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徐永哲不是在空無一人的球場,而是在一家高檔會館的保齡球場,依舊帶著塊兒金表的徐永哲已經把林蔚然打到落花流水,就算是后半局找來職業選手也無力回天的那種.\\
要不是同樣掛著會長頭銜,林蔚然的表現就仿佛故意來搏人一笑的小丑,又一個溝渠球沿著球道滑飛出龗去,球道那頭的九個保齡球瓶依舊紋絲不動。
徐永哲絲毫不給名字的仰頭大龗笑。
被笑的多了,也就習慣了,林蔚然憑借著厚臉皮回到座位,也不賠笑。本應該乘勝追擊的徐永哲卻是沒再去動那保齡球,反而是問林蔚然道:“有什么感想?”
“以后不玩保齡球了?”林蔚然笑著猜測。
這明顯不是徐永哲想要的答案,他搖搖頭,站起身拿著保齡球問:“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嗎?我當年是親自扛著一箱礦泉水走進超市的。”
林蔚然點頭默認。
拿著球站在球道前,徐永哲繼續道:“一晃眼就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那時候吃過的苦現在去想就是矯情,但不想我又走不到現在這一步。你跟我走的路都差不多,能不能走到頭除了看人還要看命,那東西年輕的時候不信,現在倒是有幾分信了。”
林蔚然依舊沉默,不知龗道徐永哲為龗什么突然悲春傷秋,看著他嫻熟的丟出保齡球,算的上是身姿矯健。
‘哐當’一聲輕響,全中!
“前些天我去參加了一個葬禮,是當年給我第一份合同的人。”徐永哲回到座位,說話時面無表情。
林蔚然問:“他是位什么樣的人?”
徐永哲回答:“和我們一樣,算是個男人,當初他給我合同的時候我就想,以后我要成為像他一樣的人。”
精神偶像?林蔚然腦子里迸出這么個名詞。
徐永哲緊接著輕笑道:“但你知龗道他是怎么死的嗎?喝酒后睡在街上凍死的。”
林蔚然一下子挑起眉頭。
“不大的靈堂,客人都是親戚朋友,無論是妻子還是兒女都不愿意為了他哭,完全都是松了口氣的模樣。我到場的時候沒人能認出我來。那幾個后輩看到我身后的助理,居然沒人相信我是他們父親的朋友。接下來的誠惶誠恐太假他功利,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居然沒人能繼承他的城府衣缽,不是無后。勝似無后。等我要有這一天。無論你怎樣都別去吊唁,那樣我死了都會臉紅。”徐永哲長出一口氣,算是發泄,這種事按理來說應該喝酒。但那偏偏是個酒醉后凍死的朋友,讓人不尷不尬的只能出出汗。
林蔚然卻道:“真有了那一天,不管您到時候在天之靈會不會臉紅,我都是要去的。中國人有一種說法叫盡人事,換句話說就是把力所能及的事都做了。不說物質上的幫忙。我一定會給他們說您的故事,雖然我了解的不多,但我一定要告訴他們,現在這個身后帶著助理、在你們看來完全和你們父親不是一個檔次的成功人士,當年也需要你們父親的提攜才能走到今天。至于接下來就要聽天命,一個突然拔高的父親能不能讓他們奮發誰都不知龗道,可以觀察一段時間,如果真有好苗子,視能力提攜一把。就是順手也比無動于衷要強。”
徐永哲靜靜聽他說完,神情平靜道:“這話就算是故意說給我聽的也算難得了。”
林蔚然不否認道:“就是故意說給您聽的。”
徐永哲哈龗哈大龗笑,中國、韓國,文化上雖然是一脈相承,但實際上仍有偏頗。最近不少韓國學者跳出來說這個是我們的、那個是我們的,在徐永哲眼里不過是跳梁小丑,仿佛那天見到的老友后代,一個個知龗道有利可圖了方才跳出來趨名逐利。落在明眼人中只能惹人發笑,說不如做。自古以來都是這個道理。
心情舒暢不少的徐永哲拿起保齡球準備再繼續對林蔚然窮追猛打,為老不尊,還沒半點愛幼的覺悟。看板上最龗后的成績讓林蔚然的一腔熱忱落了個冰冰涼涼,心中甚至忍不住腹誹等真有那一天一定要出來控訴這徐永哲到底有多不是個東西。
消了汗離開球館,兩人還沒確定下一個目的地。徐永哲偏愛奧迪,和他手腕上的那塊金表一樣是個標志,林蔚然的奔馳被助理開了在車后跟著,和徐永哲相比沒什么鮮明的個人風格。但勝在沒了專用司機高棉藥后氣質也內斂起來,不再那么暴發,也不再像是新人了。
新貴終將被人取代,等明年自然會有其他人頂替林蔚然的位置,至于林蔚然是繼續獨領風騷還是泯然眾人,不少人在拭目以待。比起娛樂圈林蔚然的圈子在常人看來要更高端也更隱秘,好像里面每個都是身家不菲的巨富,其實他們并不會聚在一起,說是圈子更像是各自獨立,只有在投資上才會被綁在一起,譬如現在的新韓董事會,其中糾葛就牽涉到多加利益。
等著林蔚然開口的徐永哲沒等到,也不奇怪,望著車窗外自言自語:“三星徐仁成、m韓泰酉、衣戀集團張啟浩,加上你身后的趙先生和我,新韓董事會大概就是這五家的東西。融資成功市值十億美元,真要分家,每個人能拿到一億不?”
林蔚然輕聲道:“只要操作得當,一億美元可以保證。”
徐永哲笑著道:“在我這就別藏著了,前段時間聽說你私下見了m的韓泰酉,想來應該是收到了風聲。三星和衣戀那邊因為其他合作走的很近,兩人的股份加起來大概有百分之二十五,和趙先生第一大股東的股份也差不多少。只要韓泰酉或者我到三星那邊,其余任意一方保持中立,新韓城頭的王旗可就變了。”
融資擴充,短短半年時間林蔚然手頭的資產翻了差不多十倍,如此暴利之下再沒風險,那這個世龗界的有錢人可就要更多了。
林蔚然平靜道:“比起我各位股東更應該擔心的偏偏就是三星,現在三星在新韓只算是持股,如果真的變成了經營者,排除異己就是他們的下一步。過河拆橋這種招數三星已經玩過很多次,再說如果真的是三星本社介入,那我立刻就舉手投降,把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轉讓給他們,拿著那差不多三億美元回去跟趙先生也能有個交代。”
“你真能放得下?新韓有今天完全是你的心血。”徐永哲認真問。
林蔚然笑著回答:“放不下也要學會放下,到了那種時候還不識時務不是豪氣,而是蠢了。”
徐永哲認真看了林蔚然半晌,突然笑出聲道:“如果到時候你真能這么看的開我也就放心了,其實我的意思你應該知龗道。和三星那種怪物比我的百分之二跟徐氏投資都算不入眼的小魚小蝦,要說新韓則更用不上他們大動干戈。徐仁成想借新韓為跳板讓三星的規模擴大至少三倍,最近正忙著運作,如果不出意外再有半年他就會發難,給身后人展示自己的能力,但我不想讓他如愿。”
根據新韓股權劃分,只要徐永哲站在林蔚然一邊,除非徐仁成獲得大量資金吸納市面上幾乎所有的新韓流通股,并獲得其他兩大股東的,如若不然便不會取得決定性的股權份額。三星本身無力收購如此巨額的股份,相信會在其他很多方面做些文章,但這種內部傾軋絕對不能變成內耗,畢竟現在的新韓象征著多方利益。
對徐永哲的表態林蔚然輕聲道謝,做為趙先生的‘代理人’,林蔚然只有留在新韓才能繼續發光發熱,徐永哲雖然一直表現的對趙先生存在與否漠不關心,但通過今天的接觸,林蔚然隱約感覺到他應該是看出了什么。下車前林蔚然問徐永哲為龗什么不選擇三星,徐永哲出人意料的坦言說這是我剛剛決定的,不管是真是假,我都希望有一個能在我葬禮上和我的子孫后代講故事的人,不管是好龗的還是壞的,就算被罵也比死于無名要強。
兩人的見面到此結束,或許是因為友人身故感觸良多,徐永哲分別時坦言道:“年輕的時候總覺得狠下心、肯吃苦就能出人頭地,將近四十歲的時候才感覺不是這個理,渾渾噩噩到了五十才發現最重要的是人,夠不夠被叫做人,生前一定要比死后在乎。”
他說完林蔚然只是保持沉默,徐永哲問了句聽不懂?林蔚然點頭承認說大部分沒懂,但肯定是告訴我要與人為善。徐永哲一邊大龗笑一邊點頭,再沒開口。
男助理把奔馳停到路邊,下車后小跑著去開了門,林蔚然站在原地望著徐永哲離開的方向一動不動,自然沒人敢來催促。
待奧迪行遠,林蔚然回身上車,特別吩咐助理取消明天上午的全部日程,說是要去看一個朋友。新上任的助理雖然好奇卻仍然不敢多問,只是問林蔚然要不要提前準備。
“準備…”
林蔚然仔細思索,最龗后好像玩笑一般說道:“去監獄看人也沒經驗,還真不知龗道要準備什么。這事兒就交給你了,辦好了就去人事那要個行政工作,辦不好,你就再給我開一個月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