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位沖刺的清軍騎兵,都發出了野獸般的嚎叫,他們平舉、高舉著手中的兵器,不管不顧地踢打著戰馬。也根本不管這戰馬會否在戰后報廢。
如果把這時候的兵器做一個排行榜,選擇一種最讓清軍恐懼的兵器,排首位的毫無疑問就是火器。清軍的那些兵丁并不怎么害怕直面肉搏,可是火器卻無法阻擋,遠遠的就可以發射,讓人在不知覺中憋屈的死去。這讓清兵簡直是忍無可忍。
而在現在,對面的那支明軍光火炮就有這么多,又在陣前排列了這么多的火銃手,所以這些沖陣的清兵都已經知道,自己將會馬上面臨槍林彈雨,所以他們就要加速、加速、再加速,就想要早些沖過這個死亡地帶。
可汝寧軍的火炮先讓這些狂熱的頭腦清醒了一下。十幾發炮彈飛入騎兵陣列,一下子打倒了六、七十騎。清軍密集的騎兵陣列確實能加大沖撞力,可也增加了炮彈的殺傷力。
可是清軍的滾滾洪流立刻把倒在地上的人和馬淹沒,而且騎兵和騎兵之間再次緊密隊形,逐漸的把剛才炮彈打出的缺口給彌補上了。
這次汝寧軍射擊的火炮就比上次少了一些。因為清軍騎兵陣列的正面很寬,所以汝寧軍有三分之一的火炮裝上了霰彈,準備在清軍近距離沖陣時發揮威力。
在清軍沖入百步之前,汝寧軍的火炮發射了兩輪。而在此時,汝寧軍的火銃手排成了前后五排,他們都十分冷靜,不斷地吹著自己的火繩,等待著火器統領的命令。
而站在火銃手隊列之間的火器統領也同樣是冷靜異常,他一直是在估算著距離。等到清軍的騎兵相距一百五十步左右,火器統領終于大聲令道:
“檢查槍械!”
“第一排舉起!”
“五排輪射,準備――!”
命令被依次傳遞開,火銃手都按照命令做著一步步的動作。見到了清軍騎兵終于沖入了百步,火器統領的指揮刀立刻是向前一揮。大吼道:“開火!”
“轟――!”汝寧軍的方陣前立刻是彌漫起一片煙霧。
沖在第一排的清軍騎兵知道火銃的厲害,他們都盡可能地把身體縮在馬身之后,想要躲避火銃的射擊。可是汝寧軍的重型火銃威力相當巨大,立刻讓清軍見識到了什么叫做火器。
沖在最前面的清軍騎兵就仿佛被大錘重重地砸中一樣,打中人身上的還算好,最多是一了百了。可是打中馬匹的就讓馬失去了控制。那些中彈的馬都是亂竄亂跳,把陣列搞的是混亂不堪。
中彈的那些馬,不是痛的人立而起,就是向前屈膝跪倒,可狂奔中的慣性極大。馬做這樣的動作。往往就是連人帶馬滾倒在地。而人在這個過程中已經是被摔的血肉模糊。可還來不及爬起。就會被身后的鐵蹄直接踩踏成為肉泥。
第一排火銃射擊完畢以后,前排的火銃手立刻向左一讓,順著兩行火銃手之間的通道跑向后面。而第二排地火銃手又是打響。接著就是第三排、第四排…
當火銃打響以后,仿佛像是有堵墻。活生生地把清軍騎兵堵在九十步的距離上。而在這條線上,躺下的清軍的人和馬也是越來越多,這些尸體也在逐漸的被堆積高,都阻擋住后續清軍騎兵的沖陣了。
在后方觀戰的阿巴泰是眼皮直跳,他根本沒想到將要面對如此猛烈的火力。看著前方清軍的那些白甲兵前赴后繼,不斷在倒地,阿巴泰就很有些肉疼,這些都是滿清八旗的精英啊!
可是當阿巴泰剛想張嘴讓清軍停止沖陣時,汝寧軍陣列中的火銃射擊聲卻突然停止了。阿巴泰立刻是狂喜。他也不顧自己的叫聲是否會被前方的清軍聽到,對著前方大叫道:“明狗只能射一次,趁著這機會快些沖啊!”
可話音未落,仿佛是要打阿巴泰耳光一樣,汝寧軍的火銃輪射聲再次響起了。
原來這是汝寧軍的火銃手結束了五輪輪射以后的一個停頓。卻被阿巴泰誤解為不再發射。可這一誤會就讓阿巴泰變得呆若木雞,白白的拖延了讓沖陣清軍停止的命令。
不過趁著汝寧軍輪射的停頓,清軍就沖入到了七十步。可隨著火銃射擊聲再次響起,又在七十步的地方形成了一道死亡之墻。而前排沖陣的清軍白甲兵確實悍勇,遭受了如此巨大的傷亡,他們依然在前赴后繼地向前沖鋒。
“快讓他們停下!”阿巴泰終于醒悟了過來。而到了此時,汝寧軍的火銃已經發射了先后四組二十輪了。遍地的尸體已經使得沖陣的清軍發生了分裂。一部分已經喪失理智的依然在向前沖;而另外一部分已經膽顫心驚,他們就勒住了韁繩,不敢再向前了。
而在這時候,汝寧軍也結束了輪射。畢竟清軍騎兵的陣列太寬,他們是形成一個弧線往中間沖的。正面的清軍騎兵已經基本上得到了清理,可兩旁邊的,卻總有些漏網之魚。因此火銃手就往方陣后面跑,方陣也綻放出槍花,準備迎接清軍的沖撞。
于是剩余的清軍騎兵高喊著沖向方陣。“嘭嘭嘭――!”一陣很沉悶的炮擊聲,火炮射出了霰彈,接著“嗖嗖嗖――!”,戰車上的一窩蜂也開始發射了。
剩余的清軍騎兵紛紛倒地,在連續射擊下,能沖到汝寧軍方陣前的,也只有十幾騎清兵了。面對著方陣前豎立著的槍林,這十幾騎清兵已經是瘋狂了。他們都狠命夾緊馬腹,把馬靴后跟上的馬刺狠狠地扎進馬肚子。馬匹一吃疼,都向著槍林竄了過去。
可是這種三三兩兩的沖撞根本撼動不了方陣分毫,“噗噗!”幾聲,那十幾騎清兵連人帶馬都紛紛掛在了槍林上,而汝寧軍的方陣也只是微微地動搖了幾下。
清軍的陣中是一片寂靜,就這么一次沖陣,就有七、八百騎沒回來。汝寧軍方陣前懸掛著的,那寥寥十幾騎人和馬的尸體仿佛是在嘲笑,嘲笑著清軍的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