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手不及的徐賢愣在原地,甚至連門都沒關,只是瞪大眼睛瞧著這突然出現的惡客,一時間無法反應.\\這橫空出世的討厭家伙做了一個客人能讓人厭惡的一切,被他枕著的那青蛙軍曹是父母給她的生日禮物,床單還是上次回家時選了自己最喜歡的顏色換上的,更別提他手上的日記,從徐賢記日記那天起就那么明目張膽的擺在書桌上,從沒有人擅自翻閱過一頁。
男人依舊在看日記,仿佛一般津津有味,徐賢沒有趕人,沒有爆發,也沒有沖上去仿佛害羞少女一般搶走男人手上的日記,她甚至沒有對這明顯侵犯了她似有空間的男人怒目而視,只是彎腰放下果盤,然后回身關上房門,端坐在地上微微垂頭,不知龗道在想些什么。
房間中安靜了一陣,誰都沒有說話,似乎對男人的討嫌舉動置若罔聞,徐賢看著果盤,陷入沉思。
翻開日記便可瞧見滿篇的娟秀字跡,有讀書心得,也有尋常瑣事,男人隨意翻閱,對其中關于練習生生活的一段感悟覺得頗為有趣,趁著徐賢在這,直接讀了出來:“模仿是人類的天性,但模仿本身卻是在扼殺天性,為了成功去模仿最不可取,因為模仿的始終是別人,學來的才是自己的。”
徐賢沒有回應,男人倒不尷尬,一邊繼續看著日記一邊道:“看你今天的表現,估計那幾年也沒讓你學到多少東西。泰妍讓我對你謹慎一些。但禮尚往來,你對我是不是也要謹慎一些?”
徐賢依舊默不作聲。
日記里沒什么具有攻擊性的東西,好像放在明面上的東西注定寄托不了屬于秘密的少女情懷。能讓韓唯依吃了小虧甚至精心籌備報復計龗劃的徐賢并非等閑之輩,男人自然不能把她當做一般少女看待。合上日記,從床上坐起身,抱著興師問罪的目的前來,沒理由不大動干戈。
他微笑著道:“看你的狀態不是很好,不如我先去找你母親做采訪?問問她到底是怎么把你養成這種奇葩的。”
徐賢終于動容,抬頭看向男人,對他這無下限的威脅感到憤怒。也是理所應當。
林蔚然終于收斂笑容,不再玩什么輕佻激怒的把戲,沉聲道:“說話。”
徐賢開口,似妥協:“說什么?”
母親教書育人,對徐賢來說林蔚然剛剛的行動和那些以搗蛋為人生的學生沒什么兩樣,無非是一種自己存在的證明。但這里不是學堂,林蔚然也不是毫無力龗量的學生,幾個小時前剛剛見面,幾個小時后就弄了個突發采訪。林蔚然不需要討人厭來證明自己的存在。
林蔚然是在示威。
告訴徐賢只要他想隨時都能進入她的生活,至于帶來的影響是好龗的還是壞的。完全看他心情。
“說你還能怎么做,出現在允兒身邊我覺得你是擔心她,這是好意,我可以不計較。但出現在泰妍這只會讓我難堪,讓我覺得你是在挑釁,是在威脅我。我不管你到底是抱著什么目的,只是告訴你,看不慣我做的這些事可以,但請保持沉默。因為如果出了你我都不想見到的意外。我會做很多你不想看到的事。”
林蔚然坐在床上,顯得居高臨下,面前這個端坐著的女孩讓他越發不能忍受,平心而論,他知龗道徐賢是出自好意,而且正因為這份好意而束手束腳,但雙方無論目的還是出發點都背道而馳。注定做不成朋友,與其抱著她只是小妹妹的心態自我安慰,不如互相制肘,更加讓人心安。
徐賢神情認真。即便被弄了個措手不及也絲毫不落下風:“除了讓我參加一檔假想結婚的節目之外,說吧,你還能做什么?”
“毀掉你的名聲、事業,讓你的父母覺得只有出國才能讓你繼續生活。如果你造成的錯誤大到我無法忍受,我會比你想象的更齷齪。”‘我結’是新韓的節目,被戳破也在情理之中,林蔚然不在乎面前的徐賢只是還未成年的十九歲少女,和泰妍跟允兒相比,自持和道德都顯得無足輕重,所以他回答的很快,沒有絲毫躊躇,甚至有些決絕,仿佛伺機而動。
徐賢垂頭,移開了目光,仿佛妥協,她輕聲咕噥一句,林蔚然沒有聽清。
他沉聲問道:“你想說什么?”
“我說泰妍姐很喜歡你。”徐賢垂著頭,似乎有很多她想不通的東西太過沉重。
她又道:“允兒姐也很喜歡你。”
本想一鼓作氣的林蔚然突然三而竭了,不知龗道徐賢是有意還是無意。泰妍跟允兒的確是林蔚然的軟肋,只是被提起名字,就讓準備將惡人做到底的林蔚然心軟下來。或許這就是四兩撥千斤?知龗道自己再開不了重口的林蔚然心中自嘲。
他問:“你到底打算說什么?”
徐賢抬起頭,突如其來問:“你覺得喜歡和愛的差別是什么?”
苦心營造的緊張態勢土崩瓦解,林蔚然覺得自己正慢慢丟掉主動。他皺眉問:“這種問題有意義嗎?”
徐賢突然正色道:“泰妍姐是很好龗的姐姐,你可能覺得你很了解她,但你絕對沒有我了解她。她喜歡你,是她倒霉,跟我是沒關系,但我不能不管。”
這到底是個什么人?說好聽了叫八風不動,說不好聽了叫滾刀肉,中庸點叫油鹽不進。林蔚然平生出一股煩躁:“你想怎么管?”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徐賢不急不緩,只有語氣中彰顯出一股執拗。
林蔚然隨口便答:“是責任。”
徐賢問:“怎么說?”
林蔚然懶得再費口舌:“自己想。”
“做好了承擔責任的準備才能叫愛?”徐賢試探著回答。
林蔚然沉默不語,是默認。
徐賢輕輕點頭:“我明白了,所以泰妍姐和允兒姐愛你,而你只是喜歡她們。”
單人床高了些,這是林蔚然的感覺,處在這個居高臨下的位置上,林蔚然頗有點如坐針氈的感覺。
徐賢一本正經道,像是宣判:“我不知龗道我現在做的對不對,但有些事我必須做下去,我能坐在這里跟你說話不是因為你是林會長,也不是因為你能讓誰身敗名裂,我只是為了泰妍和允兒姐,我會觀察你們,看著你。”
和幾個小時前面對林蔚然顛覆三觀的長篇大論一樣,不懂的事情徐賢從來不會胡亂開口。現在這情形好是不好,原本能固執己見的徐賢如今拿不出半點主意,所以她決定拉開一些距離,然后觀察他們。
“觀察?”林蔚然不由得細細咀嚼這詞。
“對。”徐賢點頭。
“多久?”林蔚然問。
“直到我懂了為止。”徐賢回答。
林蔚然輕笑出聲,原來一直搞不懂情況的是自己,面對這殉道者,他的計龗劃已經頗有成效,今天這一幕才叫畫蛇添足。
徐賢突然正色道:“但如果事情出了紕漏,我會介入。”
介入?
怎么介入?
林蔚然沒有發問,因為他發現自己的情緒開始像徐賢手中的提線木偶,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太多成功人士在功成名就之后會錯失攀上更高峰頂的機會,不是他們沒有嗅到機遇,而是舍不得冒險。林蔚然此時的心態和這差不多,在徐賢已經明確表示自己不會在當小跟班之后,他開始舍不得了。
林蔚然不說話,徐賢就那么瞧著他,偶爾眨眼,配合上那一頭烏黑青絲和圓潤臉蛋,當真有一種屬于她的獨特味道。林蔚然苦思冥想,最終卻再無對策,只得說還有戲要演,采訪怎么都要進行。他緊接著站起身往門外走,卻被同樣站起身的徐賢攔住,她擋在林蔚然身前,仿佛通知一般道:“我提醒過你了,如果事情出了紕漏,我真的會介入。”
明明是互相妥協,徐賢卻做出一副始終如一的姿態,林蔚然哭笑不得,聯想起當年在咖啡廳跟李秀滿一起看過的那份少女時代策劃,其中關于四次元這個定位,徐賢和少女時代的另一成員鄭秀妍都是最佳候選,現在想來,李秀滿當真是慧眼如炬。
林蔚然沒說什么如果你介入我就收拾你的場面話,警告、威脅,這都是最龗后一次,未來的兩人相比還會對上,到時候勝負自然要見個分曉。
出了門,正逢徐賢的父親回家,看到這滿屋子的陌生人面露驚訝,好在s.m的隨行經紀人第一時間上前解釋,這才沒鬧出什么混亂。有工作人員提議說要給徐賢一家三口來一張全家福,如果能選用在這期專訪一定會把溫情渲染出來,沒誰有理由拒絕,而林蔚然也有機會在近處觀察著一家三口。
母親從事教育工作,這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徐賢如今的性格,父親在一家律師事務所工作,不是什么韓國聞名的大律師,只能處理一些商業問題和民事訴訟。教育和法律,從兩人的工作就可以看出徐家的家庭氛圍,徐賢會成長成這樣,也算是有理有據。
她決定觀察。
想起這個決定林蔚然就覺得有趣,即便今天是無功而返,他也覺得自己并非是毫無收獲。
不管怎么樣,他這個在徐賢眼中曾經不值一提的討厭家伙,也變相的獲得了些許承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