那就好,那就好…”馮提司上前一把抓住周興的手,道:“道長,手下人來報,說昨夜黃河發了水,是有惡蛟作怪,道長隨我看看去如何?”
聽清馮提司的話,周興愣了,心里暗道:你是霉星轉世嗎?咋就啥見鬼的壞事都能讓你碰上?有心就要推辭,還沒等說出口,馮提司已經不管不顧的拽著他出了家門。
事到如此也就隨馮提司去看看吧,周興坐在馬車上,耳聽得四周哭喊聲音震動天地,挑開簾子一看,小小的濟陰縣擠滿了難民,這些難民俱都失魂落魄,哀聲痛哭,喊叫自己親人名字,有那心存僥幸的還在大聲叫喊,希望父母妻兒能躲過這一劫。周興暗自一嘆,也起了惻隱之心。
馬車腳程快,不一會就到了岸邊,下了車就見天空低沉的嚇人,四周昏暗昏暗的,黃河水浪花四濺滾滾向前,兩岸一片狼藉,高地上面站滿了人,哭天喊地有之,下水撈尸的也不在少數,更有孩子凄慘尋找爹娘,好一副人間慘景。
馮提司見了眼前這情形,早就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是嘟囔道:“我怎么這么倒霉,我怎么這么倒霉…”失魂落魄了會才想起去看他修筑的堤壩,若是能保存一二,rì后也有個推脫之處,這是天災,不是人力能挽救得了,起碼他手中的堤壩并沒有損毀,也算是個說辭。
那里想到,到了河堤一看,他主修的這一段河堤被水沖的連個渣都沒剩下,頓時就沒了主意,慌亂中就見陳友諒帶著一百來人,急匆匆走到馮提司面前,道:“提司,昨夜發了水,幸好兄弟們還在,想著這等大事,提司肯定缺少人手,就帶著兄弟們來了,有什么事要做,提司只管吩咐下來。”
“呀,陳壯士仗義啊…”馮提司感嘆不已,連稱呼都變了,眼見這一百多個漢字各個精壯,心中多少有了點底氣,畢竟自己是官,不能在這些下人前丟了面子,穩了下心神就問陳友諒:“我聽衙役說,昨夜發水是因為有惡蛟作怪?”
陳友諒點點頭,沉聲道:“這事我親眼所見,河面上有一龍形的惡獸翻江倒海,這才起的水害。”
“那你說惡蛟發泄完了,會不會就不鬧事了?”馮提司急急問。
陳友諒沉吟一下,道:“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這惡蛟為何發怒,實在是不好說。”
“這該如何是好,這該如何是好…”馮提司耳聽惡蛟還有可能發怒,頓時就心慌的沒著沒落,陳友諒看了一眼周興,對馮提司道:“提司,你身邊的周道長可是個有道行的,不如請他拿個主意?”
“對,對,道長你快與我拿個主意,我定會重重的答謝道長…”馮提司一臉期盼的看著周興。
周興看了看陳友諒,又看了看周興,想了想,道:“事到如今,唯一的辦法,也只有去請縣尊老爺拜祭河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