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你在哪?”
林蔚然的腔調重新平靜下來,剛剛那個失控的男人仿佛從未出現,他好像重新變回了那個既理智又冷靜的男人,雖然可能有點冰冷,卻依舊能讓人覺得可靠。可金泰妍卻知龗道他為了表現鎮定而努力咬緊每一個字,也能聽見他還不穩定的呼吸聲,他是急了,他從沒覺得他們到了終點,他不認同他們的結束也不懼怕任何阻礙,他在做那個能替她遮風擋雨的人,只可惜有些事永遠不是英雄救美那么簡單。
電話中沉默了一陣,金泰妍的不開口在一點點消磨著林蔚然的理智,能平靜說話的男人絕對不會有這樣一副表情,眉頭狠狠的糾結在一起,臉色鐵青的嚇人。
他說:“讓她接電話。”
讓誰接電話?
金泰妍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鄭秀妍,她倚在二層觀眾席的護欄上,憑著衣服穿得夠多在那發呆吹風,她望著面前那空曠的體育場已經有不短時間,想來鼻頭都應該紅了。金泰妍這才意識到天氣的寒冷,即便在此之前她手腳已經冰的嚇人,她張了張嘴,沒等說話,林蔚然就又開了口。
他說:“我保證,我不會威脅她,不會傷害她,我只是跟她談談,心平氣和的。”
金泰妍看著鄭秀妍的方向:“你怎么跟她說?”
聽筒里沒了聲音,這早就在金泰妍的預料之中,就像是一位天主教徒和伊斯蘭教徒在宗教上永遠無法溝通,只依靠交談無論是林蔚然還是鄭秀妍都不會讓步。而漫長的宗教歷史早就告訴了所有人雙方都不讓步的后果。
聽筒里傳來林蔚然壓抑的聲音:“那就告訴我你在哪,我很快就過去。你可以在旁邊聽著,聽我們都談些什么。”
金泰妍輕聲回應:“我不相信你。”
她提醒林蔚然:“還有我們分手了。記得嗎?”
隨之而來的沉默,就好像是在醞釀什么。
金泰妍沒有理由拒絕林蔚然,所以她需要分手做為這個理由,她無法控制自己的心,分手便成了枷鎖,她期盼著分手有朝一日能讓她徹底平靜下來,哪怕是從電視甚至是允兒口中得到他的消息,她都能保證自己的心湖不起一絲波瀾。
只可惜分手不是萬能的,它不是經久不衰的愛龗情。也不是什么靈丹妙藥,它無法解釋的問題太多,它無法做到的事情也太多,它不能徹底的給一段關系畫下句點,除非那原本就是應該節結束的。
“我記得。”
終于,林蔚然有點平靜的聲音傳來,有時候金泰妍放開一切掣肘想想,她也不知龗道她拒絕林蔚然是為龗什么。
男人說女人是需要征服的,這句話算是不錯。可想征服并非庸俗花瓶的女人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太多男人靠著用大男子主義偽裝的‘男人味兒’征服了諸如剛果那樣的小女人,然后沾沾自喜,卻只是夜郎自大,他們永遠不知龗道想征服一個類似羅馬的女人需要什么。責任、尊重、柔情,還有很多,而且真正的征服永遠是建立在兩者相愛的基礎上。能被虛有其表和兵強馬壯征服的女人,永遠都是沒有未來的。
金泰妍并不覺得自己是羅馬。很多時候她覺得自己充其量就算是中東某地的小國家,只是在林蔚然眼中。她似乎比羅馬還要強大。
每個女孩都渴望被別人視若珍寶,每個女孩都渴望自己是愛人眼中最漂亮的。所以問題來了,每個人都好像覺得她是一往無前的飛蛾撲火,而實際上她也想從林蔚然身上得到更多,她有幻想過自己在允兒的位置上,隨之而來的可怕情緒成了她的夢魘,她不是一點頭就會安安心心做影子的那種女人,她渴望的也是能寫在童話故事里的生活。
“我們分手了。”她重復了一遍,是對林蔚然說,也是對自己說。
“我知龗道。”林蔚然也重復著,“但對我來說那并不是結束。”
金泰妍突然好奇問:“那是什么?”
聽筒里沉默了片刻,林蔚然好像是在醞釀什么。看臺上鄭秀妍投來詢問的眼神,金泰妍對她擺了下手,時間已經不夠林蔚然說的太多。
“回去之后我給你電話。”她說著就想掛斷手機。
“等等…”有聲音從電話里傳了出來。
臺風過后,便是晴天,對少女時代這伙人來說吵架并不是什么新鮮事兒,生活在一起難免擦槍走火,互相之間偶爾也看不順眼過。但每一次當沖突爆發完畢,爭執的兩個人就能很快冰釋前嫌,女孩們自己也說不上為龗什么,或許是大家都這么沒心沒肺,又或許是獨特的經歷足以讓她們特殊起來。
金泰妍和鄭秀妍的冷戰不是什么大事兒,眾人七嘴八舌幾句也就算了,只有林允兒還一臉擔憂的放不下,總覺得這兩位之間的矛盾或許不可調和。
Tiffany復診歸來,聽到他人口述的事跡開始大驚小怪,其他人都覺得Tiffany這叫關心責怪,對允兒來說則是找到了志同道合。
可惜的是,Tiffany顯然知龗道什么,卻對她三緘其口。
“我是病人,需要靜養,別來纏我。”
“病人什么,石膏也拆了,拐杖也不用了,我看你腿腳聽利索的。”
“現在是利索,等不利索了就怪你,我回屋去了,復查好累,要小睡一覺。”
Tiffany靠著無恥的理由跑了,留下林允兒一個人,好不容易有抱有相同想法的人卻不能并肩前行,林允兒還是挺郁悶的。
Tiffany在她身后探出頭:“你也被太擔心,雖然我不知龗道秀妍為龗什么去了小賢那回來就要跟泰妍吵,但總比她們一直冷戰強。”
林允兒剛想再問幾句。Tiffany就一下子縮回到房間里去了。
‘嘁’,林允兒碎了一口。
醫院這邊的新聞發布會即將開始。徐賢接起手機的時候,身邊圍的都是人。當林允兒把宿舍發生的沖突轉述過來。徐賢似乎并不那么驚訝和慌張,她平靜的和經紀人嘀咕了幾句,然后便拿著手機到了無人的角落。
“雖然不知龗道她們怎么了,但我總覺得不太對。”林允兒嘀咕著,“前幾天秀妍姐還跟秀晶出龗去約會了,我給秀晶也發了短信,她還沒回…其實我覺得泰妍姐和秀妍姐之間的矛盾也沒那么大,不管屋里還有其他人呢就叫泰妍姐瘋女人,秀妍姐做的是不是有點過分?”
徐賢冷靜的:“我們私下評價這些事也很過分。”
林允兒:“怎么會?我們兩個忙內還不是希望姐姐們能早日和好。然后少女時代大團圓?現在的粉絲眼睛多好使啊,才這么短時間帖子就滿天飛了,‘金泰妍、鄭秀妍不和說’,也不知龗道什么時候媒體就進來推波助瀾…等等,秀晶來短信了。”
徐賢在原地踱了幾步,看起來有些不安。
“小賢,秀晶說姜敏京打聽過泰妍姐,所以秀妍姐很生氣,然后前幾天還去找了姜敏京單獨談這事兒…她、她不會是L.E.S吧?”
不得不說。這種揣測讓徐賢這個知情人有點出戲。
“不會。”她只能如此回答。
“不會是不會…等等,姜敏京的話…秀晶短信上說過一嘴他,這事兒怎么可能和他有關?”
林允兒顯然是再自問自答,徐賢一聲不吭。卻明顯緊張起來。
“我打個電話給他問問,晚上早點回來,如果那兩位能攜手回來。我們就一起出龗去吃點好龗的,如果不能…那就需要你回來犧牲一下啦!”
林允兒腔調一如既往的愉悅。顯然沒想的太多。手機掛斷了半晌才被徐賢從耳邊拿下來,神情是粉絲們無法想象的復雜。
即便不插手。她也不想幫助林蔚然。
站慣了舞臺,對看臺就很陌生,當年還只能在臺下的鄭秀妍如今已經成為舞臺上閃耀眾人的其中之一,在剛出道的時候,僅僅是這種反差就讓她驕傲跟自豪。如今重新站在看臺上,碩大體育場的中心此時空無一物,冬季是戶外演出的絕對淡季,類似這種能舉行夢想演唱會的大型戶外場自然無人問津,到底已經是出道的第四個年頭了,那些驕傲跟自豪成為了謙虛和努力,有時候鄭秀妍也會有這種錯覺,出道不過就是另一種練習生涯,繼續努力,運氣好龗的,就會成為明日之星。
但和練習生涯不同的是身旁有了伙伴,組合出道就是有這種好處,每個人和每個人之間的競爭關系都被放在組合之下,她可以跟其他人一起向著同一個目標一起努力。
練習生涯是孤單的,出道后起碼有了伙伴。
經過長時間練習然后組合出道的藝人們往往都會形成以組合為中心的集體,團結雖然不是司空見慣,卻也不是把團結都當做欺騙粉絲的演技,少女時代的演藝經歷并非順風順水,就在這里,有幾萬人把她們牢牢的綁在了一起。
當時是痛苦的,過后卻是慶幸的。
金泰妍終于放下了手機,鄭秀妍也吹夠了風,她把自己完全蜷縮在羽絨服里,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
“或許有一天我們能在鏡頭前對所有人說我們在這里經歷了什么,那是什么感覺,我們有沒有崩潰。但更可能的是我們說這事兒的時候只有一個標準答案,我們太專注于舞臺,所以不知龗道臺下發生了什么,畢竟我們不能把那些粉絲變成讓九個十幾歲女孩崩潰的人,我們也不能說自己是受害者。我們充其量只能把下臺后哭的喘不過氣當做可以一笑了之的小事兒,好像在臺上的時候我們根本什么都不知龗道,下了臺,一切就都過去了。”
金泰妍坐在鄭秀妍身邊,眼睛望向同一個地方,而鄭秀妍則收回目光,面帶微笑的看著她:“可是總有一天我們能卸下責任告訴別人真正的事實,而在那一天我只想說我們是如何互相扶持、互相鼓勵的走上頂峰,而不是必須告訴別人我最好龗的兩個姐妹因為一個男人彼此冷眼相向,彼此都不想再龗見到對方。”
金泰妍輕笑了下:“那七年真讓你變了不少。”
鄭秀妍笑著:“不然我怎么可能被內定過隊長?靠在舞臺上偷懶賣萌還是睡懶覺?”
金泰妍沉默下來。
鄭秀妍:“其實我當時的確很不開心,我在公司練習了七年,我比你們大部分都要成熟,為龗什么公司選你而不選我?等出道了,過了一年多還是兩年的時候吧。我很慶幸,首先是我不是隊長所以可以不懂事,然后,隊長是你。”
金泰妍聲音冷清:“你有話可以只說。”
鄭秀妍移開目光,輕聲的:“你是隊長,我們會怎么樣都看你。”
金泰妍的聲音漸漸提高:“才沒那么夸張,別用隊長這個詞逼我,我不想做,從第一天起我就不想做,公司讓我做我就做了,你們讓我負責我就負責了,現在你還想讓我怎么樣?金泰妍,你得做個隊長,所以放棄你自己吧,你是屬于團隊的…你,你們每個人,誰有資格跟我說這句話?”
鄭秀妍的笑容在金泰妍眼中很是討厭,可她還是笑著:“你不會計較這個。”
金泰妍皺眉:“憑什么我不會?”
鄭秀妍篤定說道:“從我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認識你七年了,你不是那樣的人。”
金泰妍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手機發出輕響。
金泰妍撇過頭查看起短信。
鄭秀妍一句話都沒有說錯,的確,她不是那樣的人,奉獻精神、犧牲精神這類詞匯實在是太適合她金泰妍了,現在不知龗道有多少人每天早網絡上和別人說她金泰妍為少女時代這個組合奉獻了多少。其實很多時候,奉獻和犧牲沒那么偉大,更多時候,奉獻和犧牲源于你只能如此。
因為你就是那樣的人。
點開短信時金泰妍腦子里一片空白,密密麻麻的字跡根本吸引不到她的目光,直到她注意到了發信人。
和那個男人在一起的時間不短,金泰妍知龗道讓他在小小的手機鍵盤上打字有多難,短劇或許還可以,但他從沒有打過這么一大篇。他寫道:我不知龗道為龗什么我要把你陷入到這種糾結的關系里也不肯放你走,但我知龗道時間久了你會煩,會痛,會厭,我知龗道你很累,因為我你會神傷,或許也會心碎。你會跟你自己過不去,你會跟誰都不說就這么在心里悶著,你會把什么都藏起來,你會讓我顯得很無能。我不知龗道除了分手還有什么能讓你輕松一點,我怕你會想要離開。我可以給你空間和時間,對你來說我不是好男人,但對我來說,我必須要做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