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打營盤流水的兵,這句話形容得一點也不錯,時隔幾個月再次回到牛欄山營地,那營地和原來的一般無議,但已是物是人非,守門的,是趙家的下人,訓練的,是趙家的子弟。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現在的暴民成災、群賊四起,很多不法之徒乘機作亂,行商的風險越來越大,特別是經不沾泥一役后,一向精明的趙余慶也有意識地把族中子弟送到這里訓練,增強趙氏一族的力量。
對一個精明的商人來說,無論什么時候都可以發財,但是錢財再多,也得保住自己的小命才能享受,趙余慶在營來原來的基礎上,又增加了一些娛樂的生活設施,如澡堂、書房、茶室等,畢竟這些都是自家子弟,不是從流民或普通百姓哪里招來的人,令陸皓山吃驚地是,這才年初四,這營地里已經有人訓練了。
“砰...砰”
“砰砰砰...”
陸皓山攜著趙敏和林月萱到牛欄冊營地的時候,里面有人正在練習火槍,聽聲音,是鳥銃。
“敏姐,你們趙家的子弟真是勤快,現在才是初四,這么快就訓練了。”林月萱有些吃驚地說。
饒是文沖千戶所,也是正月初六才正式開始訓練,陸皓山是千戶,可以偷懶,而像江油籍的士卒,已陸續起程,準備歸隊訓練了。
趙敏笑著說:“也不是勤快,主要是這個需要。”
“有這個需要?”林月萱有些好奇地說:“這些,也是浩山的私兵?”
“那倒不是,不過相公需要,這些子弟兵肯定也會聽他的命令,主要是為了今天的春茶,萱妹你也知道,現在陜西亂成一窩粥,路上不太平,為了收茶的順利和安全,這些子弟兵自然要努力訓練,為家族的壯大出一分力。”
雖說現在還是過年,可是趙氏一族已經為這年的春茶早早做準備,世間事都是這樣,有好的一面也有壞的一面,政局動蕩、群盜四起,茶葉減產那是肯定的了,但是未知的風險也可以淘汰一大批沒有實力的,那番人對茶葉的需求是不減的,對他們來說,寧可三日不吃肉,也不能一日沒喝茶,僧少了,粥自然就分多一些,有陸皓山作靠山,趙氏一族早就磨拳擦掌準備大干一場。
看到林月萱不是很明白,趙敏又解釋了一番,林月萱這才恍然大悟,一臉憧憬地說:“那茶馬互換是一本萬利的生意,有了這條財路,自然是不愁錢銀了。”
陸皓山大量招兵買馬,伙食好、待遇好,放著免費的“士兵”不用,去招募那些要發餉的士兵,本以為陸皓山瘋了,早晚得傾家蕩產,沒料到陸皓山一招整合,開源節流讓人眼前一亮,而還在茶馬互換上大有作為,原來他是謀定而行。
“也不是這樣說”陸皓山淡淡地說:“有一句話老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在這世上,錢不是萬能,但沒錢那是萬萬不能,如果不愁錢,估計也就到了人生的顛峰,沒有了目標也沒有了追求,也就是改善一下生活,說不用愁,那是不可能的。”
眾人一邊說,一邊進了營地,這里轉讓給了趙氏一族,守門的都是趙家的人,看到陸皓山和趙敏一起來,不用吩咐,早早就把大門打開。
“趙天云,你這個甭貨,你知這槍多難弄嗎,看我不抽死你。”
“四叔,不要,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陸皓山剛剛進營地,就聽到有人求饒,扭頭一看,只見一個中年人拿著一根皮鞭,把一個少年趕得到處跑,那少年一邊跑一邊求饒,那情況看起來有點搞笑。
趙敏有點看不過眼,這營地里受訓練的,不是趙家的下人就是趙家的子弟,看到走過去笑著說:“四叔,怎么打起天云來了?”
看到有靠山來,趙天云連忙跑到趙敏后面,嘟著嘴說:“姐,是弄壞了火槍,不對,是火槍壞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那四叔就是趙余慶的叔伯兄弟,比趙敏高一輩,又當過兵,有經驗,被趙余慶放到這里“發光發熱”,雖說輩份高,但是地位比起趙敏差多了,再說趙敏不僅是族長的女兒,還是五品官員的夫人,剛才還兇巴巴的四叔一看到是趙敏,馬上停住腳步,把手里鞭子放下,緊繃的臉上也有了笑容:“原來是好侄女啊,也沒什么,就是這小子不爭氣,一天就弄壞了兩桿火槍,你說能不該打嗎?這火槍多金貴啊。”
劉金柱轉移財寶前,把不沾泥的火槍庫一部分火槍埋入地下,事后陸皓山把這個秘密告訴趙余慶,趙余慶偷偷派人挖了里來,看到陸皓山利用火槍在剿滅不沾泥時立下大功,于是也讓趙氏一族的子弟勤練火槍。
這時陸皓山也湊了過來,聽到趙天云一天弄壞了兩枝火槍,不由笑著說:“哦,一天弄壞兩桿火槍,能耐倒不小啊。”
“小人拜見大人。”看到陸皓山到來,那四叔馬上行禮道。
趙天云也賣口乖地叫道:“姐夫大人”
陸皓山連忙勸住:“免了,免了,都是自己人,再說現在也不是在處理公事。”
“是,是”
趙天云有些委屈地說:“姐夫,我又不是故意的,就是放著放著它自己就破了。”趙天云小聲替自己解釋道。
“把火槍都拿來我看看。”陸皓山心中一動,隨即開口說道。
有身份地位就是不一樣,一開口,趙家人很快就把約四十多桿火槍集中在一起供陸皓山檢查。
陸皓山先看那兩根壞了的,只見兩桿都是槍管破裂的,對火槍來說,槍管一裂沒用了,比燒火棍還比不上,算是徹底報銷,再看看其它,陸皓山又失望地搖了搖頭:除了一小部分還嶄新外,大多數都有殘舊、小沙眼、銹跡等毛病,估計不用多久就會全部報銷。
“四叔,別怪天云了,這是火槍太殘舊了,換哪個都會壞。”陸皓山看完火槍,有些郁悶地說。
這些火槍雖說不是自己的,但陸皓山知道,自己手上的那批火槍,壽命也不會長,這不是新舊的問題,也不是操作方面的不當,而的技術,對大明來說,現在最先進的應是的鳥銃,靠火藥擊發,操作比較麻煩,此外,材質也是一個致命傷,明代雖說有火器火炮,但是打造火器的鐵還是有很多雜質,所有流程都靠手工,一切還有待改善。
“這個我也知道,要不然還真抽他了。”趙四叔一臉郁悶地說:“以前搞點東西還好搞,不過出了不沾泥那檔事,軍用物資管得越來越嚴,就是舍得出錢也不靈光了,族長大人托人購置,出錢也難買得到。”
為了上位,韓文登布了一個很大的局,讓不沾泥搶了軍器庫,讓他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影響一下子搞得最大,硬生生把前任拖下馬,可是這樣一來也引起了朝廷的注意,派人盤點、檢查,這樣一來,想弄點軍用物資都有點困難,就是陸皓山,向韓文登要了幾次,想要火槍裝備,可是最后也僅批了三十根火槍,其中一半還是七眼銃。
也就糧草方面寬綽一些。
陸皓山暫時也沒有辦法,只好安慰他幾句,然后又攜著兩女隨意轉悠。
“看來,是時候搞一個自己作坊,自己動造火槍算了。”這是陸皓山離開牛欄山營地說的第一句話。
求人不如求己,當熱兵器時代來臨后,冷兵器落幕和退場,那是不可逆轉的趨勢,如果要讓火器在戰場上大有作為,除了數量外,質量也非常重要,說真的,后世花錢到軍營里體驗過很多真槍的陸皓山,還真心看不上這些所謂的火槍,不夸張地說,后世就是高壓氣槍也比這些強多了,有比沒有強,將就用著。
以前沒實力沒條件不敢想,現在有了條件也有這個經驗,陸皓山的心思活絡了,準備自己弄一個加工作坊,自己給自己造槍。
這些火槍,并不是什么高科技,就是工藝要求嚴謹一些,陸皓山有高爐練鐵的經驗,主要是后世為了一些部件的需要用到,陸皓山在這方面的還算有點水平,至于工藝,那更好辦,后世玩過槍,也買個那些仿真的玩具槍折騰過,多少有些印象,只要找到合適的、有經驗的工匠,有自己的引路再加上他們的經驗,陸皓山絕對有理由相信自己能造出更好的火槍。
“這是一個好主意”趙敏馬上附和道:“可是會打火槍的工匠,都是被朝廷管理很嚴,就是想招募都難。”
陸皓山一臉自信地說:“不急,事在人為,敏兒,你讓你爹平時多留意,有熟手的鐵匠就收下來,對了,近年軍戶、匠戶流亡成風,有時也在流民當中找一下,說不定有意外的收獲。”
“嗯,我知道了。”趙敏欣然慶允。
林月萱也在一旁附和:“這個主意好,我也讓人去找找看。”
參觀完牛欄山營地,一行人徑直打道回府,按照行程,一行人準備明天就回廣元,畢竟陸皓山還是文沖千戶,有守土之責,就算有韓文升照看著,也不能太過份。
“林小姐,你終于回來了,你再不回來,小的就要派人去找你了。”眾人剛回來,一下馬車,那門子一看到林月萱,馬上高興地說。
林月萱有些奇怪說:“找我?有什么事這么急?”
“有個女子說是你的親戚,正在偏廳里等著你呢。”那下人恭恭敬敬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