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少女時節起韓唯依就明白一個道理,每個男人心底都有個孩子,幼稚的想把一qiē都占為己有,不管他們看起來多么成熟和理性,這種本能的沖動都會無時不刻的影響他們,滿足了這個孩子愿望的男人看上去堅強似鐵,而讓這個孩子失望的男人則會越發像玻璃一樣脆弱。
林蔚然不是個脆弱的男人,即便他想,韓唯依也不允許,她看中的男人必須堅強似鐵,不會沉迷于酒色,更不會在平凡的生活中蹉跎下去。
韓唯依蹙著好看的眉間再次撥打林蔚然的手機,等待她的依舊是關機提示,機場大廳中人來人往,拿著返程機票的韓唯依并不打算在這個討厭的國度多呆上哪怕一秒,可因為林蔚然,她還是錯過了返程的班機。猶豫再三,她還是撥打了林允兒的手機,這次雖然接通但是好景不長,因為林允兒的回答讓她無法接受。
“他…他說他很忙。”
當著面說謊讓林允兒很不適應,她看向對坐的林蔚然,頭發因為海風而飄散,夕陽把整個海面都照的金燦燦的。
韓唯依緊皺著眉頭,千般忍耐才沒把臟話罵出口,她即便用力平穩語調,卻還是泄露了怒氣,一字一句。
“他要你對我說,他很忙?”
林允兒緊張著,心跳幾乎快把她的胸口撐破了,她望向對坐的男人,期盼著能從他那得到意見,可林蔚然只是平靜的看著她。對上男人目光的林允兒知道她必須自己做出這個決定,她露怯的深呼吸,說道:“對,他要我對你說他很忙,不能去接你,也不能接你的電話。”
話音落下,林允兒只覺得一股痛快跟著血液流遍四肢百骸,電話那頭的女人長久以來一直都給她極大壓力,很多時候面對這位韓社長時林允兒都會緊張到戰戰兢兢,這是一種自卑。林允兒知道。卻一直無法克服,但如今不同的是她身邊坐著林蔚然,這個男人的坐鎮讓她平生出一股勇氣出來。
所以當韓唯依用下意識的,咬牙切齒的。仿佛下一刻就會抱著的腔調問他是不是瘋了。林允兒可以這樣回答。
“我看不像。”
韓唯依真是有點被氣瘋了。她冷笑道:“真是無知者無畏啊,在這時候跟著他一塊瘋。”
林允兒也急了:“我不知道的他會告sù我,他不告sù我的我不想知道。”
“哈!”韓唯依嘲諷般笑道。一時間她有太多秘密想告sù開始不知死活的林允兒了,從哪里開始說呢?林蔚然不回韓國是因為可能有殺身之禍?不,不能告sù她這個,那不是讓她去擔心這個男人,然后任由這個男人為所欲為的玩什么情趣花招?不如就告sù她金泰妍吧,告sù她她一直以來信賴并且跟隨的隊長其實跟她的男人有一腿,而且還是這個男人主動的。
韓唯依不是個惡毒的人,不過卻有惡毒起來不是人的潛質,她故意沉默著要讓林允兒更囂張一會兒,在敵人認為勝利時給予致命一擊才能看到她痛苦的嘴臉。
半晌,她問:“你知道金泰妍嗎?”
“我知道。”
聽筒那頭換了人,熟悉的男聲讓韓唯依有些發呆,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直到林蔚然再次開口。
“回去吧,我知道你不喜歡日本,沒必要為了我來你不喜歡的地方。”
這句話真的讓韓唯依有些傷心了:“喂!你知不知道我來這兒是為了誰?”
林蔚然的回答是韓唯依從沒想象過的。
“你是我的誰?”
話音落下,整個世界都仿佛安靜了,韓唯依舉著手機,墨鏡都已經延遲不住她臉上的呆滯了,她感覺到臉上熱辣辣的,四周的視線仿佛在她身上集中起來,一齊提著問。
你是他的誰?
你不過是個倒貼不成,還自以為這是愛情,甚至不驚人家同意就站在人家身邊的女人。
這種被侮辱的感覺,韓唯依已經很久都沒有過了。
她擦了把臉,摸到了臉上的淚水,她看著手上的水澤,目光漸漸冷漠起來,她不是普通女人,哭這種事兒已經很久都沒發生了,只是一些水從她眼睛里流了出來,和進了臟東西沒區別。
停止流淚?
簡單的很。
只要把臟東西拿出來就可以了。
“回家吧,辭職信傳真過來我明天就會批,你的股份可以賣給任何人。”
林蔚然說完就掛了電話,他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冷淡讓對坐的林允兒都很不適應,她小心翼翼的看著林蔚然,試探的問了句。
“這樣好嗎?”
林蔚然握住了林允兒的手:“沒什么不好,這段時間我太疏忽你了,那邊你不用擔心,我會解決。”
林允兒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她心中一大半是感動,一小半是愧疚,女人的感性外加天性中的善良讓她不自覺的和韓唯依進行了換位思考,如果她和林蔚然也有這樣的一天,估計她會哭的喘不過氣吧。
手機又響了,還是韓唯依,林允兒看著只能手機大屏幕上的來電顯示,一時間又擔心了,她知道女人最厲害的武器就是眼淚,她一方面不想傷害別人,一方面又不想林蔚然被韓唯依的眼淚給俘獲了。
林蔚然又把這個選擇給了她,他拿起手機問允兒:“你說我接還是不接。”
林允兒糾結了片刻,點了點頭。
“我要帶走新韓制zuò。”
韓唯依的開場白依舊霸氣,為男人哭?她沒那個興趣。當斷不斷的苦這些年吃過太多了,負心人?就當是把感情喂了狗吧。
“如果你能帶走的話。”
“合作這么久。咱們連這個情分都沒有?”
林蔚然沉默下來,抬頭阻止師傅手上剛剛切好的生魚片,他起身來到船舷處,這是孫正義借給林蔚然的游艇。
“你要帶走新韓制zuò會被我牽連。”
“都這個時候了你知道關心我了?”
“我只是在跟你說明風險,你要想帶走新韓制zuò,可以,只要你能帶走的話。”
“在這個時候給我個新韓制zuò比讓我當你的敵人強吧?我是和李富真站不到一起,給你點難受可不難…畢竟,你的小女人還不知道你的小情人呢吧?”
“說這些就沒意思了,咱們算是和平分手。沒有撕破臉。”
“呸。你有什么臉跟我說分手?被當成Loser趕到日本,還自我感覺良好的聲色犬馬,都說跟藝人玩在一起的沒一個能成事兒的,我一開始還不信。誰知道真看走了眼。”
林蔚然沉默了下。只是說:“那是你的失誤。不是我的。”
機場大廳中依舊人來人往,可向來不習慣躲避的韓唯依此時卻躲進了衛生間,臉上不停留下的淚水沒有讓她的聲音顫抖也沒有讓她的氣勢減弱。可這些可惡的淚水就是不肯停下來。
是這幾年臟東西進的太多了吧?
“是我的失誤,所以我要糾正它。”她說。
“隨便你,我等著。”
聽著林蔚然絕情的聲音,韓唯依直接掛斷手機,她揚起頭,擦著淚,沒了墨鏡的遮擋,整個人都顯得弱勢很多。
半晌,她撥打了鄭恩娜的號碼,好像無知少女那般叫囂起來。
“叫小的們集合,老娘要政變!”
游艇航行在近海上,當夕陽西下,整個大海都變得恐怖起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處都是無處落腳的深海,只有岸邊燈塔處傳來的些微光亮才能讓人心安。
林允兒走上船艙,她看到林蔚然獨自坐在艙外望著海面,他面前有幾個空了的清酒瓶,整個人雖然坐在燈光下,卻好像更能融進背后的黑暗。林允兒知道他有點不開心,可她還是自私的感覺到了興奮,她無數次告sù自己不要猜忌,不能讓林蔚然因為自己的嫉妒而丟掉韓唯依這種合作伙伴,可每當感覺到韓唯依和林蔚然越走越近時,她還是不可避免的緊張,甚至萌生出很多充滿惡意的想法來。
那個夜里的茫然無助讓她做了個失敗的交易,當面對林蔚然世界中的人,林允兒更加自卑起來,她甚至開始想象自己能不能過那種和別人分享這個男人生活,那個答案讓她越發憂郁。
但從今天之后不用了,所有的糾結都可以消失了,林蔚然已經做出了他的決斷,這種貼心比一千份禮物都讓她興奮,哪怕是愧疚都帶著一絲快感。她走出船艙,臉頰微紅的出現在林蔚然面前,穿著一件從沒穿過的性感睡衣,她想給這個男人的獎勵就是她自己,而且不單單是今天,她會更加聽話,更加努力,她會讓林蔚然的這個決斷變成他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這是小賢送的。”她帶著羞澀說道,她走到林蔚然身邊,坐在他的腿上,雙手環住他的脖子。
她說:“都忘了吧,只記得我。”
把不開心忘掉,把韓唯依忘掉,把除了她之外的女人統統忘掉,她要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占有一個男人,所以她吻了上去。
她說:“我知道你還餓著呢。”
韓唯依回國了,大張旗鼓,大宴親朋,大罵林蔚然,一個傷心女人能做的事兒她幾乎都做了,除了沒找人隨便上床之外幾乎不留余地,她幾乎找來了全首爾的‘鴨子’,除了把他們的錢包未滿,也沒忘了把他們的自尊拿走,隔天首爾三大紅鴨中有兩個宣布退出江湖,也不知道韓唯依到底對他們做了什么。
消息傳的飛快,幾乎同一時間在韓國上流八卦圈內鬧的人盡皆知,有人壞笑著說這是棄婦最后的瘋狂,有人好奇的說著其中肯定另有隱情,有別有用心的人說這就叫一報還一報,誰讓韓唯依這么得色。
有流言就有緋聞,有緋聞就傳的快,韓唯依也算半個上層名媛,消息傳到李富真耳中還用不上一天時間,不過對比起他人關注的桃色新聞,李富真到更關心林蔚然的用意,這個時間,這個態勢,和自家人鬧別扭顯然不是一個聰明人該做的事兒。
這天早飯依舊是在別墅,慣例的報紙,慣例的詢問,三星收購新韓的失敗讓董事會頗有微詞,但只要李健熙還沒死,旁人對李富真就不能多說一句。
今天的菜是排骨湯,三個小時的火候讓這鍋湯肥而不膩,味道鮮美,食不言寢不語是李家的家教,但這個家教的創建者,同樣也是這個家教的破壞者。
“聽說新韓制zuò要出來?”
李健熙毫無預警的發問讓桌上的氣氛緊張起來,李富真看了眼弟弟李在镕,輕聲道:“應該是新韓已經自亂陣腳了。”
“真亂了陣腳應該是從IT開始亂,從并購開始亂,一個沒什么東西的新韓制zuò,亂了又有什么用?”
李富真心虛的答不上來,作為父親的李健熙向來目光如炬,她可不敢斷定自己的那點小心思會不被父親看出來。
“學著點,這叫齊帥保車。”
李富真知道這句成語,叫棄車保帥,她疑惑的看著父親,并不敢提出異議。
“林蔚然這是保下那個女人,先讓她劃清界限。”
李健熙一語道破天機,李富真也這才反應過來,樸槿惠遭遇壓力極大的政zhì競爭,林蔚然的最大靠山已經不好用了,面對三星這種強敵,真要想不殃及他人,還真得大手筆的割肉。
“連對手的意圖都猜不到,你還和他怎么爭…在镕,你說我們該怎么對這個韓唯依。”
李在镕推了推眼鏡:“一個女人,成不了什么事兒,韓悼也老實等死,一個私生女成不了氣候。”
聽了弟弟的話李富真暗暗點頭,可緊接著又因為李在镕的話心中一驚。
“但林蔚然我們不能放過,斬草不除根,只會留下后患。”
飯桌上一時間沒了聲響,直到李健熙拿起飯勺。
“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