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韓傳媒改朝換代了,現在該叫新韓帝國了,人們詫異的看著這家新興企業破繭成蝶,跟著它的創始人一起,一遇風雨便化龍了。融資,并購,拓展,企業成長三步走被林蔚然短短幾個月內輕yì完成,有人想這可能就是厚積薄發,可再想想新韓短短幾年的創建歷史,這話就怎么都說不出口了。
時代真的變了,已經習慣于財閥這種特有體制的韓國人終于因為林蔚然感覺到了世界的變化,年輕人開始推崇這個剛剛加入韓國國籍的中國人,印有林蔚然模樣的雜志和報紙都開始熱銷,韓國各大院校也開始不斷發來邀請演講的申請,早些年林蔚然在東國大學進行的那場私下授課也變成傳授成功絕學的演講了。
已經成為互聯網時代進入韓國標桿人物的林蔚然一下子像個當紅明星了,不知道經過多少手杜撰的‘林蔚然名人名言’先是在網絡社交圈內瘋傳,短短一個小時后就登上Never排行第一名,而林蔚然這個名字也幾乎成為經濟分析家,經濟學教授,還有妄圖在金融圈內騙吃騙喝的人們的口頭語,一時間,好像整個韓國的人都開始說起林蔚然了。
當然,有人支持就有人反對,在好像所有人都覺得林蔚然是值得學習的榜樣時,終于有人站出來宣揚自己的特立獨行了,林蔚然的成功無可指責他們就指責林蔚然的品德,除了姜敏京外和緋聞沒什么的緣分的林蔚然不下流好色,他們就開始指責林蔚然的為富不仁。加入了韓國國籍的林蔚然已經可以算是韓國人了,他們依舊指責林蔚然的中國出身。新韓原始投資中大半是來自中國的投資被人扒出來了。他們就開始說林蔚然不過是中國投資人的代言人,就是他把韓國人的錢都給中國人賺去了。
紛紛擾擾。五花八門,大眾的關注一旦集中,就不會輕yì消散,自打做事業開始林蔚然就沒這么有名過,如今黃袍加身,外界的諸多紛亂也就成了敲鑼打鼓一樣的熱鬧了。真正有見識的人都在等,他們等著林蔚然從日本回來,一天等不到,就兩天。兩天等不到就三天,林蔚然在日本的時間越長越意味著他能帶回來越大的驚喜,他們等著林蔚然回來接收屬于他的榮譽和祝賀,不管平面還是電視,總編輯們桌上都擺著一份關于林蔚然的采訪計劃,他們將以最絢麗的辭藻來迎接這位傳媒大鱷,誰叫他被稱為‘亞洲默多克’呢?
可等啊,等啊,林蔚然就是渺無音訊。等到街面上林蔚然自傳的盜版書都開始熱銷了,等到偽造林蔚然自傳的那個人都被抓住了,林蔚然還是在日本。人們紛紛致電新韓詢問林蔚然何時會回到韓國,得到的回答卻只有一個。目前林蔚然沒有回國的計劃。
“林先生請稍等。”
身穿和服的年輕女孩恭敬出門,只圍著一條浴巾在下半身的林蔚然還有些尷尬,他跨入溫泉。在有些發燙的石階上坐下,看著霧氣繚繞的精致陳設。也不知道該想些什么。
這是一幢溫泉別墅,屬于有錢也得排隊買的那一種富人專屬。購買條件簡單到令人發指,只要等這別墅的上一個主人破產或者出售,你再買過來即可。要說只是有錢或者還沒能加入到這些頂尖富豪的交際圈,那也就只能看看,然后再拼命的往上爬。
“喜歡嗎?”一陣平和、放松的聲音傳來,孫正義說著跨入溫泉,和林蔚然一樣坐在發燙的石階上。和露出整個胸膛的林蔚然不同,孫正義剛剛坐下,水面就已經差不多能接觸到他的下巴。
“沒什么感覺,我好像還沒精力去研究這些喜好。”林蔚然回答。
“你現在已經有這個精力和時間了,還有,喜好不是研究來的,而是感覺來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中間點,也不用強迫自己。”孫正義把氣氛烘托的像是閑聊,突然問道:“你什么時候回韓國?”
林蔚然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在我姐姐那聽到一句話,是問白骨精為什么要死。”
孫正義想了想:“西游記?你是怎么回答的?”
林蔚然說:“出身不好。”
孫正義哈哈大笑:“還真沒說錯,你不回韓國對了,你和李健熙怎么比?他死了,韓國要舉國戴孝的社會葬,你死了,也就是上一下報紙頭條,你現在的對傳媒行業的影響力已經足夠李健熙對你動殺心了,再按照規矩跟你玩,成本太大了。”
規則是維護體系的核心,這就是意味著為了維護體系的正常運轉,規則可以被踐踏,在國家體系之間這種踐踏是戰爭,在商業體系之間,這種踐踏也就是殺人了。
聽起來或許天方夜譚,但商場如戰場的老話也并非全是比喻,呆在日本的林蔚然能讓李健熙鞭長莫及,可如果回去,結果很可能是最糟糕的那一個。
即便林蔚然在韓國家喻戶曉,李健熙也并沒閑著,親自視察三星重工的隔天三星就向韓國國防部交付了上百輛裝甲車的訂單,而在日前的報表中,三星以超過百分之三十一的占有率,占據了全世界LED屏幕全年銷售量的龐大份額,韓國人或許有不少推崇林蔚然的成功,但卻沒一個會用三十歲的林蔚然和已經七十歲的李健熙比較,他們不單單差了世代經商的出身,和二十歲就開始經商的李健熙相比,他們更差了數十年的底蘊。
孫正義觀察著林蔚然的每個表情,放棄是理所應當,繼續執拗不過是螳臂當車,林蔚然每跨上一個層次都只會發現他的敵人越發不可撼動,如此還不放棄,那就只能送死。可林蔚然不能死。孫正義對這個年輕人寄托了龐大的商業計劃,未來五年內他將在中國投資二百家互聯網企業。林蔚然和他的姐姐林凌薇將成為他保障自身利益的最佳工具。
“放棄了?”孫正義問,可是沒得到回答。因為林蔚然依舊一聲不吭。就像是塊兒石頭,可石頭都能被這溫泉泡熱,他又能堅持多久?
身穿和服的美麗少女回來,手中托盤上裝的不是清酒,而是林蔚然的手機。林蔚然看了眼屏幕接起,本打算先安撫一下,卻沒想聽到這樣一句。
“允兒好像看出什么了。”
林蔚然愣了下,他突然發現他把除了顧寰意外的人都忘了,他堅持著自己的計劃。安撫說等下再回電話,金泰妍在電話的另一頭并不吭聲,就像是無聲的抗議,他只能說自己這邊還忙,直到孫正義插了句。
“女人的等待都是有次數的,用完了,就找不回來了。”
林蔚然尷尬起身,孫正義看著他繞過和服少女走進屋內,孫正義好像孩子一樣玩了潛水。讓水沒頂,再出來,如此重復了幾次。
又一次出水,孫正義伸出手。身邊一絲不掛的少女已經遞上毛巾,孫正義擦了把臉,重新坐在發燙的石階上。做生意到了他這個程dù總要有點類似獨門絕學的東西。大部分人說孫正義提拔年輕人。給年輕人機會,讓年輕人為他賺錢;小部分人說孫正義貪婪冷血。涉及利益就是翻臉不認人,是個實打實鑿的冷血怪物。其實別說別人。就連孫正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說他好的人他聽了覺得自己沒那么好,說他是冷血怪物他又覺得冷血怪物等級太低,可超越了冷血怪物又是什么?在商界,好像只剩下神了。
他看向身邊的女孩用漢語問:“你們有那么大的魅力嗎?”
女孩聽不懂,只是對他忽閃著好看的大眼睛。
孫正義摸了摸女孩的頭,嘆氣道:“對他來說你不行,只有他自己找到的才行。”
女孩依舊聽不懂,卻安靜的呆在一邊,像是被馴服的小貓咪。
出了別墅,林蔚然駕車一路即使,在日本的時間不長,可他卻漸漸想起了自己忽略的那些人和事兒,心志堅定只是相對的,哪怕是機qì,面對無法完成的工作也只能當機。
打倒李健熙,對林蔚然來說這就是無法完成的工作,越來越多繁雜的思緒就像是雜質一樣繞在他的腦袋里,讓他的頭腦無法轉動,他時常感覺自己就像是面對一座堡壘,他從手無寸鐵到拿起了加特林和火箭炮,卻依舊要面對厚實的銅墻鐵壁。
武裝自己,這是他唯一的選擇,但武裝所需要的時間也讓他的敵人更加強大,而當他把自己武裝到一定程dù之后,他也只能依靠時間來沉淀來消化,畢竟就算是天才擁有了一架戰斗機,也要上百個小時才能把它開上天去。
放棄吧,在你還沒有足夠火力的時候,你的敵人已經瞄準了你,再有動作他就會扣動扳機。可每當林蔚然幾乎決定要昧著良心,收下以顧寰的死換來的好處,偃旗息鼓的時候,他總會想起他對顧寰說的最后一句。
給他個痛快的。
讓你放棄的理由你能找出無數個,可讓你堅持的理由,卻是最有力的那一個。林蔚然處于面對銅墻鐵壁的苦思冥想之中,可他的大腦卻提供不出任何有用的訊息,他越是集中就越是苦惱,他幾乎忽略了身邊的一qiē,可還是沒有找到破局的良機。
而現在,他無法再忽略下去,他或許能為了顧寰拼到一貧如洗,卻不想為顧寰拼到孤家寡人。他終究不是電影中猶如圣人一樣的主人公,他只是個對不起很多人的男人,而他對不起的那些人,還需要他去做很多事。
下車之前林蔚然已經有了準備,他早不是單靠真摯不懂技巧也不懂浪漫的菜鳥,他能應付淚眼婆娑和百般埋怨,甚至能面對拳打腳踢和出言不遜,可他面對的是金泰妍,是穿著牛仔熱褲加白色T恤,蹲在馬路牙子邊兒上,雙手架起一只黑色貴賓犬,撅著嘴,皺著眉的金泰妍。
“它叫什么?”
金泰妍轉頭望去,只見林蔚然坐在馬路牙子上,他的臉色有些疲憊,眉宇間似乎有化不開的郁結,他的眼睛看過來,眼神中帶著歉意。
“考慮中。”金泰妍說。
“不是我的名字吧?”
“你沒那個榮幸。”
“那我回頭送你條大的,你這個就給我那條當糧食吧…哎你打人干嘛?”
林蔚然捂著肩頭呲牙咧嘴:“完了,得去找醫生看看了。”
金泰妍對林蔚然的蹩腳演技置若罔聞,狠狠握著小拳頭,一雙眼睛里滿是戒備。
“你不喜歡就算了。”林蔚然服軟。
金泰妍直接把黑色貴賓舉到林蔚然臉上:“你給它道歉。”
林蔚然的眼睛越過黑色貴賓到金泰妍臉上:“對不起。”
金泰妍愣了下,緊接著站起身,一邊嘀咕著沒誠意一邊抱著黑色貴賓往遠走。
林蔚然跟著爬起身湊上去:“不是,我給它找個女朋友算是表達誠意行了吧?”
“我這個是母的。”
“那男朋友。”
“你是不是除了這個就不會想別的了?”
“不是誠意嗎?要不你告sù我,什么算誠意?”
金泰妍停住腳,愣愣的看著林蔚然,她不說話,林蔚然也就沒了油嘴滑舌的空間。要說嘴皮子上的功夫林蔚然學的挺快,和商業談判什么的一通百通,比的就是誰更能忽悠,誰更不要臉。
兩人沉默片刻,林蔚然上前,和金泰妍更加接近,黑色貴賓面對突如其來的巨大陰影嗚咽了聲,和它的主人一起抬頭看向林蔚然。
金泰妍認真的問:“你知道為什么我不想咱們之間不說對不起嗎?”
金泰妍靠上來,把頭靠在林蔚然胸口:“因為在你這兒我不想做隊長,只想做金泰妍。”
林蔚然環住金泰妍,安撫的拍著她的背,口中呢喃。
“我知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