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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剛剛開始

  記錄了這個陌生的號碼,林蔚然不動聲色的把手機放回原處,只覺得這應該是金太言來找自己的關鍵因素。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當她到達了被壓迫的極限,總需要有人成為罪魁禍首,讓擠壓的一切情緒都洶涌而出。

  回到臥室,整個房間都靜悄悄的,只有女孩若不可聞的呼吸聲傳來。林蔚然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伸出一只手輕撫在金太言的額頭,感覺溫度適中,這才放下心來。

  凌亂的長發遮住了金太言的臉,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白皙的皮膚一如既往,只是讓她很有自信的嘴唇微微紅腫。她輕皺著眉頭,仿佛連睡眠都不完全屬于自己,一直到被人輕輕撫平,這才睡的安穩了些。

  時間慢慢劃過,遠處的晨光透過玻璃灑了進來,經過特殊材質的玻璃反射,變得越發溫順。

  她突然睜開眼睛,目光透過半邊房頂的天窗看向天空,陌生的感覺在她眼眸中一閃即逝。。

  林蔚然不在床的那頭,這是好事,因為可以避免很多尷尬。她邁著不是很穩的步子走出臥房,房間中的陳設此時方才映入眼簾,向著窗外望去是一片碧藍的天空,碩大的落地窗直達房間頂端,大膽的設計讓人驚艷,從而吸引人們的目光。

  金太言不在乎這些,準確的說是不想在意這些。她沒有筆直走向門口的最大原因就是手機被掉在了別的地方,但卻又被她忘記了放在哪。

  桌上還放著那瓶打開的紅酒,瓶塞沒有塞上,仿佛被放光了酒香。看到在沙發上抱著雙臂,酣然入夢的林蔚然,她不由得站住了腳,臉上微微發熱。

  一時沖動的下場就是赤裸裸的尷尬,此時被理性籠罩的金太言卻不是那么冷靜。她無聲的嘆了口氣,收起諸多復雜心思,慢慢經過沙發,去取那就放在桌上的手機。

  身旁這睡著的男人就是她身上疼痛的罪魁禍首,金太言非但沒有興師問罪,卻像是怕吵醒了她。摸到手機的那一瞬間她心下大定,想著悄悄退出房間后的輕松,動作就不滿大了些。

  她忘了自己那不在狀態的身子。

  所以發出了聲響。

  林蔚然睡的很輕,自從在那個秋雨夜跟著高棉藥上山做運動之后他就沒睡過一個好覺。半夜突然驚醒的次數已經數不過來,更別提難以入眠的窘境。

  但今天不同,好像正如高棉藥所說,殺人和造人是相通的。

  他睡的很好,是那種無夢的深度睡眠,所以即便被驚醒也不迷糊,睡眼惺忪也只是一瞬。

  他看到了仿佛做賊一般的金太言,然后就那樣奇怪的盯著她,因為她那好像被抓到的表情,也因為她好像要悄悄離開的行動。

  “醒了?”

  “恩。”

  “樓下聽說有家不錯的早點,去吃一點?”

  金太言沉默的搖了搖頭。

  沒有一睜開眼就裸裎相對,這種情況仿佛更讓人尷尬,林蔚然看了眼手表,發現此時還不到四點。

  “我送你回去。”多余的話已經不用再說,林蔚然這就站起身,拿起放在身邊的西服外套,對這華克山莊的高檔客房沒有半點留戀。

  金太言也不說話,只是向著門口移動。她走的很穩,所以就走的很慢,她別扭的想要表現自己一切如常,畢竟第一次就如此瘋狂和主動,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兒。

  林蔚然在她身后慢慢跟著,跟她走向門口,看她別扭的換上鞋,又跟她出了門,他覺得自己需要做點什么,所以走上前扶住她的手臂。

  金太言停下了腳,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這條讓林蔚然初見時驚艷到發愣的長廊此時變了一副情景,遠處的地平線上散發出萬條金光,夜里光華萬丈的首爾此時卻仿若晨間剛剛醒來的小鎮,清新的叫人不敢相信。

  看著金太言的背影,林蔚然隱約能感覺到什么,一直到她推開了自己的手,這感覺才得到了證實。

  他皺起眉頭發問:“你覺得我們這就結束了?”

  金太言頭也不回的反問:“你覺得沒結束嗎?”

  林蔚然無話可說,他看著金太言走遠,依舊是用那種別扭的姿態。她轉過身,站在電梯前等待,表情恬靜,就好像早以預料到林蔚然的反應,所以便沒有期待,也沒有失望,只是平靜的接受。

  “喂!”

  聽到叫聲,金太言下意識回過頭,林蔚然距離她有些遠,所以她看不清這男人的表情。

  “我覺得我們剛剛開始。”

  金太言微微動容,她瞇起眼睛,想要看清林蔚然的表情。

  他走了過來,面帶微笑,沒有猶豫。

  林蔚然發問:“你近視?”

  金太言微微愣住,因為事情的發展已經脫離了她想象的劇本。一個問題幾乎脫口而出,但因為林蔚然的微笑,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她不點頭也不搖頭,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林蔚然重新伸出手,抓住金太言的手臂,是要扶她。

  “我說了,我覺得我們才剛剛開始。”

  金太言瞪大眼睛,看著林蔚然的笑容,覺得事情不能在這樣下去。她用另一只手去推林蔚然的手,卻發現他握的很緊,她更用力的去推,仿佛和他較勁。

  “你是不是覺得和我睡了就成了女人,只需要稍微整理一下,就能回去過你以前的那種日子?”

  金太言手上一頓,仿佛被猜中了心思。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和你睡了,我就成了男人。因為我和你睡了,所以我們才剛剛開始。”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

  “你覺得自己可以稍微放縱一下然后去過昨天的生活,扎個耳洞就認為自己連這種疼都能忍,所以沒什么不能承受。但你有沒有想過,這些你承受的東西都不是你應該付出的代價?”

  金太言轉頭看著林蔚然,身前緩緩打開一道門。

  “你承受的太多了,現在應該是收獲的時候了。”

  在國大華面前折服、隱忍,這是林蔚然應該付出的代價。被當做一個棄子丟在新韓,這是林蔚然不愿付出的代價。而國大華指使顧寰對林潤兒的逼迫,則是林蔚然不該付出的代價。

  從默默承受到突兀爆發,最后是包廂里敲在國大華頭上的那一酒瓶,這些都是林蔚然的態度,也是他對付出代價的反應。

  就好像一道公式,又仿佛是因果關系,等號兩邊的變量總會因為一頭的改變而變換出另一種完全不同的結局。

  吃了口難吃的泡菜,那種混合了中韓咸菜兩種口味的味道讓林蔚然哭笑不得。

  他抬頭不客氣說:“楊叔,你放棄吧,泡菜真的不適合你。”

  被稱作楊叔的中年男人皺起眉頭,訓斥說:“喂,這么長時間不來,來了你還給我添堵。趕緊走,門就在那邊,你和顧寰以后誰都別來。”

  林蔚然也不生氣,好像以調戲這位中年大叔為樂,又輕聲道:“還有你這的炸醬面也不好吃。”

  “喂,我開的是中餐館!那韓國的炸醬面是炸醬面嗎?”

  楊叔義憤填膺,做為來韓國討生活的中國人,這中餐館可沒想象的那么好開。如果不是能做一手地道的河南菜,楊叔這家小店恐怕不能維持至今。自從兩年前得知了這里,每當發了薪水林蔚然和顧寰都會到這里來開個小灶,一來二去,和老板楊叔也就熟悉了。

  “楊叔,不說大頭菜是地里新下來的嗎?弄點這個吧。”

  “好嘞。”楊叔應了一聲,一邊挽起袖子一邊向后廚走去,他要親自下廚,只有碰到熟悉的老鄉才會露上這兩手。

  林蔚然放下筷子,對那碟味道古怪的泡菜敬而遠之,這可是楊叔最新的試驗品,也不知道吃多了會不會壞肚子。

  大概五分鐘后,菜還沒熟,人卻到了。

  顧寰步伐虛浮的進了門,一張小臉慘白,特別是那嘴唇。看他這副模樣,林蔚然自然驚訝。

  “你怎么了?”

  “沒啥。”顧寰搖了搖頭,也不想多說,直接拿起桌上大麥茶給自己倒了杯。

  林蔚然看著他那副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過勞死的慘淡模樣,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喝了杯熱水,顧寰的臉色好了幾分,問道:“叫我來什么事兒?”

  “請你吃豆腐。”林蔚然道出來意。

  “喂,那東西是出來之后才是,進去之前吃沒意義。”因為林蔚然弄錯了這個,顧寰一臉好大的不樂意,仿佛舍身取義的英雄受到了不公正待遇。

  他腹誹幾句問道:“公司怎么樣?”

  “一切都好。”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以后怎么樣?是打算全都出手,還是繼續做下去?”

  林蔚然反問:“你覺得呢?”

  顧寰回答:“我要進去呆五年,沒什么好覺得。只要不把我的那份賠光,隨便你怎么得瑟。”

  林蔚然低頭輕笑說:“做生意有賺有賠,哪有這么穩妥。”

  顧寰笑著說:“你從沒做過虧本生意,所以我相信你。”

  林蔚然沒再說話,顧寰也不開口,桌上的氣氛這就冷了下來。

  “來嘍。”

  一句標準的中國話,如果是韓國人,估計連‘嘍’這個音都發不出。一盤熱氣騰騰的大頭菜炒西紅柿被放在兩人中間,讓林蔚然和顧寰看的一愣。

  顧寰慘笑著問:“楊叔,你就用這個招待我們?”

  “蔚然要的麻婆豆腐也是我親自動手,不過肯定是慢。”楊叔別的毛病沒有,就是愿意欺負熟客,比如愿意坐下來跟熟客多說幾句。

  他坐在林蔚然身邊,因為他覺得長相上自己和林蔚然差不多是同一陣營。待他看清顧寰臉色慘白的模樣,試探著提議:“要不我給弄點腰子補補?”

  “腰子?”林蔚然不明所以。

  被看破的顧寰干笑兩聲,只說了句林蔚然能聽懂的解釋。

  “那地方可沒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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