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韓傳媒所在寫字樓對面新開張的咖啡廳內,兩個男人如同朋友般相對而坐,因為午休時間剛結束不久,所以店內難免冷清。原本打算躲到后面偷懶的美女服務員端著咖啡送到兩人跟前,非但沒因為兩人打亂了她的計龗劃而面露嗔怪,反而是一直露出甜甜的笑臉,服務的還真是熱情周到。
李旭端起咖啡輕呷了一口,因為味道著實離譜不由得眉頭輕皺,相反坐在他對面的黃仁成倒是風輕云淡,像是能把廉價咖啡也喝出藍山的味道。
“黃社長就沒什么想說的嗎?”放下杯子,直到會面結束他都不打算再動這包藏了美女服務員愛心的咖啡一口。
“李社長想我說什么?‘IdolWorld’下季度的宣傳計龗劃已經交由總公司審核,至于‘虛擬偶像’方面好像一直是樸正昌本部長負責。莫非是李社長有了新計龗劃要跟新韓合作?如果是的話請說來聽聽,要真的可行,我會和你一起聯名向總公司提出新事業企劃。”黃仁成輕聲說著,字里行間充斥的都是官方口吻,只是臉上的微妙笑容讓人心情煩躁,就好像是在裝糊涂,卻擺明了似地。
李旭自然不會因為這點推脫就心生煩躁,而面對裝糊涂的人,直入正題才是讓對方避無可避的最好方法。
“新事業計龗劃當然有,不過必須林會長不在那個位置上才行。”
“李社長,今天的話我就當沒聽到。”黃仁成眉頭一皺,作勢起身。就要結束談話。
“聽到了怎么能說是沒聽到?黃社長進入公司比我早,我叫您一聲前輩。”
“前輩。新韓不久之后就會發生重大人事變動,制作和兩個分公司的高層變動也是很有可能的。林會長因為他推行中長期藍圖的風險太過巨大必定會被股東們趕下臺。而前輩您和林會長之間的關系各位大股東也都是知龗道的。”
李旭更加懇切道:“前輩的能力有目共睹,而林會長對您的無視大家也都知龗道,新韓的時尚節目在有線臺收視率破了百分之五,如果大力推廣,必定是不下于虛擬偶像的另一個吸金項目,林會長對此不聞不問,您就甘心嗎?”
不甘心。
被無視、否認到這種程度的黃仁成肯定不會甘心。
雖然不知龗道林蔚然為龗什么如此對待黃仁成,但李旭卻執意的認定黃仁成會心有不甘。
鞠躬盡瘁的把新韓建設到如今的韓國第四大公司,卻得到半點掌舵人的重視。在董事會沒有絲毫影響力不說,甚至都沒有執行董事的提名。
繼續在如今的位置上蹉跎,黃仁成可以繼續攀爬的時間還能剩下幾年?
老驥伏櫪?
人都老了,還能有什么心氣?
“李社長知龗道什么是重視嗎?”
出人意料,黃仁成沒因為這席話動容,表面上也絲毫沒有包藏禍心的隱忍。他只是收斂了些許笑容,眼神認真的說道:“跟老板打高爾夫,海釣,星期六星期天也一起登山。他縱容你的浪蕩性子,試圖讓你跟他有一樣的興趣,經常對你說些不著邊際的空話、大話,還動不動就催生你的野心…要說這是重視。你看這像不像養狗?”
李旭騰的一下紅了臉,完全沒想到黃仁成會如此口無遮攔。桌面下,他雙拳緊握。可那種你再多說就大打出手的滿腔怒火卻被黃仁成的提問滅了個一干二凈。
“因為我的突發奇想,他考慮了幾天就幫我收購了七百億的CeCi,而且還把整個計龗劃都交給我任我施為。相比之下。徐仁成能給我什么?你能給我什么?”
巴黎,正統香榭麗大道上的名品咖啡廳。結束了泰晤士河游覽的韓唯依正在鼓搗新買來的手機,瀏覽了不少帶有文藝清新范兒圖片的她正打算加入一個歐洲五國游的私人團體,卻被突然打來的電話擾亂了心情。
“姐,你快回來吧。”
聽鄭恩娜帶著極度焦慮的聲音韓唯依并未跟著著急,只是很隨波逐流的說了句。
“就算我現在回去股東大會也肯定趕不上了,不如就安心等待結果。我昨天不是就跟你說了嗎?不管情況看起來多糟,只要林會長沒低頭,鹿死誰手就還尚未可知。”韓唯依說著輕笑出來,笑聲中有些自嘲,沒想到自己對這男人的信任已經到了如此程度,這趟療傷之旅還真是有點不值。
“不是低頭不低頭的問題,因為今天的那份報導,公司里都亂了套了…”
早些時候,準確的是上午九點,一份被打印在紙上的小道消息在公司里漸漸風靡。韓國人喜好投資,對這類私家消息已經見怪不怪,雖說這東西通常七分假三分真,但只要是人就有投機心理,看到了便會將信將疑。
不過,今天流傳出來的消息卻并非那種喜聞樂見的投資訊息,而是一份針對新韓此時現狀的情況分析。說的是自去年十一月起由林蔚然主導的計龗劃已經提前在股東中曝光,因為巨大的經營風險,所以很大一部分股東都表示并不,但林蔚然一意孤行的推動得到了大股東徐永哲的,雙方基本持平的股份,將把新韓傳媒帶入巨大的內耗危機。
消息在新韓內部散播后引起的反應并不激烈,但短短兩個小時之后便有財經版刊登了這一消息,網絡媒體的加入讓這份小道消息的可信性被增添了不少,因此而擔心巨大人事變動的職員們在公司里比比皆是。
話到最龗后,鄭恩娜還特別小聲提醒:“姐,李旭社長這幾天一會往我這打電話找你。”
韓唯依一愣,緊接著輕笑起來:“獵頭這種事兒我沒少做,還真沒想到有一天誰會獵到我頭上。你做的很好,他們要找我,我就讓他們找不到。”
簡單點撥了幾句就掛斷手機,看到手機上的時間提示,韓唯依微微發呆。
換算一下時差,股東大會應該開始了吧?
不呼朋喚友也就罷了,連站腳助威的人也不要一個,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韓唯依猶豫了一下,想打電話卻還猶豫,覺得還是發短信比較好,可天人交戰一番,還是作罷。
韓國,束草。
連日來帶著柳常喜深居簡出的高棉藥從門外回來,直接叫醒了柳常喜說道:“明天我回首爾。”
柳常喜聞言愣了一下,緊接著便面露喜色,兩個大男人呆在一起幾個月的記憶真是不堪回首,他一下子從地上坐起身,驚喜的問:“真的明天回首爾?”
高棉藥點頭說道:“恩。”
看他點頭,柳常喜差點大龗笑出聲,注意到高棉藥的眼神,猛然間心中一震,神情中布滿恐懼的問:“不會是,不會是只有您一個人回去吧?”
高棉藥沉默不語,瞧著柳常喜的眼神十分平靜,在林蔚然那斷斷續續的得到了徐仁成的消息,他便當機立斷把柳常喜帶出首爾,隨后更是得到消息,說從上個月開始,便有人在首爾要找一位名叫柳常喜的新韓制作人。
沉默讓房間中氣氛變得凝重,柳常喜大腿根部一陣發麻,頃刻間便面無血色。雖然有數月的朝夕相處,但他卻不敢奢望自己跟高棉藥之間有一點情分。只是一次管不住褲腰帶而已,只是一次犯了錯,怎么就會這樣?
他恐懼的眼神慢慢變得瘋狂,蒼白的臉色也漸漸紅了起來,像是困獸一般。
“先吃飯吧,吃了飯我們再說。”
高棉藥一邊說著一邊起身,預先告知的動作卻好像突如其來,柳常喜本能往后一縮,見高棉藥推過來的食盒,才顫顫巍巍的伸手去拿了過來。
食盒打開后露出簡單的菜色,高棉藥大快朵頤起來,柳常喜卻小心翼翼的扒拉著盒中的飯菜,兩人又足足沉默了能有五分鐘,在過去一天基本和高棉藥對話不足十句的柳常喜本應習以為常,此時卻是很不自在。
片刻后放下餐盒,高棉藥看向根本沒吃的柳常喜,平靜催促道:“快點吃,吃完了,就該上路了。”
‘啪嗒’一聲輕響,是酒店工作人員關上了大堂的正門。原本喧鬧的氣氛立刻便肅靜很多,就連透露給樸智妍很多消息的那兩位小股東也安靜下來。
絲毫沒注意到唇角妝容花了一小塊兒的樸智妍重新望向前臺,此時的林蔚然正在跟很多陌生人握手微笑,看他們最龗后的談笑風生,樸智妍只覺得自己好像是在電影里一樣,明明是連一個盟友都沒有的家伙,為龗什么還要跟這些人虛以為蛇?
身旁傳來響動,樸智妍看的太入神,甚至連韓泰酉的歸來都沒注意到。她微微低頭,卻仍藏不住一臉憂郁,看了眼身邊新認識的韓大叔,想起林蔚然孤家寡人的現狀,猶猶豫豫,最龗后卻還是開了口。
“大叔,難道你不能幫幫他嗎?”
因為身前有人,所以樸智妍聲音很小,傳到韓泰酉耳中,他真希望自己并沒聽清。
“現在沒人幫的了他,事情如何,就看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