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賢認為,只要是有關林蔚然的事,馬上就會變得不合常理,她已經學會了不用自己簡單的是非觀去判定林蔚然所做的一切,也學會了在不得已情況下要如何面對這個男人,他們不是朋友,更不是情人,只是有著簡單交易的合作者,甚至都算不上伙伴。
這蹊蹺緋聞此時正越演越烈,徐賢并沒有第一時間去聯系林蔚然,對那個男人的興師問罪不能解決任何問題,而當下首要的則是要解除身邊人的誤會,所以面對不良姐姐們接二連三的打趣,徐賢的反應總是如一,盯著,直到姐姐們訕訕的說自己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不過,意外總會發生。
“喂,聽我爸說這位林會長可是韓國女婿界的潛力股,雖然是外國人所以趕不上第一梯隊,但無論從風評還是能力上都大有可期,如果你們真的有緣分,可千萬別放過。”
被攬著肩膀,耳邊響起的是崔秀英的熱心叮嚀,大部分姐姐會攝于她這個老幺的正派而甘拜下風,但因為姐姐太多,所以總有幾個特例,徐賢推了推身邊的崔秀英,最終卻還是沒有掙脫出龗去,所以只得繼續接受對方的教誨。
“男人呢,有很多種,女人面對他們會挑花了眼,但總得選擇一種,我看你也不是很懂,所以只給你兩個建議,要么寫上幾個名字抽簽,要么簡單一點,為了自己找個有能力的,以姐姐的經驗之談,富足的生活足以彌補愛龗情。”
經驗之談?
和男人總喜歡吹噓女人一樣。女人有時候也喜歡吹噓男人。
或許是注意到妹妹不信任的眼神,崔秀英立刻解釋:“喂。我也是為你好,看你現在這副模樣我們是真著急。所以與其被有的人花言巧語騙了去,不如被有能力的騙了去,這樣最起碼可以衣食無憂,未來也會輕松很多。”
徐賢飛快敷衍:“我會記住的。”
突然聽話的老幺讓崔秀英一愣,徐賢則趁機離開這位姐姐的鉗制,隨即過五關斬六將,完美驗證了姐姐們對她這個老幺的關心,還有對她生平第一次公開緋聞的熱忱。待她來到金泰妍身旁,身心多多少少已經受了摧殘。姐姐們紛紛傳授她關于男人的‘經驗’和觀點,與其說是開拓她的視野,不如說是打算把她當做準備實驗的小白鼠,深知姐姐們無良秉性的徐賢當然不會照單全收,左耳聽右耳冒的,別提從中汲取經驗,八成都不知龗道誰都說了哪些話。
到了擺滿空白木牌的臺子前,徐賢本能的緊張起來,要說出現這種緋聞她最不想面對的人。估計就是站在這里,好像獨立于整個世龗界的金泰妍。
“泰妍姐。”
她變了,變得有點不合群,卻能博得他人的認同和尊敬。她把屏幕上的活潑和現實中的安靜完美的結合在一起,看起來毫不做作,反倒很容易激發他人的關心。徐賢說不上這種變化是好是壞。她只是覺得這位帶領她們走到今天的姐姐和她們之間有了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聽到徐賢的聲音,金泰妍沒有抬頭。她看著手上的空白木牌,其余成員對徐賢第一個緋聞的打趣仿佛不能引起她的關心,她另一只手上拿著筆,已經想了半天,卻還是不知龗道應該寫上些什么東西。
“你說寫什么好?”
徐賢一愣,隨即看向泰妍手上的木牌:“父母身體健康之類的?”
泰妍點了點頭,當真提筆就寫,一筆一劃,很是認真。
徐賢靜靜看著,近來這段日子,其他成員已經習慣了她和泰妍在一起時不來打擾的相處模式,在她們眼里這是朋友吵架之后的調整期,而在當事人看來,這種接觸卻仿佛沒什么意義。
金泰妍不再針對徐賢,一視同仁的態度卻讓徐賢始終不安,所謂間隙就是這樣的存在,一旦出現過,哪怕掩飾的再好也有跡可循。
“新聞上說的都是假的。”兩人中,徐賢顯然是孜孜不倦去修補那裂痕的人。
“是你又怎么了?”金泰妍反問,聽語氣不像是話中帶刺的嘲諷,“感情這種事兒沒人能說得清,自己能承受,就爭取,不能承受,就放棄。”
她筆畫頓了頓,突然露出笑容:“他應該也是這樣。”
徐賢聽不明白,眨了眨眼,跟著安靜,她看金泰妍把自己的祈愿牌寫完,上面是對父母健康的期盼,想起家中爸爸媽媽的將信將疑,思緒一時間有些恍然,再回過神,是金泰妍遞來了祈愿牌。
“你也寫一個吧。”
只是一愣,徐賢就接了過來:“好。”
油性筆滑動的聲音響起,從小徐賢聽到這樣的聲音就會渾身泛起冷戰,一直到今天都還有這毛病,不過她還是認真寫完,只是不知龗道是因為金泰妍,還是因為真對父母健康的期盼。
她機械性的寫完,用詞平淡無奇,然后跟著金泰妍往祈愿墻的方向走,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她好像成為了校園劇里人氣女的小跟班,而且心甘情愿,甚至還任勞任怨。
修補友誼不是一朝一夕,她們畢竟不是什么都可以笑笑就過去的年紀,一起在夢想的道路上奔波估計是她們還沒有漸行漸遠的唯一紐帶,而徐賢這股讓人嘆為觀止的執拗勁兒,則是在拉著他們一點點的靠近。
“其實事情和大家想的都不一樣,受傷了,疼過了,怒氣漸漸消了,反而能看明白更多事。他覺得自己能承受,所以爭取,我覺得自己不能承受,所以放棄,歸根結底,這都是我們兩個人的問題,你只算是外力之一,做的也只是提前了我們早晚要面對的結局。”
祈愿墻前。琳瑯滿目的木牌,金泰妍掛上自己的。輕聲說著:“你做了那么多,現在都夠了。隊內的氣氛因為我們一直有點放不開,到日本來大家本就辛苦,如果私下能再放松些也好,秀妍跟我說今天晚上老規矩,我不會幫你。”
在少女時代出緋聞不是什么新鮮事兒,早前在公司的緋聞戰略中,人氣最高的數位成員都出過大型緋聞,媒體和粉絲捕風捉影,分分鐘便把一段故事敲定成事實。隨之而來的曝光的確提升了人氣,但也成為了黑海的誘因,所以對緋聞,少女時代的成員們雖然說不上惡感,但也不是真的喜歡,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們有了一個苦中作樂的傳統,那便是緋聞女主角需要當著所有人的面訴說對緋聞男主角的感官,而且還只需要說好龗的…鄭秀妍這個不會夸人傲嬌貨成為了第一個祭品,隨后一發不可收拾。每次都會鬧的很是盡興。
想起這個,徐賢臉上立刻一苦,暫且不說她和林蔚然數次接觸的糟糕經歷,單單是這位在少女時代腳踏兩條船的事實就讓她實在想不到什么可說的優點。以姐姐們的熱忱八成不會放棄,真要當著她們的火眼金睛說謊,她可沒那個能力。
她求助的目光隨即拋向金泰妍。這位姐姐正等著呢。
“我說了我不幫你。”金泰妍說著還聳聳肩,擺明了對這位老幺如何訴說林蔚然的好。很有興趣。
“姐。”徐賢眉毛往下一耷拉,難得這撒嬌的語氣。
金泰妍笑了。整個人登時顯得親昵,徐賢正想著是不是要去搖晃一下她的胳膊得寸進尺,卻不想從祈愿墻的另一面迸出一個聲音:“我也是你姐。”
這聲音中帶著點妒忌,不過歡脫的腔調,一聽就知龗道是誰。
果然,林允兒從墻厚拿著祈愿牌出來,走到徐賢身邊,自然的跨住手臂:“她不幫你我幫你,只要你那么叫我一聲‘姐’。”
耍寶般的誘惑,明目張膽的挑逗,平心而論,讓林允兒去說林蔚然的好,一定會讓其他成員對這傳統喪失興趣,但事實是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出現的林允兒把氣氛破壞殆盡,她手上拿著祈愿牌,注意到徐賢一閃而過的神色僵硬,本能的去看金泰妍。
“怎么了?”
對此,金泰妍似乎已經習慣,她搖了搖頭,然后便重新戴上墨鏡,往其他成員聚集的地方走去。
“我說錯話了?”林允兒一臉茫然。
“不是,只是我們在說其他事。”徐賢幫忙掩護。
林允兒看了眼金泰妍離開的方向:“什么時候少女時代里也有這么多秘密了?”
徐賢當然沒有搭腔,而林允兒也不去追問,女孩們和平生活在一起并構成小圈子,最大的保障便是不去探究其他人不想說的秘密。掛上自己的祈愿牌,林允兒的思緒隨即飛到了那個夜晚,橘紅色燈籠下的小木牌,林允兒是林蔚然的女朋友,在那上面留下的字跡不知龗道現在淡了沒,等回去韓國,她一定要去看看。
和徐賢跟泰妍相同,她在木牌上寫的也是家人,掛好后看著木牌愣了愣,然后突然拿出手機,找到號碼就撥了過去。
“爸。”
電話那頭響起一個醇厚的男人聲音:“噢,允兒,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對不起。”道龗歉剛一出口,允兒的鼻頭就有些發酸。
“沒龗事,沒龗事,那天不是說他有事?在社會上很多時候身不由己,我能理解,也沒電視上那些頑固的老頭那樣不開明。”
允兒低下頭,一是有些委屈,二是控制情緒,男朋友來見家長并準備同居這樣的大事怎么可能不先跟家里通氣?嘴上跟林蔚然說是可以理解,但這份體諒卻難以抵消該有的怨氣。
徐賢站在一旁,因為允兒突然的情緒變化而手足無措。
“爸,等你見了他可以隨便收拾他,我站在你一邊。”允兒小聲說道,只是說著說著就有些不自信,可電話那頭的種男人卻大龗笑起來,問道:“真的?”
允兒點了點頭,強撐:“真的。”
“那到時候我就相信我們允兒了,我真要做什么事。你可不能有意見。”
話說到這,給允兒的感覺卻不同了:“您要做什么?”
“現在就替他擔心了?”
“沒有。只是想知龗道。”
男人又笑,這一下笑紅了允兒的臉:“我能做什么?喝些酒。用輩分壓壓他,威脅一句對不起我女兒你就死定了,除此之外我這個做父親的還能做什么?”
話中的無奈讓允兒微紅了眼睛,有很多話想說,最龗后卻還是一句:“對不起。”
“不要道龗歉,雖然我覺得你們有些急,但我相信我們允兒的決定,不要管我的態度,但對你的做法。我一定。”
允兒小聲道:“還有緋聞的事,姐姐那邊也要您費心…”
“這個我擔心什么?小賢是什么樣的孩子,我知龗道。允珍那邊可能會有些問題,但爸爸會努力,其實我很慶幸你不記得當初的那些事…”
提起當初,允兒總像個局外人,家庭巨變帶來的傷害大多由親姐姐林允珍承擔,在最初因為不見了媽媽而低沉了一段時間后,允兒恢復的很快。但她姐姐卻好像直到今天還被影響著。
站在旁邊,對這些林家往事徐賢僅僅知龗道一些,開朗的允兒沒有把她當做過情感垃圾桶,所以她也不知龗道允兒對這些往事抱有怎樣的情緒。不過每一次看到允兒這副模樣,她都會呆在她身邊,即便不善言辭。也總是默默的。
看她放下手機,徐賢猶豫著湊了過去。握住允兒的手,繼續沉默的。
“沒龗事。”允兒搖搖頭。重新露出大大的笑臉。
徐賢不說話,只是瞧著她,心中異樣的情緒如蔓藤一般彌漫到每個角落,片刻,她抱住允兒,輕聲道:“對不起。”
“最近這話聽的太多了,我真是不想聽了。”允兒嘟起嘴巴,把下巴放在徐賢肩膀上:“小賢啊,你說我們會結婚嗎?”
徐賢斷定:“會。”
允兒問:“你為龗什么這么確定?”
徐賢答不上來,總不能說他為了你放棄了誰,也不能說你是他的最終選擇,所以她只是沉默。
“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就好了。”允兒輕聲說著,語氣中卻彌漫著更多忐忑。
“根據谷歌給AOE的條件,如果合作達成,我們每年至少可以獲得超過六千萬美元的純利潤,而且只要寫上一段程序,不需要人員維護,也沒有自己開發搜索引擎的成本…”
簡報正在進行,在社交網站中加入搜索服務在世龗界范圍內尚屬首次,沒有前車之鑒的最大弊端就是不確定,所以具勇甲口中的利潤只是情況完全按照預料的完美預估。不選擇Never和Duam,林蔚然對此一直沒做出任何解釋,隨著網絡市場的份額逐年變大,這一塊兒立法貧瘠的蛋糕正吸引著大批因為新傳媒崛起而眼紅的淘金者,這里沒有反壟斷法案的制約,同樣也沒有傳統巨頭的擠壓,一則成功的花邊能讓一個小網站擁有者賺的盆滿缽滿,類似新韓這樣的新傳媒領頭羊,當然瞄準了更大的市場。
搜索服務,網絡市場永遠的NO.1,只不過林蔚然卻不打算開發自己的搜索引擎去與那些傳統巨頭們正面交鋒,而是曲線救國,從新韓更擁有優勢的方向入手。
現在,還沒人意識到社交網站會危及到傳統搜索市場的核心競爭力。
看完簡報,林蔚然帶著具勇甲回到辦公室,兩人在會客沙發上就坐,對此次計龗劃的成效并沒多少忐忑情緒。
成了,新韓會成為韓國網絡的新一代霸主。
不成,不過是一次無成本的試探。
立于不敗之地的人,總要有幾分輕松愜意。
“李旭怎么樣了?”
林蔚然突然問道,這讓具勇甲呻吟了一會兒,方才回答:“不好,但也很好,他關于手機游戲市場的預測很天才。”
林蔚然不動聲色:“連你也比不上嗎?”
雖然傷了面子,但具勇甲卻還是點頭。
林蔚然沉吟起來,關于日本進軍計龗劃的主持人選,在具勇甲和李旭之間他總是拿捏不定。
團購、一款已經接近完成,名為Line的手機通訊軟件,乃至于韓流…新韓把自己武裝到牙齒,為的就是在日本互聯網市場占據一席之地,如果真的能在那片黃金熱土上大展拳腳,僅憑網絡,新韓便會成為不可撼動的新傳媒帝國。
是任人唯親還是有能者居之?
林蔚然的確應該猶豫。
手機鈴聲響起,看林蔚然瞧屏幕的表情,具勇甲就識趣的起身告辭,林蔚然等了片刻方才接起手機,順帶著也調整了好了應有的情緒。
手機接通,他不說話,那頭很有禮貌的孩子也不說話,林蔚然走到辦公桌抽屜中拿出煙盒,放一根在嘴上叼著,卻并未點燃。
“你想干什么?”電話那頭終于有了聲音。
“不是我想,是有的人想。”
林蔚然回答著,同時望向窗外:“我的世龗界沒你想象的那么單純,不管是挪用公款還是女人,能打倒人的東西從來都跟這個人的能力無關。和你傳緋聞或許會有些麻煩,但比起其他人,你帶來的麻煩最少,而且現在曝光的話,也會讓他們措手不及。”
“你利用我?”這是一個白癡問題,所以徐賢又問:“為龗什么不事先跟我說?”
“你會答應嗎?不會,所以先斬后奏比較好。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會解決這個。”
林蔚然輕描淡寫的說著,放徐賢出來純粹是一個巨大的煙霧彈,等煙霧散盡,謎底揭曉,每個人都可以功成身退,而該付出代價的人,他自然不會放過。更何況,這樣還會給允兒提供一層保護,等將來某一天再有緋聞牽扯到林蔚然跟少女時代的任意一人,這次烏龍就會提供給大眾一個合理的解釋,所謂緋聞不過是媒體的狼來了,當真不得,更信不得。
“那請快點。”徐賢說道。
“恩。”
林蔚然輕聲應下,然后掛斷手機,此時方才發現一條不知龗道什么時候進來的短信,而短信的開頭很是熟悉。
‘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