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之外,一片燈火通明。
尼古拉之眼附近的區域,已經徹底被獵豹、夜鶯以及其他直屬東部議會的巫師小隊封鎖。
等閑巫師,全部被勒令在固定的法師塔內休息,不準外出一步。
整座山城,直接進入了最高警備的階段。
一片黑暗之中,無數明亮的光輝閃爍而起,一個個身影快速從一座座巫師塔的頂端升起,最終落在了黑塔之外。
那是十三名東部議會的議員。
“究竟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這里會出現這么濃郁的惡魔氣息?”
一名議員大聲呵斥說。
一名似乎是黑塔負責人的巫師汗流浹背地回應說:“鷹大人,我們也是剛剛才趕到。并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事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惡魔們好像做一些什么事情…黑塔的唯一入口已經被封鎖了,我們沒辦法派人進去。”
那名議員眉頭緊皺,有些不敢置信地:“山城多久沒發生這么可笑的事情了?整個城市最重要的區域居然混進了惡魔!而且是這么濃郁的惡魔氣息,他們肯定在策劃著什么…”
“不是策劃,而是已經行動了。”另外一名議員冷冷說:“我們之中一定出了間諜,否則惡魔不會對我們的建筑這么了解。前些日子我記得他們抓了一只利刃惡魔,當時他被關在了第四層,因為最近事情比較多,議會還沒來得及審問他。”
“那名利刃惡魔是誰抓的?”鷹大人質問說。
另外一名議員哼了一聲:“是亨特的人,很不巧,我們的亨特先生貌似沒出現。”
“亨特現在不在山城,”一名戴著高高的巫師帽的老頭解釋說:“他在忙溫泉谷的事情。費馬,我知道你和亨特有矛盾,但在這種事情上,還是別胡亂猜疑的好。”
聽了老頭的話,費馬倒是沉默了下來,不再繼續開口。
“托萊恩大人,依您之見,惡魔們為什么會找到這個地方來?”鷹有些疑惑地問道:“這座黑塔本身用禁魔場的材料制作成,就算是惡魔,也會受到強大的壓制。他們的很多邪惡儀式,都沒辦法使用的。”
“很多,但不意味著全部。”托萊恩眼中閃過一絲焦慮:“或許是我們忽略了一些東西。黑塔被封鎖了,里面的人恐怕…”
他的聲音停在了這里,其余人都是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兒,第四名議員張嘴說:
“除了守衛之外,反正都是犯人。不過我估計這個時候,里面的守衛應該已經全部犧牲了。”
“托萊恩大人,我建議采取強攻策略——或者為了保險起見,直接毀了這座黑塔。”
托萊恩搖頭說:“重新構建一座黑塔的成本雖然還在我們的承受范圍之內,但是想要毀掉這座塔,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怎么了,我記得當初設計黑塔的時候,是有設計臨時屏蔽禁魔場的開關的吧?”那名議員有些詫異地說。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巫師插嘴說:“雷大人,黑塔的設計圖紙里,的確有關于臨時屏蔽禁魔場的開關——可問題是,開關在黑塔內部…”
眾人頓時默然無語。
這些議員都是三極巫師,在平時的時候遇到什么問題,基本上憑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就能擺平。偏偏到了這座黑塔面前,卻是有點吃癟了。畢竟越厲害的魔力水平,在禁魔場會受到越嚴重的壓制,東部議會的議員們沒相當,當初這個用來囚禁違法巫師的牢籠,這一刻居然會成為了自己的絆腳石。
“那些惡魔到底在干嘛?”
眾人圍在黑塔之外,只見深深的夜色之中,大量的烏云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
這些烏云盤踞在塔頂,構成了一張猙獰的人臉。
“該死的!”托萊恩猛然瞪大了雙眼:“這不是惡魔始祖奧爾德拉的臉么?”
他們背后的巫師團體也紛紛傳來一絲絲騷亂,顯然是對這張突如其來的面孔十分震驚。
山城戈登,馬爾塞防線東部重要城市之中,居然出現了惡魔始祖的面孔,這對整個人類陣營都是一個巨大的諷刺!
不過此時此刻,東部議會的議員們已經顧不上面子問題了——因為惡魔始祖的面孔,只有在極少的情況下會出現!
“他們在召喚惡魔始祖的意志?這怎么可能?這個儀式需要奧爾德拉的部分身軀才可以開啟,難道他們已經把惡魔始祖的部分殘軀帶進黑塔之中!?”
托萊恩有些失聲道。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亨特突然道:“大人,你怎么知道,惡魔始祖的身軀是他們帶進去的呢?”
此言一出,整個黑塔之外頓時一片安靜。
“你是說…那個遠古封印?”
托萊恩沙啞著嗓音,徐徐道。
所有的議員都怔怔地望著奧爾德拉的面孔,久久不能言語。
“不是人?”
蘭斯之前還沒注意,被老米勒這么一提醒,頓時主動用精神力去感知。
結果卻讓他有些吃驚,因為他在那寬大的斗篷內部,根本沒有感知到任何東西。
“別感知了,沒有用的。”老米勒老道地說:“那件斗篷有屏蔽精神力的效果,你是感知不到的。”
“那你怎么知道它不是人?”
蘭斯問。
老米勒瞇起獨眼:“直覺。”
蘭斯有些無語。
“當然,你也可以當成廢話來聽…不過說實在的,小伙子,如果你能逃走的話,就趕緊離開吧。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老米勒慢悠悠地說。
蘭斯有些詫異道:“您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老米勒笑了:“我可從沒見過這么悠閑的犯人,從一開始,你就沒有露出半點恐懼或者焦慮——就好像你對這座牢房本身沒有一點敬畏一般。當然啦,從你對今晚的事情的表現上來看,這件事情多半也跟你沒關系;可撇開這些,我猜你一定有些手段能順利離開這兒,不是么?”
蘭斯干笑一聲,也不否認。利用穿梭能力,他的確可以輕松離開黑塔。
隨時隨刻都可以。
這一點是很難掩蓋的,所以蘭斯整個人也是很放松,沒有特別焦慮。一般人或許看不出來,但是老米勒眼光毒辣,卻是一眼就發現了這一點。
“我們大部分時間都在黑暗之中,你是怎么看出來的?”蘭斯問。
老米勒哼了一聲,徐徐說:“坦白告訴你,這也是直覺。”
說道這里,他突然頓了頓,然后才續道:
“你要知道,有些時候,對于某些人來說,直覺本身就是一種能力。”
蘭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兩人跟著大部隊,來到了最底下的那一層。
令眾人感到驚異的是,這一層的每一個角落,居然都點著一只只圓圓的白蠟燭。這些白蠟燭大多很寬,很扁,火焰明滅不定,雖然是火焰,卻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
有巫師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厲喝:“這是惡魔們祭司的時候常用的羊羔蠟燭!”
“這里根本沒有路!”
領頭的那名巫師轉過身來,微微一笑:“其實我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路,不過把你們帶到這里,我的任務就完成了。”
下一秒,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贊許地說:“你辦的很不錯。”
他的話音剛落,整個底層的燭火突然飛了起來。
一支支白蠟燭飛到了空中,頓時將整片空間都照亮了:
這是一座空曠的大廳,看得出來,在最底層因為關押的都是最危險的家伙,所以牢房數目較少。
燭光照耀在大廳的每一個角落里,眾人愕然發現,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的足下居然出現了一個用鮮血凝聚成的法陣!
氣氛頓時變得凝滯下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滴答、滴答。
有水聲從一旁傳來,蘭斯下意識地伸出手,任憑那道“水滴”落在了自己的手心。
下一秒,他攤開手,旁邊的幾個人圍了過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只見他的手心之中,赫然是一抹嫣紅!
所有人情不自禁地抬起腦袋,在燭火的掩映之下,天花板上的場景時明時暗:一具具慘死的尸體被生生釘在了上面,這些尸體被排成了一個詭異的陣型。每一具尸體都在時不時地向下方滴血,血液匯成了法陣的每一個部分。
之前他們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離開的道路之上,居然沒有注意到這些!
“你是惡魔!你是大惡魔!”一名巫師憤怒地吼道:“你們究竟想干嘛?”
“我想請諸位幫個忙。”大惡魔冷冷一笑:“既然你們都被關在了黑塔里,那么或多或少和東部議會有些矛盾…”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尖銳的聲音打斷了他:
“我們和議會有矛盾,但并不意味著我們會和惡魔合作!”
那是一個年輕的面孔,他站在那里,雙目之中充滿了恨意:“惡魔是所有人類共同的敵人,你休想讓我們幫忙。”
大惡魔面無表情地聳了聳肩:“其實,要讓你們幫忙,我也不一定要留活口的。”
他的話音未落,一個陰影突然閃現在年輕人面前,嗖的一聲,他的腦袋就被卸了下來。
那是一個斗篷人。此時此刻,斗篷之下正延伸出了一把尖銳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