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短信的時候,林蔚然正在參加一場私密性質的社交派對,派對主人是當下韓國時尚圈風頭正勁的新人設計師,其本身和林蔚然沒什么關系,但有人把請柬送到了韓唯依這,聽聞有不少媒體聚集在此,林蔚然還是欣然前往。
與人攀談時查看手機短信是種不重視對方的行為,所以林蔚然選擇忽略,繼續跟面前的‘highcut’主編、一個年過五十的華服貴婦交談著。韓唯依站在身邊不時的插上幾句,雖然搞不懂這男人為龗什么突然對時尚雜志有了興趣,但也暫時收斂疑惑,全心全意的投入到這種社交當中。
“盈利方面是社長的事,我一般不怎么管。反正就是不停的增加廣告頁,只是發行量的話,時尚雜志很難保證成本。
華服貴婦娓娓道來,對林蔚然提問的原因很是好奇:“難道林代表對雜志業很感興趣?”
“只是好奇。”林蔚然敷衍道。
華服貴婦涵養不錯,倒也沒其他心思,只是提醒:“韓國雜志業太過穩定,真要說就是一潭死水,沒什么大發展,也沒什么退步。只是韓國人對奢侈品有執念,每季的第一個月各大奢侈品牌總要為了我們的頁面爭奪一番,倒也有趣。”
就在此時,派對主人到來,只是一個差不多三十歲、身著黑色小禮服的女人,但她身后跟著的人可是鼎鼎有名,在韓國做設計。沒幾個不認識安德烈.金的人。
不過林蔚然對這地位超然的設計大師不感興趣,注意到一齊跟著過來的宋美珍,他立刻告罪離開,仿佛躲著似地。
“你們有仇?”
端著一杯香檳酒的韓唯依立馬跟上。看附近沒人,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八卦起來:“這位可是ceci的宋美珍,不是什么八卦雜志的小貓小狗。”
林蔚然不置可否:“她很厲害?”
韓唯依點了點頭:“做為女人我欣賞她的眼光,但絕對不喜歡她這個人。”
林蔚然沒有八卦的興趣,只是提問:“她的惡感對新韓上市有影響嗎?”
“怎么可能,新韓和ceci又沒什么直接的厲害關系。”韓唯依立刻回答,新韓的股份可有她一份,對這些她幾乎比林蔚然還在意。
“那我和她的問題你就沒必要在意了。”林蔚然看了眼宋美珍。注意到她身邊的安德烈.金,華服貴婦,和那新銳設計師。時尚圈,這是個距離娛樂圈最近。卻又好像沒什么聯系的奇怪圈子。
韓唯依無趣的看了一眼林蔚然,兩人一齊參加過不少聚會之后,她越發覺得這真是一個無趣的男人,如果說在他和把小處女變成小婦女之前還有些吐槽點可以讓她過過嘴癮,現在他就是一架機器。一旦進入工作模式,便毫無樂趣可言。
對了,小婦女是韓唯依決定給林允兒的新外號,她打定主意。下次見到允兒的時候,非要把她弄到差不多哭出來才行。就在她幻想著下次見到林允兒時的完勝場面時。林蔚然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他接起。沒說話,慢慢面露驚訝。
“怎么了?”韓唯依問道。
林蔚然收起手機,還是沒看那條短信,神情復雜的吐出一個名字:“金道河。”
“金韓奎的兒子?”
聽了韓唯依脫口而出的反問,林蔚然有些驚訝:“你認識他?”
韓唯依來了興趣:“見過一次他爸,怎么?你們兩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算認識,只是認識的過程不怎么和諧。”
林蔚然沉吟了下:“前段時間中央日報上的那則廣告是他做的。”
“張紫妍?”
韓唯依瞪大眼睛,大部分精力在演藝圈的她可是知龗道這可憐的女人引起了多大風波。韓國演藝人協會、工會組織借題發揮的調查、抗議把圈子攪的雞飛狗跳,然后把單純的潛規則上升到奴隸合約,又把單純的經紀人暴力上升到藝人待遇。對這些表面上為藝人爭取權利,維護圈內整潔的清道夫和保護著,韓唯依是怎么都看不上眼。這些事情說穿了都是在為自己爭取權利,當資本不再是人們首要膜拜的對象,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才會露出自己真實的丑惡嘴臉。05年x檔案引來的強力監管引發了多少齷齪,韓唯依數都數不過來。
她緊張的問:“是針對我們?”
林蔚然默認,又補充:“公司里有內鬼。”
扯動張紫妍是個大動作,做出如此姿態的新韓動用了部分自身資源,雖然不至于一傳十十傳百,但消息卻難免走漏。如果沒人給金道河通風報信,他不會想到借用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張紫妍來針對新韓。即便是現在,張紫妍事件表面上和新韓也沒有絲毫關系,難道他早就打算用這法案來影響新韓的上市計龗劃?
林蔚然想不通,知龗道的消息太少,構不成可能的等式。他看向韓唯依:“我需要你。”
“幫忙,這兩字不能加上嗎?男女之間你這么說話可有歧義。”
“你也有新韓的股份,你也想讓十億變成二十億,所以你這不是幫忙。”
韓唯依暗道一聲小氣,終于正經起來問:“我要做什么?”
“調查一下,這次到底牽扯了多少人,多少勢龗力,還有事情始末以及他們可能的目的。我一直都沒告訴其他人,張紫妍事件對新韓融資有極大的影響,張紫妍法案如果通過,新韓在未來五年內都難以突破自身的局限,或許會永遠都是這么一間無足輕重的小公司。”
林蔚然頓了頓,又看了眼不遠處的宋美珍,沉聲說:“還有ceci、金韓奎、金道河在這件事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讓一個過去是掮客,現在是制作人的女人調查這些,林蔚然對韓唯依的能力或許有些高估。但這叫人摸不清底線的女人居然沒有絲毫為難,只是點頭應下,甚至限定了時間。
“ok,給我三天時間。”
她頓了頓,提醒說:“這個級別的較量,你或許會力不從心。”
“不前進就是倒退,金融是這樣,對我來說做人也是這樣。”雖然事情發展的脈絡還不清晰,但最起碼已經不是一無所知。知龗道的越多,可以利用的也就越多,所以,他現在迫切的需要知龗道一件事。
“張紫妍到底有沒有留下那個名單?”
三月七日張紫妍自殺,三月八日公布遺部分類似指認名單,三月九日警察局官方宣布張紫妍沒有留下名單,此后數月這份名單是否存在爭論不休。
韓唯依問:“你想干什么?”
林蔚然回答:“韓國就是有這樣一點好處,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力不從心,區別只在于你會不會為了贏丟下一切無謂的矜持。”
韓唯依無話可說,看著面前的林蔚然感覺有些恐懼。他好像從不會犯錯,也沒什么固定性格,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丟掉幾乎所有,韓唯依開始好奇,那個剛剛從小處女晉升為小婦女的林允兒,是不是也可以被這樣丟掉,讓他毫無留戀。
“我查到了再告訴你。”她留下一句,轉身便離開林蔚然身邊。有時候看這個人的工作態度,即便身為他的合作伙伴也會心有余悸。
林蔚然看著韓唯依離開,因為要親自開車所以不能喝酒,之后又認識了朝鮮體育報主編以及朝日新聞總編輯特別助理,攀談不久,這場正常的社交宴會也已經到了尾聲。
一直到上了車才看到金泰妍的短信,林蔚然撥打電話回去又毫無回應。他點燃一支煙,打開車窗,靠在駕駛位置上把煙一點點的抽完。派對舉辦的場所不在首爾市區,是位于市郊的一棟別墅,回程中途經漢江大橋,林蔚然打開急行燈下了車,站在橋邊吹風,又想抽煙。
還是一次性火機,包括公司內的很多人都不知龗道林代表有抽煙的癖好,他很少飲酒,不輕易大聲呵斥,從不指使某些職員做麻煩又毫無意義的蠢事。在新助理摸清他喝咖啡的習慣之前,每次喝咖啡林蔚然都是自己去員工休息間,讓一眾習慣在那里交換訊息的八卦達人們轉移了陣地。
風不停的把火吹熄,林蔚然又試了幾次,最終卻只能放棄。
他順著橋邊的人行道往橋頭走去,越過一盞盞路燈,卻從不望向那頭瑰麗的首爾夜景。他的目光集中在橋的另一邊,只能看到夜色下的一片漆黑,當他到達目的地,站在了金泰妍曾經站過的位置上,卻依舊沒什么發現。橋邊的欄桿很高,大概有一米五十左右,以金泰妍的身高來說站在這里望向漢江肯定會有些吃力。林蔚然看了許久都沒什么發現,低頭看向橋下的江面時,居然在欄桿上瞥見一行信號筆寫的小字。
‘車在橋上壞了,肯定要遲到了,遲到一分鐘就是一個小時,估計有這個月的課我都要站在外面上了。我想讓爸爸幫我怕請假,但爸爸說我必須堅持下去。’
沒有落款,沒有日期,但林蔚然卻好像看到一個女孩踮著腳,用信號筆在這里一筆一劃的寫字。他拿出火機放在那行字旁邊,同時掏出手機,回了一條短信。
‘我能,但條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