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朱砂墨我看八成是真品,但傳世量太小,確實不敢肯定,剩下的七方黑墨估計是假的,臆造品。《”趙伯到底不是專業人士,不敢肯定。
楊平拿起黑墨,一塊一塊地細看,這七方黑墨暗放紫光,表面描金彩繪的都是鳥類。第一方是仙鶴,第二方是錦雞,第三方是鴛鴦,第四方是蘆雁,第五方是鸚鵡,第六方是白頭翁,第七方是彩雀,每方正面都是雙勾重彩的工筆花鳥,表現了鳥類的動飛之勢和曼妙體態,氣氛祥和吉慶。
側面不提年月,沒有印章,只有一個符號,它的外形,特別巧出心裁,有點象寫得結構松散的‘天‘字,又象一個簡寫的‘開‘字。
他指給趙伯看:“趙伯,你看這個符號是什么意思?”
趙伯呵呵笑:“奇怪就奇怪在這里,這是花押,就是古代人的個性簽名,這個符號是宋徽宗給書畫題跋中的押字,其實就是“天下一人”四個字組成,四筆寫成。但是提在墨錠上這就沒聽說過了,肯定是臆造品啊。”
楊平心里已經肯定這是宋代墨錠了,只是不知道這些墨錠和宋徽宗有什么聯系,這需要找具備極強專業知識的人咨詢。
“有一方真品也不錯,趙伯您這方面只是還真淵博。”楊平狠拍馬屁。
“哈哈,一般啦,走,看看我的收藏去。”
鄒哥給楊平擠擠眼,意思趕緊跟上,老丈人有不少好玩意兒。他是能蹭就蹭。不然都得便宜大舅哥。
進了二樓書房。楊平嘆為觀止,一百多平米的大書房,四面墻的博古架玻璃柜,瓷器,玉器,書畫,竹木雜項各占一面墻經緯分明,琳瑯滿目。書房中間是一套明代書房家具。一張金絲楠水波紋茶臺。
楊平長大了嘴,驚呆了,他的東西不少了,但是也沒這么種類豐富,分門別類的擺著。
“這就全是贗品也花不少錢呢吧?”楊平撓撓頭。
“呵呵,我這里全是真品。”趙爸得意。
楊平看得出這里的東西基本都是普貨,但都是真品,還是比較奇怪趙伯怎么就這么篤定全是真品:“趙伯,你怎么肯定這里全是真品?”
鄒凱樂呵,拍拍楊平的肩膀:“我岳父從不逛地攤。全是在拍賣會上拍來的。”
楊平其實想說拍賣會也未必全是真品,但又忍住了。那里畢竟買到贗品的概率小得多。土豪啊,終于親眼見到了。
趙伯有生意人的精明,看出楊平的疑惑:“小楊,拍賣會看上去也許價格會貴點,其實是走了安全有省錢的捷徑。”
“哦,趙伯,這話怎么理解?”
趙伯讓二人在茶臺前坐下,燒壺水:“大型的拍賣公司基本拍品都有保證,所以說買到贗品的機會不多,這你承認吧?”
楊平點點頭。
“在古玩市場撿漏也好,直接買古玩也好,不管買得多便宜,總有打眼的時候吧?”
楊平繼續點頭。
趙伯笑笑:“別人在古玩市場買古玩,撿漏,只要有一次打眼,那就比我拍幾十次東西多花的費用多得多。而且,上過拍的古玩升值更快,畢竟宣傳力度不一樣。”
楊平豁然開朗,長著大嘴使勁兒點頭。
水開了,電磁爐就是快,趙伯沏好茶,泡一會兒,把紫砂壺的蓋子放在茶寵上,紫砂壺倒著立在公道杯上,茶通過汝窯茶漏,流進公道杯。
趙伯給二人到好茶:“請茶,我買古玩二十年了,雖然沒什么絕世珍品,但這些東西每一樣都有名家的鑒定證書和拍賣會的宣傳圖冊。回頭想想,這些年做什么生意啊,賺得還不如這些東西升值來得快。”
楊平感慨,這不懂古玩也可以玩古玩啊,而且玩的還不錯,比那些見天泡在古玩市場里的蟲兒更有見地。只是少了些樂趣,更像一種投資。
喝了會兒茶,趙伯起身從書桌下拿出來只木盒,打開里面是四只復活節彩蛋,不過這四只復活節彩蛋太漂亮了,都是用幾百顆寶石鑲嵌而成,一只是水鉆鑲嵌的,一只是紅寶石的,一只是藍寶石的,一只是黃寶石的,放在一起熠熠生輝。
趙伯笑著拿起那只水鉆鑲嵌的彩蛋,打開,里面是一只小金母雞:“這是我在蘇聯做生意的時候拍回來的,很便宜,當時大概值人民幣一千塊吧。這上面的碎鉆,碎寶石都不是什么極品,就是賣了個工藝,里面的小母雞倒是18k金的。”
“蘇聯?”好遙遠的名字啊。
“嗯,那時候蘇聯還沒解體,這四顆復活節彩蛋正好送給四個孩子,別推辭。”
楊平拿起一顆端詳一陣兒:“真漂亮,趙伯這太貴重了,這哪兒能要啊。”
鄒哥推一把楊平:“你送我兒子那么貴的和田玉我們不是也沒說啥嗎?再說這是給孩子們的,你慌個什么勁兒。”
“呵呵,趙伯那我就不客氣了。”
趙伯給楊平和女婿倒上茶:“小楊,我想跟你商量一下,那塊乾隆御墨我想讓拍賣公司的朋友鑒定一下,如果沒問題能不能轉讓給我?我這里很多古玩,御墨還真沒有。”
鄒哥給楊平發根煙,賄賂一下:“來來點上,我岳父可從沒給我朋友張過嘴,小楊你一貫仗義,就滿足一下老爺子唄。”
楊平不在乎,吸口煙,滿處踅摸煙灰缸,趙伯等著答復呢,隨手拿過一只茶杯:“彈這里就好,怎么樣小楊?”
“行啊,不過說好,只轉讓那塊乾隆朱砂御墨,別的我自己留著。”
趙伯呵呵笑:“好,別的你想賣給我我還不要呢。”說完拿起電話就給朋友打過去。
楊平小聲問鄒哥:“趙伯認識的人不少啊,拍賣公司的專家一個電話就能叫來。”
鄒哥翻個白眼:“嘁。拍了二十年了。在那個拍賣公司都應該是金牌vip了吧?”
一會兒。趙伯放下電話,笑瞇瞇地回來,喝口茶:“他們一會兒就到,小凱,晚上我沒去哪兒吃飯?你抓緊定,不然沒位置了。”
鄒哥點點頭:“還就月he古街的御膳房吧,正好吃完飯,帶小楊按摩轉轉。我這就去定。”
楊平拿著復活節彩蛋回到客廳,寧靜還在和趙莉吧啦吧啦地聊天,幾個孩子倒是下來了,對著大液晶玩wii體感游戲呢。
“趙爺爺給你們送的禮物哦,想不想看?”
“想,想…”臭寶扔下遙控器,第一個跑過來,“我看看。”
楊平打開盒子:“一人一個,看看都喜歡什么顏色。”
四個孩子興高采烈地挑選,囡囡要碎鉆的。女孩兒對鉆石都很敏感;磊磊要黃寶石的,感覺更奢華;睿睿要紅寶石的。瑰麗多彩;臭寶要藍寶石的他一直喜歡藍色。
幾個孩子打開彩蛋,嘩,里面還有可愛的金色小母雞。
嘉麗和弟弟嘉偉湊熱鬧大叫:“爺爺偏心,給我們都沒有…”
趙伯呵呵笑:“還能少得了你們?要有禮貌,別鬧啊。”
寧靜識貨,悄悄拉著楊平:“太貴了吧?”
“又不是極品寶石,都是碎料,安啦。”楊平寬慰。
鬧了一會兒,趙伯約的鑒定專家到了,兩男一女,男的都是五十多歲,女士估計年紀大些,滿頭銀發,很有氣質。
趙伯把專家請進書房,楊平把玩著成扇和鄒凱一起進去。
趙伯介紹:“這位是林女士,家世德拍賣公司的鑒定專家,這位是魯老師,柴老師,都是古玩雜項的專家。哦,呵呵,這位是我女婿鄒凱,這位是小楊,乾隆御墨就是他的。”
“幸會幸會…”
大家客氣地握握手。
林女士笑著點頭,很含蓄:“趙老板請我們來看的東西一定不是凡品,怎么樣?趙老板有沒有意思把以前的拍品拿出來上拍?”
趙伯哈哈大笑:“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著急賣它們干嘛。來來先喝茶。”
柴老師環顧一下趙伯的收藏,無限感慨:“唉,趙老板的這些東西升值了好幾倍啊,哦,這青花纏枝件盤趙老板存了有十七八年了吧。”
陸老師擦擦汗,瞅一眼:“可不是嘛,這件還是我收來的,現在花幾倍的價錢也收不回來了。”
閑聊了一會兒,進入正題,楊平打開錦盒,坐回到茶臺邊喝茶,趙老板和三位專家在書桌那兒鑒定御墨。
魯老師帶著白手套小心地拿起朱砂御墨仔細鑒別,柴老師確定:“沒問題,大開門兒。”
魯老師點點頭:“這可以出具證書的,真經汪惟高的徽墨,趙老板是撿到寶了,這東西四十萬以下就算撿漏。”
林女士蹙著眉頭一直不吭聲,好像在思考什么。
趙伯詢問:“林女士,您看這乾隆御墨怎么樣?什么價合適?”
“哦,”林女士恍然驚醒,“哦,這御墨…我還沒看。”
趙爸郁悶,合著這半天你走神兒呢?
林女士一手抱肘,一手彈彈臉頰:“嗯,他們倆說對就沒問題,這剩下的墨錠趙老板一起要嗎?”
“不要,”趙老板頭搖得像個撥浪鼓,“臆造品我要他干嘛,我和小楊說好了,只買這一塊朱砂御墨。”
“哦?那小楊這七方墨錠能賣給我嗎?”林女士詢問。
楊平呵呵笑,林女士倒是有眼光,知道這幾塊更有來頭:“不好意思,這幾方古墨我不賣,留著自己用的。”
“自己用?你打算自己用?!”林女士鼻子都快氣歪了,“你開個價吧,這幾方我都要了。”
楊平好整以暇地打開扇子,扇扇風,空調開得這么足,也不知道這貨裝的什么逼:“不好意思,這幾塊我真不賣,林女士是看出來這幾方古墨的來歷了吧。”
林女士咬咬牙,唉,人家也明白啊,還得耐著性子賠笑:“楊先生,這幾方墨只能留著珍玩,千萬不能糟蹋,你用不起的。”
“哦…”楊平受刺激了,什么叫用不起?老子也是拿雞缸杯喝茶,拿三秋碗泡方便面的主,“我怎么就用不起了?這是我的東西,即便再貴我又不用花錢,鄒哥,筆墨紙硯伺候,哦,墨就不用了,有現成的,我臨摹一副四虎人物圖。”
魯老師眼睛一亮:“誒呦,楊先生,您這把扇子是大千先生的真跡吧?”
柴老師緊走兩步,彎腰看看,驚了:“我去,這是大千先生和善之先生聯袂之作。”
林女士趕緊解釋:“楊先生,別置氣,我說的用不起不是那個意思,您知道這七方古墨是什么墨嗎?”
楊平搖搖頭:“估計和宋徽宗有關系吧?”
“不是簡單的有關系,這就是宋徽宗自己做的墨,”林女士加重語氣,“如果我看得不錯,這七方墨就是傳說中的墨妖!七禽墨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