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無論是南方還是北方的夜晚,都是相當清新、相當美好的時刻。每到這個時候,天空就好像是刷洗過一般,再無一絲云霧,整個變得空曠高遠起來。一輪圓圓的月亮,從東邊的山尖兒爬上來,好似一盞大燈籠,把個奇石密布的山崖照得亮堂堂,把樹枝與幼草的影投射在草地上,花花點點,悠悠蕩蕩。宿鳥在枝頭上叫著,小蟲子在草棵子里蹦著,山中也有萬千生命在歡騰著…
新月將那銀白的光輝灑落在大地之上,樹林中隱約有蟋蟀的“吱吱”的叫聲。夜的香氣彌漫在空中,散落在每一處空間里,把所有的一切都籠罩在其中。眼睛所接觸到的所有,都是在這夜色的迷蒙下映出淺淺的光暈來,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里那樣地現實了,它們都有著各自模糊、空幻的色彩,使人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月光好似銀子,無處無有,懸崖邊竹簧在月光下變成了一片黑色。不遠處山林間草叢中蟲聲繁密如同熙熙攘攘的人群熙。間或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忽然會有一只草鶯吟唱著它的喉嚨,不久,這小鳥兒又好似明白這是半夜,不應當那么吵鬧,便仍然閉著那小小眼兒安睡了。
一片一片臃腫的白云緩緩地移過池面,仿佛是一群老婦,彎著背,一步一步吃力地從月亮前面走過,想把月亮遮住,月亮卻透過云片的空隙傾瀉下皎潔的光芒。一片白云和一片白云連起,如同一條寬大的不規則的帶子,給澄澄的天空分成兩半。白云移過,逐漸消逝在遠方。天空雖然漆黑,但仍給人一種碧澄澄的感覺,月亮因此而顯得分外皎潔。
趙軒腳下的這懸崖自然是極高的,他也沒有把握能夠落下去而毫發無傷,懸崖下是波濤洶涌的大海,暗礁和巖石,月光下的海水被波濤和狂風蹂瞞著,似滿地碎銀。前浪引后浪,后浪推前浪,浪拍云,云吞浪,絞成一團。你撞我,我碰你,化作水煙細末。整個大海頓時變成一個萬條銀馬奔騰、轟隆作響的戰場。
望著腳下的大海,趙軒感覺自己的心胸似乎也變得開闊了許多,更有許多玄之又玄的想法在自己的腦海中飄蕩,當然,那種想法具體是什么,趙軒是描述不出來的,倒更像是一種境界,在這種境界里,人會感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海水漲潮了,海水中的波浪一個連著一個向岸邊涌來。有的升上來,像一座座滾滾動的小山;有的撞了海邊的礁石上,濺起好幾米高的浪花,發出“嘩…嘩”的美妙聲音!
極目遠眺,月光在海面上揮灑,天邊就有淺白色的光暈,此刻仿佛趙軒的頭頂是黑夜,而遠處是清晨罷了,海天一線的地方,那朵朵白云不知是浮在天上,還是飄在海面上;更有三兩片白帆,不知是飄在海面上,還是滑動在天幕上。天水之間,微波茫茫。黑色的暗礁,靜靜地躺著;碧綠的海水輕輕地拍打著沙石,像是一遍遍親切的問候。
大海波濤卷起的雪白浪花,好似頑皮的孩子貪婪地舔著棱角早已圓潤的礁石;又慢慢地退去,像羞怯的少女輕輕拉動著拖地的長裙。
夜晚的大海總是那么的迷人,她就好像一個含情脈脈的新娘披上銀光閃閃的禮服,黑色的暗礁是婚禮的點綴品,是黑色的黑珍珠,椰樹是她的證婚人,鳥兒是婚禮的賓客,海浪沖擊在巖石上,奏出了一首結婚進行曲。
海總是這樣,一浪下去,馬上又會有一浪上來,日復一日不知疲倦地向前、向前…
盡管它會被岸一次一次推回,但它卻永不停息向自己的目標和理想鍥而不舍追求著,用它那廣闊的胸懷去容納所有的拒絕和傷痛。
趙軒體內的真氣亦像大海一般波濤洶涌,不過并不是退潮,而是漲潮,不斷的漲潮,一波又一波的漲潮,不斷的擴充著經脈,增加著它的韌性。
不知過了多久,趙軒終于睜開眼睛,力量也終于恢復到了巔峰的狀態。
“喝——”
莫名的,趙軒怒喝一聲,右手手臂瞬間青筋暴漏,手掌指尖出現團團黑氣,這是《黑手魔功》的作用,雖然趙軒按照黑手魔功秘籍中的內功運行方法運行了內功,可卻沒有感覺到自己真氣有哪怕一點性質上的改變,這跟秘籍中的描述有些不符,趙軒倒是有些奇怪。
“怎么回事——”
趙軒看著自己的手心,猛然擊向身側的巖壁,轟隆一聲,數塊巖石碎裂,嘩嘩啦啦的散落在地面。
趙軒的掌心也漸漸流出了鮮血。
“奇了怪了,說是魔功,為什么好像一點都不邪性?”
他還是沒能忍住,將這魔教功夫《黑手魔功》給修了。
可是,修了這功夫的他,卻并沒有感覺到這黑手魔功到底有什么邪性的地方。
自從幾次意外之后,趙軒對那股奇怪的吸引力其實是越來越好奇了,但無奈,他始終無法掌控那股奇怪的吸引力,亦不能覺察到那股吸到體內的熱流到底是什么,都說好奇心害死貓,趙軒顯然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
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趙軒體內也是波濤洶涌,他突然覺得體內瀟湘訣真氣與眼前大海是如此的相似,永遠的奔流不息,永遠的生機勃勃,永不停息。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這不正是瀟湘訣的風格嗎?
或許,這也是為什么黑手魔功給沒有讓他的真氣變得“邪性”的原因。
趙軒找了塊平滑的巖石,緩緩坐下,閉目,真氣在體內按照《天魔六解》的運功途徑緩緩運行,直到凌晨,趙軒都沒有感覺到什么奇怪的變化,天魔六解跟黑手魔功完全不同,黑手魔功是速成的功法,而天魔六解則是需要大量時間修行,才可以修出效果的功法,所以,他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沒有研究出什么個所以然來,其實也很正常。
待趙軒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天空變成了淺藍色,很淺很淺的,轉眼間天邊出現了一道紅霞,慢慢兒擴大了它的范圍,加強了它的光亮。
他知道,太陽即將要從那天際升起來了,便目不轉睛地望著天邊。果然,過了一會兒,在那里就出現了太陽的一小半,紅是紅得很,卻沒有光亮。這太陽像負著什么重擔似的,一步一步地,慢慢的,努力向上面升起來,天漸漸地亮起來,好像是誰在淡青色的天畔抹上了一層粉紅色,在粉紅色下面隱藏著無數道金光。
忽然間仿佛起了一陣響聲似的,粉紅色的云片被沖開了,天空頓時開展起來。一輪朱紅色的太陽接著從天際慢慢地爬上來,它一搖動,就好像發出了大的響聲。它終于爬上了水面。在它的下面有一片紅光承著它。它漸漸升高,紅光也跟著伸長,愈往上升,光芒亦愈大。在短時間以后太陽已經離開了水面,而逐漸變小了。同時它的身體也漸漸由朱紅色變為金紅色。霎時間霞光布滿了半個天,維護著這一輪金光燦爛的朝日;水面上也蕩漾著無數道金光。
此刻的太陽不像炎熱的旱天時那樣火辣辣的,不像暴風雨前那樣是暗紫色的,而是發出了可愛的光芒,從細長的黑云底下靜靜地浮出來,清爽地照耀著,沉浸在它的淡淡的海天一線的霧氣中。舒展著的云的上面的細邊,到了最后,終于沖破了云霞完全跳出了海面。那顏色真紅得可愛。一剎那間,這深紅的東西,忽然發出了奪目的光亮,射得人眼睛發痛,同時附近的云也著了光彩。
朝陽燃燒著晨霧,一片金光。林叢里,經霜耐寒的松樹、柏樹,還有冬青樹濕潤的禿枝和暗綠色的葉子閃耀出春天一樣煥發的生命。給陽光一烘曬,晨霧降落下來,滲透到泥土里,到處冒起陣陣濕氣。
沐浴在朝陽的陽光下,趙軒情不自禁的張開雙臂,在這里,沒有別人,只有他和天地,這大自然的空氣是那么的而清新,這大海的胸懷是那么的寬廣,海天一線是那么的遙遠,在此刻,趙軒甚至有一瞬間的想法——將來自己如果隱居的話,就在這荒山野嶺,大海邊建立一幢別墅或者竹屋,到時候天天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定然是別樣的一種美妙滋味兒。
眺望著遠方,趙軒沉默不語,此刻只有他和天地,沒有孤獨,也沒有寂寞,唯有心與天地的交流,這種感覺令他很舒適。
一個人,擁有了強橫的力量,卻并不代表著他在所有的方面,都是強大的。至少趙軒他還是一個人,他也會感覺孤獨,感覺自己在某種時候仿佛游走在世界之外,他不能,也不敢將自己的秘密對外訴說,因為或許那樣做會令自己被排擠,如果更嚴重的話,甚至會面對更多的災厄。
趙軒很明智的選擇了不說。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否對,但卻會十分堅定地走下去,別人的言論是根本無法左右他的。起初,他并不想殺人,傷人是不可避免的,這是他的選擇,也是他要走的路。然而世事未必能讓人那么如意,最終他還是殺了人,雖然那是在完全是不得已的情況下,但是,無論再怎么有理由,殺了就是殺了,罪過就是罪過。
不過,他是不會去管別人怎么看的,因為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每件事情都是黑白分明的,有時候你必須要進入灰色地帶,做你認為最好的事情。
然而,此刻,站在山林,凸石上觀日出的趙軒卻完全沒有想到,日后他“地獄”大名將會聲名鵲起,名揚中外,許許多多的報道對他大加贊譽,更有崇拜者成群結隊,聲威浩大。
有一篇報道是這樣寫的:
地獄為什么從不露面?
因為,有時候一名真正的英雄,不可能亦不會去像戲子一般,萬眾矚目;
因為,有時候一名真正的英雄,只能孤獨的走在黑暗的角落,披荊斬棘。
那么他為什么一個人行走在黑暗中 因為他渴望光明。
當一個人覺得他是為天下百姓而面對強敵時,那么,他的劍就是一把火,他的人就是光。
他用他的行動,為這個世界打撈起了一個叫做“希望”的東西,讓所有人正視到了自己,每個人的生命都有縫隙,而他,則是那道光,照進每個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