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報上名來。”突然冒出來的人一下子陸皓山一行圍住,不少人手里還拿著的弓箭對準陸皓山一行。
陸皓山看到,這些人大多穿著鎧甲,少數人穿著棉甲,手里的武器比較精良,在舉手投足間,隱隱有一種默契,顯然平日沒少操練,不難看得出,這些應是大家族訓練出來的子弟。
“干什么,把弓放下。”
“再亂動我就開槍了。”
“不要動”
糾察隊的隊員反應很快,不是拿弓瞄準那些人,就是用火槍對準,有些隊員連火折子都掏出來了,大有一言不合,馬上就抄家伙的意思,場面充滿火藥味,大有一觸即發的味道。
“我們是江油的義軍,敢問兄弟是哪一路的好漢?”唐強走到隊伍前,向前面的人拱供手,大聲說道。
這說中氣十足,就是遠遠都能聽得清楚。
“放下,把武器都放下”突然從人群中走出一個穿著山紋甲的少年,只見他騎著一匹白色健馬,馬鞍上掛著兩把長長的彎刀,手里挾著一頂頭盔,一邊輕策著馬一邊笑著說:“朱兄,江油義軍不錯,對吧。”
后面跟著踱出一騎,看得出也是一名小將,不過他全身穿著鎧甲,只露出一雙的眼睛,不過他話不多,聞言只是點點頭,算是同意同伙所說的話。
“誤會,都是一場誤會,都放輕松一點。”那少年手下并沒有武器,面帶微笑地說。
看到對方率先把武器收了起來,唐強揮揮手,示意手下的將士把武器收起來,這才笑著說:“不知兩位公子尊姓大名?”
從這些人的言行舉止來看,多是出自大家族,不沾泥的手下什么人都有,不過沒有這份素養。
走在前面的少年向唐強拱拱手說:“在下姓程,名興武,這位是朱,單名一個楓,不知這位兄弟尊姓大名?”
“原來是程朱兩家的義軍,聽說程朱兩家是蜀中名門望族,兩族二位一體,平日可以說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現在應是響應動員令來的剿賊吧,在下江油縣令的陸文華,有緣與兩位相見,幸會。”此時陸皓山騎著自己的那匹追風馬,在人群里走了出來。
程興武和朱楓明顯是領軍人物,讓唐強讓他們交涉,顯得有些不對等,要是傳出去,說不定還引人詬病,說自己架子大什么的,程朱兩族是蜀中大族,從三國時期在蜀中就很有名,劉備入川后,為了緩和當地人的關系,還請兩族的人才擔任官職,就是現在,兩族在四川仍有很大的影響力。
不沾泥禍亂四川,這些名門望族總得表示一下,不過也得師出有名,不然會讓人誣告作反就慘了,韓文登的動員令一出,他們馬上起兵響應。
陸皓山這次出兵,除了搶功,還想擴大自己的人脈,那程朱兩族是四川的名門望族,日后肯定要打交道的,一聽到是這兩族的人,就主動出來套近乎,結識了再說。
“見過陸大人。”程興武和朱楓聞言,相視一眼,很快心有默契地翻身下馬向陸皓山行禮。
有功名的人,無論在哪里的地位都高。
“兩位請起,現在在不是在官衙,我們都是殺賊的勇士,應是平輩相稱,如果不介意,喚一聲陸兄或皓山就足夠了。”陸皓山一邊說,一邊翻身下馬。
讓別人仰起頭來說話,的確不好。
“好馬”陸皓山一出場,程興武的目光就被陸皓山的追風馬吸引,不時把目光落“追風”身上,那眼光,猶如一個好色之人突然發一個傾國傾城的絕色美女一樣。
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這算湊和吧”陸皓山笑著說:“以程兄的身份,想弄一匹好馬,還不是輕而易舉嗎?”
程興武突然說道:“陸兄,程某愿出黃金一百兩購此寶馬,還望陸兄能割愛。”
程氏一族平日的座上賓都是高官貴人,對于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程興武也就應陸皓山的提議,以平輩相稱。
這個程興武還真是直接,別人一見面,不是敘舊情就是套交情,就是有什么事也是熟絡了再說,可是這位程興武卻是一個爽快的人,開門見山就給了一個絕大部分無法拒絕的價錢。
一百兩黃金,折合一千兩白銀,如果陸皓山沒有外快,僅靠那份俸祿,不吃不喝得攢25年才攢夠1000兩銀子,現在是明末,人命賤如草芥,有的父母為了讓兒女活命,不要錢也送到有錢人家為奴為婢,十兩銀子就能買到一個眉清目秀的丫環,這一匹馬,頂一百個眉清目秀的丫環。
這就是亂世,這就是明末。
換著別人,陸皓山或許心動了,賺到一百兩黃金,又能認識程家的人,可以對剛剛獲得三十萬兩白銀橫財的陸皓山來說,這一千兩也不放在眼內,聞言只是笑著說:“這馬是陸某的座騎,就是出再多的銀子也不賣。”
“陸兄,小弟一看到好馬就忍不住,如果是價錢方面的問題,我們還可以商量一下。”
“不是價錢的問題”陸皓山輕輕拍了拍身邊的追風說:“千金難買心頭好,這馬就是陸某的心頭好,無論多少錢都不賣,程兄,只能跟你說一聲抱歉了。”
看到陸皓山的態度堅決,程興武的眼珠轉了轉,很快笑著轉開話題道:“陸兄組建軍的義軍,果然精銳,一個個反應迅速,神情堅定,就是遇到突發qing況也不亂陣腳,特別是那裝備,天啊,至少有幾百桿火器,這樣強大的武力,難怪僅以一已之力,全殲不沾泥手下最精銳的飛電營,一開始程某也懷疑是不是夸大其詞,現在看來,這些都是真的。”
“呵呵,僥幸罷了,不提一提,說程朱義軍在渠縣擊斃潛地龍魯定中,這才是大功的一件。”
花花轎子人人抬,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程興武有心示好,陸皓山也投桃報李。
“哈哈,也是僥幸。”
陸皓山好奇地說:“程兄,你怎么出現在這里的?剛才突然沖出來,把我嚇了一跳,好在彼此比較克制,要不然說不定要弄出什么大事。”
剛才突然被包圍,這把陸皓山嚇了一跳,幸好這只是一場誤會。
“哦,無意中得知江油義軍從這里經過,從韓指揮使發的告示知道,江油義軍憑一已之力全殲作惡多端的飛電營,簡直振奮人心,很想見識一下江油義軍的風采,就給陸兄一個驚喜了。”程興武笑著說。
原來如此,以程朱兩族的勢力,在這里肯定消息靈通,想打探到自己的行蹤也不難,再說自己那兩面“天佑大明”“殺賊護川”的旗幟也太招風了,別人想不知自己的身份也難,只自己的斥候把注意力都放在不沾泥身上,忽略這些義軍了。
陸皓山幽默地說:“其實也沒什么風采可言,都是兩個胳膊扛一個腦袋。”
程興武哈哈笑了幾聲,然后隨口說道:“陸兄,你我一見如故,在這里,都想取得不沾泥的人頭拿到封賞,可以說我們既是朋友,也是對手,不如我們來個競賽,看看是我程朱義軍厲害還是你的江油義軍更加精銳,讓這場狩獵更加有趣,不知的陸兄意下如何?”
“既是競賽,那么沒點彩頭也不好,而陸某這匹追風馬作彩頭正好合適,程兄,你說這話對不?”陸皓山苦笑地說。
這個程興武的眼睛,一直沒離開自己那匹追風馬,程興武一撅屁股,陸皓山就知他是拉屎還是拉尿,聞言沒好氣地說。
“哈哈,和爽快的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程興武笑著說:“不知陸兄意下如何?”
“如果陸某拿這匹馬作賭注,不知程兄又拿什么作賭注呢?”
程興武很干脆地說:“金銀財貨、美女、馬匹、武器都可以。”
陸皓山想了一下,突然笑著說:“不用,陸某只要糧食,一千石糧食即可。”
“這么簡單?”程興武有些吃驚地說。
“當然不是,陸某還有一個附加條件。”
“請說”
“很簡單”陸皓山笑著說:“五年內,程氏一族每年低于市價的價錢賣不低于三千石糧食給我,只能多不能少,當然,銀貨兩清,絕不拖欠。”
未來最重要是什么,是的糧食,只要手中有糧,就什么也不用怕。
“成交!”程興武只是思索了一下,馬上的同意。
陸皓山補充道:“誰獵得不沾泥的首級,誰就是勝者,如是首級落入他人之手,就算打平,誰也不用付出什么。”
“很合理。”
談妥了條件,兩人當眾擊了一掌,算是這件已經有了盟約關系,賭局正式開始。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陸皓山拒絕程興武共酌一杯邀請,率隊繼續前進。
正事要緊。
在行進時,李定國有些不平地說:“大隊長,這程興武還好說話一點,可是那個朱楓的太驕傲了,看到大隊長來了,沒脫頭盔也就算了,全程還一聲不吭,好像很了不起的樣子,看著就不爽。”
“哈哈哈”陸皓山聞言哈哈一笑,搖搖頭說:“讓她說什么,定國,你沒看清楚,其實她是雌兒,一說話就要露餡,所以她不能脫下頭盔和開口說話。”
“大隊長,你認識她?”李定國吃驚地說。
一旁的唐強拍了拍李定國的肩膀說:“定國,你看清一點,我們男子喉嚨是有喉結的,而那個程楓是沒有的,從這里的就可以看出她是是女的,我和大人一早就看出,不過人家既然沒有主動說出來,我們也就沒有挑明。”
李定國有些不屑地說:“這追剿不沾泥這么危險,這些大小姐還來湊什么熱鬧?難怪她的眼睛那么大,對了,那手也很白嫩,剛見面我還想保養得這么好的人,怎么訓練?”
陸皓山搖搖頭說:“不能小看女子,你看到沒有,那程楓的馬鞍上掛著一把寶弓,應是擅長射術,那把寶弓比一般的長弓還要大,來歷肯定不凡,你沒聽糾察隊的人說過嗎,當時有一個羌族的女子叫日達木子,那一手箭術讓人驚艷,就是現在我還記憶猶新,越是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場合,越要注意,因為他們肯定有過人之處。”
“是,謝大隊長教誨”李定國心悅誠服地說。
唐強有些奇怪地說:“大人這么愛惜追風,為什么還要拿它作賭注呢?”
陸皓山笑著說:“馬再好,也只是一匹馬,如果用它和程朱兩族拉上關系,那一切都值了,再說,以我們的機動能力,有信鴿和望遠鏡,不沾泥一直我們監視之內,誰說我們一定會輸的?”
頓了一下,陸皓山補充道:“憑空多一大批糧食,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唐強聞言,哈哈一笑后又重重地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那一直沉默寡語的朱楓一臉疑惑地對一旁程興武說:“程興武,不過是一匹馬而己,值得和此人羅嗦那么多嗎?”
那話清脆、婉轉,有如黃鶯出谷,明顯是出自一個女子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