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身體置之于局之外,這便是陸羽的念頭。
環視著周圍的一切,在這一刻,陸羽幾乎完全是以一種旁觀者的身份在注視著這一切。
原本他也在這個世界中,就如同那些突兀嶙峋的巨石一樣,但是這時,他卻將自己完全摒除在這個世界之外。
局內看世界,與局外看世界又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感受。局內看世界,自己也是這個世界中的一部分,微風輕輕拂過,自己能夠感覺到,那種柔和的觸感雖然不清晰,但是卻能真真切切的感覺到。
而在局外,將觸感摒除,那么眼睛中所能夠望見的便是風的流動的軌跡,無數條如同發絲一樣的透明線構成了風。這便是在局外看風的感覺。
而巨石也是一樣,視線中的巨石,大大小小,有著萬千形狀駐足在那里,似乎千古不變,但是在閉上眼睛之后,那卻又是另外一種狀態。
巨石并不是靜止的,在其中蘊藏著大大小小數千甚至數億顆顆粒,他們在緩緩的游動著。每一動都很慢,似乎如同恒星轉動一樣久遠。
打破常規,用不同的感官去接觸天地之中的一切,便會發現,這些東西其實有著數種軌跡。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羽突地深深的吸了口氣,隨后又是徐徐一掃周圍的景物。
陸羽并沒有捅破那張紙,達到分神期,同時他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捅破那張紙。
那些分神期的修士哪一個不是修煉了數百年之輩?而他只不過修行十數載而已,兩者相差的是在太懸殊了,所以即便只剩下一步,想要追上并不是一件很輕易的事情。
那一步便意味著龐大的積累。
不過這一次對陸羽的好處也是非常大的,雖然他并沒有真正捅破那一張紙,但是他卻悟通了一些東西,一些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東西。
只要多幾次這樣的積累,那么陸羽踏入分神期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結草廬是一處很簡單的地方,簡單的讓人幾乎以為這不過是一個尋常山里獵人所居住的茅草屋而已。
黃的發枯的干草平平整整的鋪墊在屋檐之上,而在下面則是一間異常簡陋而且十分破舊的房子。
院子里有著十數個已經掉了漆的藥架,藥架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藥材,那些藥材看起來只是一些很是輕易便能夠找到的藥材。枸杞,八角,丁香…還有人參。
干癟而又細長的身軀證明那顆人參怕是百年也沒有達到。
不過站在其外,你卻能夠感覺到一陣陣異常充盈的靈氣從這座簡單的茅舍之中不斷的涌出,參雜著各種各樣丹藥所獨有的味道。
茅舍,就如同一座隱匿的巨大的藏寶庫。
這里應該是一處安靜的地方,但是在今天卻變得有些不平靜。
結草廬外,聚集了數十名修士,這些修士穿著各異,有身穿道袍,帶給人一種仙風道骨感覺的道士,有身穿獸皮,似乎是從關外而來的蠻夷,還有一派儒士打扮,手拿折扇的書生…
一眾修士的目光全部聚集才結草廬那扇破敗的風一吹便吱吱作響的木門之上。
“前輩,這里的修士都是什么來頭?竟然有十幾個元嬰期的高手?”陸羽向著身旁的白髯道人發問道。
“一些是大唐國隱士的高手,還有一些是得到消息的臨近國家的高手。”白髯道人掃了一眼距離并不遠的眾人說道。
陸羽點了點頭,隨后將目光再次放在了眾人的身上。在這里數十個修士之中,有十幾個元嬰期境界的修士,雖然比不上大秦國閑云峰上的盛況,但是卻也委實讓人心驚。
要知道大唐國七大宗派之中的元嬰期修士也不過二十左右。
最終,陸羽的目光放在了距離自己大約有十數丈距離站在人圈外圍的三個修士身上。
那三個修士,身穿紫色綢緞長袍,長袍上繡著一顆蒼白色的骷髏頭,骷髏頭嘴巴微微張開,似笑非笑,帶給人一種陰森而又詭異的感覺。
因為戴著金色面具,所以三人的容貌無法辨認,而且更重要的是,陸羽無法看透三人的修為。
功法奇特,能夠隱匿氣息?又或者修為與陸羽相當,甚至在他之上?
“也不知道這三人是何來歷?”靈識再次掃過三人,陸羽心中暗暗說道。
“嘎吱”一聲聲響,結草廬那扇破敗的門突地徐徐的打開,從中走出了一個身穿麻衣的老者來。
那老者面色嚴肅,嚴肅的幾乎讓人認為那張臉天生長的便是這個樣子。
“鬼醫…”白髯道人的聲音在陸羽的響了起來。
而陸羽則將注意力放在了老者的身上。鬼醫很強,這是其給陸羽的第一感覺。雖然看起來只不過是一個山間老農,但是在身裝束之下所覆蓋的單薄的身軀卻給人一種不可侵犯的感覺。
走出門外的鬼醫并沒有說話,在環視了一眼蘆外諸人之后,輕輕的揮了揮手。數十道華光從鬼醫那支干癟的右手中逸散著向著場中修士飛去。
接到手中,卻發現那華光原來是一道玉符,玉符之上華光溢轉,煞是美麗。
“想要丹經,那么便將玉符中的丹藥煉制出來。三天后,你們再來這里。”說罷之后,鬼醫也不管眾人,徑直向著結草廬內走去。
“咯吱”聲響,門下蕩起了陣陣的灰塵,鬼醫已然進入了結草廬之中。
一切都來的太突然了,場中所有的修士幾乎都沒有反應過來。當那門聲落下,一眾修士臉上的表情卻是復雜之極。
對于那座草廬,有的修士滿面的不屑之色,有的眸中則是精光閃閃,更有幾個將拳頭捏緊,發出一陣“咔咔”的骨節脆響的聲音。
對于鬼醫的舉動,眾人已然惱火到了極點。踏入元嬰期,那么便已然算上是一方高手了,到哪里都是被招攏,被捧著的對象。
可是在這里,他們卻受到了最低的待遇。只是一句話,一片玉符便將他們徹底的打發了。這讓眾人心中如何能夠舒坦的了。
不過想要丹經,那么便必須接受鬼醫的要求。
“嗖”的一聲聲響,一個修士御劍而起,手握玉符向著遠處飛去。看著那修士飛走,一眾修士似乎明白了過來,或是騎乘妖獸,或是駕馭著各自的法器,離開了這里。
眾人的目的很清楚,那便是找一個清靜的地方將鬼醫所給予的玉符中的丹藥煉制出來。
“鬼醫好強勢。”望了望飛走的眾人,陸羽搖了搖頭向著白髯道人說道。
“要不怎么會叫鬼醫呢?在那老頭的眼里只有煉丹,只有醫術,其他一切都沒有被他放在眼里。”白髯道人無奈的說道。
“也不知道,我們所拿玉符之中的丹藥是否一樣?”陸羽望了望手中的玉符說道。
“不知道,不過我們先找一處清靜的地方吧。”白髯道人望了望湛藍的天空向著陸羽道。
對于匹丘山,白髯道人似乎十分的熟悉。在其的指引下,很輕易的兩人便找到了一處洞穴。洞穴頗為寬敞,光線也甚好,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這個洞穴濕氣太重。
不過對于兩人來說,這一切倒無所謂了。只是暫居而已,只要將玉符之中的丹藥煉制出來,那么便無需再呆在這里。
“砰”的一聲,白髯道人已然將手中的玉符給捏碎了,一陣金色的氤氳的煙霧抖得冒出,在半空中形成了一行行清晰的字體。
“筑基丹,可伐毛洗髓,為筑基期修士使用,所需要的藥材,長生草,無妄花…”
“看來并不難。”望著那由玉符所組成的氤氳字體,陸羽淡淡的說道。
“恩,這種丹藥幾乎所有的宗派中都有記載,是專門為了宗派之中的弟子伐毛洗髓,驅除濁氣用的。所以煉制起來倒也簡單。”白髯道人點了點頭道。隨后只聽其話鋒一轉:“看看你那玉符中的丹藥是不是也是一樣的。”
陸羽點了點頭,右手輕輕捏破了那張玉符。與白髯道人一樣,一陣金色的霧氣從破碎的玉符中升騰了起來,在半空中組成了一行行的字。
“筑基丹…”氤氳的霧氣所組成的字體如此顯示。
“鬼醫倒是簡單,給每個人玉符煉制丹藥的方法倒是一樣。”白髯道人撇了撇嘴說道。
“不過這卻也是最好的選擇方法,如果是不同的丹藥的煉制方法,那么到最后反倒不好抉擇。同樣的丹藥反倒能夠顯示出眾人煉制丹藥的境界來。”陸羽不假思索的說道。
聽著陸羽的話,白髯道人點了點頭。
煉丹看似簡單,但是其實卻是一門十分高深的法門。不同的藥材,不同的煉制方法煉制出來的丹藥便也不同。同樣的藥材,同樣的煉制方法因人而異,丹藥所呈現出的效果也會不同。
在修真界中,最出眾的一個例子便是五百年前,在大宋國丹閣所舉行的本門弟子的比試之中所煉制出的丹藥。
太一丹,一種可以補充靈力的丹藥。一般煉制出來的效果往往能夠恢復一成到兩成的靈力。但是在那場比試中,卻有著一個弟子將太一丹恢復靈力的效果達到了五成。
所以在修真界中,檢驗煉丹水平最好的辦法便是煉制同樣的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