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姍受到驚嚇的同時就要后退,以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說實話,她真得沒有感覺到身后有人,也不知道這人什么時候就到了她身后的。
她的眼睛一時間不適應黑暗,所以沒看清楚身后的人是誰,只是看到那人的身材很高大,在此時就非常有壓迫感了:“誰?”
寶寶的反應和紫姍卻不同,很歡快的張開手臂撲過去:“舅舅。”她玩得有些累,所以和林浩告別的時候是在半夢半醒之間,聽到媽媽的驚呼聲才睜開大眼睛,一下子就認出了在暗影中的人是誰。
紫姍聽到寶寶的歡呼,再認真的看了一眼確定那人是李榮鵬后吐出口氣來:“你嚇死我了,怎么立在這里不言不語的;知道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我的心臟可不好。”說到這里她又想起了住院的事情,嗯,李榮鵬在家里,是不是可以讓他代為照顧寶寶呢?
不太好。她總是感覺把孩子交給任何人也不放心,但是她的病也不能總拖下去,她自己心里很清楚的。
李榮鵬伸手接過寶寶:“還是寶寶的眼神好,一會兒舅舅獎勵你。我不是要嚇你,紫姍;你沒有給我鑰匙,我就只能在這里等了。”
紫姍這才知道李榮鵬等在這里的原因,心頭那一點不愉快也就消散了:“是我忘了這事兒,回家馬上給你。你等了很久嗎?”
李榮鵬很干脆的答:“我晚飯還沒有吃呢。”
“啊?我給你做些吧。”紫姍真得過意不去了,答應人家來住卻沒有給人家鑰匙實在是她設想的不夠周全,而且今天晚上她回來得太晚了些。
李榮鵬點頭:“好,我想吃面。”他還真得不客氣;但就是這種不客氣讓紫姍有了熟悉的感覺,本來她和他就曾經在一個房檐下住過好多年,太過親切雖然讓兩個人都不舒服,可是太過客氣的話也會讓兩個人不舒服。就現在這樣讓紫姍不會有半點壓力。
紫姍不喜歡機心太多的人,原來就是這樣,現在更是如此了;直來直去性格的人,更容易讓她感到安心。
回到家里紫姍便去做面,而李榮鵬帶著寶寶去寶寶房里說是要給寶寶獎勵。兩個人各自做各自的。誰也不打擾誰倒也很自在;至少紫姍沒有因為家里多了一個人,生出太多的不方便的感覺來。
面還沒有做好門鈴響了,紫姍趕到門邊伸手就要把門打開,可是卻被人阻止:“你看也不看來人是誰就開門?”李榮鵬看著她:“怎么也應該看看來人是誰的,你這么做太危險了,尤其是只有你和寶寶兩個人,還是在晚上的時候。”
紫姍看看他:“貓眼壞了。”
“啊?那讓我來修就好了。”李榮鵬嘆氣。看了看貓眼果然看不清楚外面:“壞很久了?”
紫姍想了想:“好幾年了。鳳大勇說只是個貓眼不用花那個冤枉錢了,什么時候大裝的時候,連門一換貓眼就是好的了。”鳳大勇一直過日子都是很省的人,而且他的很多觀念也和紫姍不同;不過從前都是紫姍遷就他的觀念,而因此遺留下來的一些問題居然就習慣成自然,就算是要離婚了她也沒有想起要改變來。
比如,貓眼。
李榮鵬嘆口氣:“我知道了。鳳大勇,我看那小子當初還是可以的;算了。現在看清楚一個人也還來得及,你也不用想太多;畢竟。你還有、還有…”他看了一眼后面:“還有寶寶嘛。”
紫姍點點頭,敲門聲已經越來越大,可是李榮鵬卻和她聊起來沒有完,這門是開還是不開?說起來,時間真得不早了,都十點多了。
李榮鵬指了指廚房:“面,我的面。門,我來開吧。”
紫姍想起面條來急忙跑向廚房,天啊,她的面要煮成什么樣子了?門的事情也就放到腦后,反正李榮鵬在嘛。
門打開,李榮鵬看著門外的鳳大勇一點兒也不驚訝,健碩的體格把門幾乎全部擋住了,即沒有開口也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你怎么在這里?”鳳大勇很意外看到李榮鵬:“讓開了,這是我家。”
李榮鵬看著他:“你家?你確定你沒有走錯路、認錯了家門嗎?你都是有兒子的人了,這屋里可沒有你鳳大勇的兒子。”他的聲音淡淡的,怎么聽也不像是要吵架的樣子。
鳳大勇的臉漲紅了:“和你無關,我有事要和紫姍談。李紫姍,李紫姍。”他干脆大聲叫起來。
紫姍的面條沒有煮壞,只鍋里的水開過了,弄得灶臺上到處都是,正在清理中;聽到鳳大勇的鬼叫,她拿著抹布出來:“你又來做什么?不是和你說了,讓你等著法院開庭的日子嘛。”
“我要和你離婚,馬上就離、現在就離!”鳳大勇幾乎要跳起來,咬牙切齒的樣子:“我真是無法忍受你,我現在就要和你簽協議離婚。”
紫姍看了一眼墻上的鐘表,再看看自房里出來的孩子,過去把孩子抱起來:“寶寶,你和舅舅去屋里玩好不好?”
寶寶看著鳳大勇,想聽他喚自己一聲,說起來已經幾天沒有得到爸爸的擁胞了,有再多的叔叔舅舅陪著玩,可是他們都不是爸爸啊;她也聽到了爸爸說的話,她想對爸爸說不要離婚好不好?
李榮鵬一把扯了鳳大勇進屋,然后把門關上接過寶寶來:“走,我們去屋里玩兒。”回頭看一眼正在向紫姍叫囂著離婚的鳳大勇:“你來這里就不看看你的女兒,不和你的女兒說一句話,不抱抱女兒?”
鳳大勇這才看到寶寶:“你先去玩兒,明天爸爸給買那個你喜歡的大熊來啊;乖,等爸爸忙完了,爸爸就陪你去水上公園劃船好不好?”
寶寶看著他眼中的淚水流了出來:“不好——!”她大哭著撲倒在李榮鵬的懷里:“我想要爸爸,我想要媽媽,我想要以前的爸爸媽媽都在一起的家,我不想爸爸你再去找柳阿姨,我也不想爸爸你總說要小弟弟。我不喜歡小弟弟,我不要小弟弟…”
孩子倒底是孩子,就算能知道媽媽受了委屈,可是最大的希望還是有一個完整的家;她一直希望可以有奇跡出現,可是鳳大勇如同瘋子一樣沖過來大喊著要離婚,擊碎了孩子心中埋藏的那個小小的希望。
鳳大勇聽到寶寶的話卻瞪向紫姍:“你、你就是這樣做媽媽的,都教了孩子些什么,啊?!我說過了,不管我和小柳怎么樣,我那個兒子是無辜的,你卻教寶寶這么小的孩子去恨另外一個剛出生的手足,你不可理喻。”
李榮鵬真想再給他一拳,不過因為抱著寶寶他才壓下了火氣:“你給我閉嘴。”
鳳大勇馬上閉上了嘴巴,他還真得很畏懼李榮鵬。
寶寶卻大哭起來:“不是媽媽,你為什么要罵媽媽,是你不要我和媽媽了,你還要罵媽媽,我恨你、我恨你!”
她哭得幾乎喘不過來氣,把紫姍心疼壞了接過寶寶撫著她的后背:“寶寶不哭了,寶寶不哭了,我們回房。”不能再讓寶寶和鳳大勇在一起,對孩子的傷害實在實在是太大了;而且,她還真得忽略了孩子的心愿。
她以為孩子想通了、接受了,其實怎么可能?那些話只是孩子安慰傷心中的她,其實孩子依然渴望有個完整的家,有爸爸也有媽媽,幸福而快樂。
寶寶在紫姍的懷里哭得睡著了,就算睡夢中她也皺著小小的眉頭。
紫姍看著孩子心痛如刀絞,真得不知道應該怎么做才能讓孩子不受傷害;不離婚是對孩子的極大不負責,因為接下來的家庭生活對孩子只有創傷——鳳大勇的心不在這里了。可是離婚,對孩子一樣也是傷害。
李榮鵬推開門進來,輕輕的接過寶寶來:“我抱著她睡,這個時候不能讓她一個睡。”他和紫姍一樣都是單親的孩子,所以很多事情他和紫姍都是深有體會和感觸的。
紫姍抬頭:“他還沒有走?”
李榮鵬點點頭:“不過,盡快離了也不見得是個壞事;看他的樣子,事情了結之后他就會對寶寶重新關注,聽人說他還是很疼愛寶寶的。現在,想得就是讓孩子少受些苦吧。”他的目光落在寶寶的小臉上,心里的苦澀臉上沒有半點。
紫姍沒有再說話把孩子交給李榮鵬,站起來時聽到李榮鵬輕輕的說:“楊國英,今天下午來醫院看爸了。聽爸說,她是你的生母。”
紫姍的身子一顫合了合眼:“我,知道了。”她相信,李榮鵬是好心,因為此時她需要一些力量,現在還有什么比親情更能溫暖她呢?只可惜,李榮鵬并不知道楊國英來得目的。
她以為楊國英離開了藍水市,沒有想到她并沒有離開。也對,楊國英本來就是一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怎么可能受點挫折就回去呢:她可是為挽救自己的性命而來,其它的事情還好放棄,生死面前她怎么也不可能放得開吧?
冷笑一聲,紫姍打開房門,有些事情躲不開的,那就面對吧;倒底,她不是虧欠的一方,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因為楊國英都那么的好意思了。
門外鳳大勇正以一個貼在門上的姿式立在那里,還差一點跌在紫姍的身上:他,居然在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