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青正在分藥,接到妹妹的電話說是楊平帶著臭寶和磊磊到滬海了,把手里的工作交給新來的實習生,自己上樓去找侯斌。;
今天侯斌沒安排手術,巡完病房,他回到辦公室,洗凈雙手,在紫砂杯里泡好碧螺春,一邊翻看醫學文獻,一邊盤著綠碧璽手持,端的是一副儒雅做派。
走廊里幾個小實習生交頭接耳。
“候醫生真帥啊。”
“這叫儒雅,多有中國范兒。”
“今天晚上咱們約候醫生吃飯吧,蕓蕓,上次就是你輸了,這次該王霞約了。”
“嘁,收起你的口水,想約自己去。”
“噓…廖醫生來了。”
大家做鳥獸散…
海青聽了一會兒才走過來,眼角略微有點兒抽抽,從什么時候開始侯斌這貨開始招女人了呢?以前傻乎乎的除了做手術就是學習,好像沒這么多事兒啊!嗯…就是跟著楊平玩什么珠子才開始招女人的,海蘭不是說過楊平也和那么一兩個女人糾纏不清的嗎,近墨者黑,大意了,大意了,唉。
海青恨恨地推開辦公室的門,看見侯斌悠然自得地盤著珠子品著茶,氣不打一處來:“你這是上班呢還是消閑來了?”
“呦,你怎么有閑心上來?”侯斌放下文獻,把辦公桌邊的椅子拉開,“坐唄。”
“我就站著,”海青語氣不好,“給你說啊,以后你上班少拿這些破珠子。嗯。還有這杯子。普通玻璃杯不能喝水了?還非要用這什么紫砂杯?你當你是貝勒爺呢!”
侯斌奇怪地看一眼海青,走過去摸摸海青的額頭:“你怎么了?不舒服?”
還知道關心自己,海青忽然覺得自己是沒事找事兒,噗嗤笑了:“楊平帶著倆孩子到了,咱們中午過去看看,睿睿補習班也該下課了,咱媽去接,咱們直接過去就行。”
侯斌一聽楊平來了。頓時來了興致:“嗯,我現在就沒事了,咱們現在走?”他把白大褂脫下來掛好,拉開抽屜取出楊平買的那把墨竹成扇,“走走。”
海青看侯斌有拿把破扇子顯擺,小火苗噌地竄起來:“你,你看看那你現在的樣子,你是西醫,看你這身行頭還以為你是老中醫呢,以后在單位不準拿珠子扇子。喝茶就用不銹鋼保溫杯,省得那些花癡惦記。”
侯斌冤枉:“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中午全家人都聚在小洋房。吃完午飯,臭寶和磊磊給大家放幻燈片,當然照片都是楊平精選的。海蘭眼光犀利,提問:“誒,這段去蓉城的照片是誰給你們拍的?你們都騎車,那誰開車呢?”
楊平知道早晚瞞不住,含含糊糊:“哦,是個隨行記者,幫著寫游記呢。”
“隨行記者?”海蘭雙手抱肘冷笑,“那記者姓顧吧?”
磊磊沒臭寶嘴嚴,把遙控器塞臭寶手里:“咦,二媽,你認識顧阿姨啊。”
“當然認識咯,磊磊,顧阿姨對你們好不好?”海蘭找到突破口了。
“好啊,還有邱阿姨,潘叔叔,柳阿姨,阿布阿姨,央金,嗯…還有樂阿姨,虞叔叔…對我們都特好。”
海青聽得津津有味,眼珠轉得飛快,左瞄右瞄生怕錯過精彩瞬間。
楊平捂著臉搖頭:“對了,海蘭,爸媽,我給你們帶了些禮物,這可是我冒著生命危險爬懸崖才摘到的,我去拿。”
臭寶這才想起來老爸采靈芝的事,扭著屁股湊到海蘭身邊:“媽,我爸采靈芝可危險了,十幾層樓那么高呢,中間差點兒掉下來,他說這靈芝吃了對你好。哦,磊磊你不是拍視頻了嗎?”要不說是親兒子呢,知道疼媽的,最重要是知道給老爸找臺階!
磊磊一拍腦袋:“對對,我去拿手機。”
海蘭氣苦,又聽兒子說楊平為了自己差點兒送命,心里真是百味雜陳,唉,何苦來哉,悔教夫婿覓封侯啊。
小孩子對電子設備天生熟悉的快,磊磊拿來手機,給大家調出視頻。真危險,十幾層樓一點兒都不夸張,中間楊平掉下來那段看得大家驚呼不已。
楊平從樓上下來,手里捧著那簇松杉靈芝,還拿了兩顆野山參。正待顯擺忽然發現大家看自己的眼光很奇怪:“咦,怎么了?”
海蘭走過來,緊緊挽住他,眼睛有些潮濕,狠擰兩把他腰間軟肉,不知道是為了出氣還是心疼:“你怎么這么胡來?萬一有點兒事怎么辦?你…”
楊平把松杉靈芝和野山參放在桌上,心里松口氣,海蘭好像反應不是很強烈。
侯斌放下手里的成扇,湊過來:“這東西好大。”
海青沒看到好戲,失望:“嗯,是很大。”
楊平失望得很,本來想著侯斌兩口子是大夫,海青還是藥房的,怎么著也該對靈芝和野山參了解些,沒成想最后就落了個好大的評價。
“姐夫,你看這也是我冒著生命危險采來的,這東西到底價值高不高?”
侯斌沒搭腔,海青撇撇嘴:“這些東西的功效是被認為夸大的,你還真以為吃顆人參就能長生不死?”
海蘭不服氣:“誰說的,中醫里人參的功效大了,就你們西醫才沒事干貶低這貶低那的。”
廖爸小心地拿起一個胖娃娃野山參,仔細看看,點頭:“具體價值不好說,但這東西絕對不是凡品。古語有云:七兩為參八兩為寶。就是說人參呢。古時候一斤是十六兩,而且人參是論干重的,這兩顆人參是新鮮的,我估摸著得有一斤來重,具體怎么算我就搞不懂了。畢竟不是做中藥的。這東西最好能去藥材市場找人看看。”
廖爸放下人參。喝口茶:“嗯。藥材市場都不行,最好去那種專門做藥材的城市找高人看。這人參我看最少過萬了。”
海蘭插嘴:“一萬?就是十萬以后也不能去冒這個險,誒,我說你呢,聽見沒?我可不想小妹剛出世就沒了爸爸。”
廖媽一巴掌過去,斥責:“呸呸呸,好好說話就不會?”
廖爸咳嗽兩聲:“咳咳,別打岔。這野山參有多珍貴,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就明白了。”
臭寶愛聽故事,關掉電視,拉著磊磊坐在小椅子上,靜待下文。
“話說過去山里人把采挖參或挖參都叫做“放山”,一般都是幾個人一伙,自愿結伴,推選其中一個有經驗的人當“把頭”,大伙兒備齊干糧后就在“把頭”的帶領下進山。
一次進山村里有個歪脖子也要跟著,這人脖子歪得只能看天。進山采參是個危險活兒,大家都不愿意帶他。
好在把頭和他是一個屯里的。知道他家太窮了,就好心把他帶上。
進山后,把頭讓大家搭建窩棚先安頓下來,然后焚香燒紙,跪祭采參人的祖師爺“山神老把頭”,禱告平安,順利。
把頭當眾宣布采參的“山禮山規”,采到的參,由大家平分,這也就是采參人一年的收成了。但是,鑒于歪脖子家里太窮,而且他脖子歪著看不到地面,基本挖不著人參,所以就交代萬一他能挖著棒槌就歸他自己。
好多天都沒找到棒槌,大家就有點兒不樂意了,有人開始埋怨帶了個歪脖子,壞了運氣。
歪脖子一想,不能為了自己耽誤大家一年的收成,還是自己回去吧,他不是脖子有病嗎,老往天上看,忽然他大喊一聲:“棒槌!”
大家都嚇了一大跳,采參人的規矩就是不許亂喊,棒槌都是有靈性的,聽見動靜是會跑的,一般都是發現棒槌悄悄地過去先拿紅線拴住,這樣棒槌就跑不掉了。這歪脖子大喊大叫真是棒槌。
大伙兒順著他指的方向抬頭一看,在一顆巨大大佬杉樹上,有個樹窩,里面露出六片嫩綠的葉子,幾顆鮮紅的紅果。
接下來把頭上去把這顆大棒槌采了下來,太大了,這顆棒槌在樹窩里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所有人都沒見過這么大的棒槌,不光五體俱全竟然眼眉都清晰可辨。
大伙推測,這估計是棒槌鳥叼的籽,落在樹窩里,樹窩里腐爛的物質給棒槌提供了養分,因為這顆棒槌在高處,而采參人都是低頭看地上,沒人看天啊,所以這顆大棒槌幸運的在這顆老樹上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
回到村子,很多參商聞訊而來收購,接過一看東西,都不吭聲了,太大了,都沒見過啊更不知道值多少錢,就問歪脖子。
這下可把歪脖子難壞了,這家伙愁啊,就在炕上躺下起來,躺下起來…可勁兒折騰。當他第十二次躺下的時候,一個收貨的老客說話了:“您別躺了,再躺我們就收不起了。”
有人不明白就問老客:“他也沒說多少錢啊,怎么就收不起了?”
老客回答:“他這一躺啊,就是一趟皇綱,十二趟皇綱啊,多少錢?誰收得起?”
智取生辰綱就是說的皇綱,皇綱是古代的朝臣或藩王給皇帝進獻的禮品或進貢的貢品,盡是些金銀珠寶玉器古玩之類,一趟皇綱十萬白銀。
廖爸喝口茶潤潤嗓子:“你們說人參值不值錢?”
大家驚嘆不已,磊磊關心后續:“姥爺,那歪脖子后來怎么樣了?”
廖爸噎住了,這故事的重點不在歪脖子后來怎么樣,是講大棒槌多值錢,為難:“呃…后來,后來他就發家致富,成為大鄉紳了。”
臭寶窮追不舍:“姥爺姥爺,大鄉紳是什么?”
楊平樂不可支,給臭寶屁股上一巴掌:“去去,大鄉紳就是大地主。”
臭寶哦了一聲,又興高采烈:“媽,媽,我再給你放照片啊,后面還有好幾個阿姨呢!”
我打死你這個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