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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文藝女青年

  包廂內,黃仁成和國大華相對而坐,暖黃的燈光照亮了他們陰晴不定的臉。他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實在無話可說,唯有各懷心事,相對無言。

  曾經,國大華高高在上,而今,在他眼中被當做棄子的林蔚然卻后來居上,仗著所知道的秘密要跟他平起平坐不說,這結結實實的兩酒瓶更是把他的砸到暈頭轉向,奈何形勢比人強,林蔚然的脅迫不僅僅是抓住了他的短處,更是會把他背后的人牽扯出來。說到底林蔚然和顧寰都是中國人,到時候他們只要選擇回國服刑,無論如何都會保住性命,但如果自己這一遭進去,能不能出來可就是個未知數了。

  這被選來當替罪羊的家伙如今不僅僅是挪用了十七億的收購款項需要自己替他遮掩,就連‘IdolWorld’這種價比黃金的項目也要完全交到他手中,說是平起平坐,實際上則完全是自己被他使喚,再加上今天的兩酒瓶,這讓國大華情何以堪?

  仔細想了半晌,國大華紅著眼,看向黃仁成道:“這兩人,留不得。”

  看著國大華那張布滿血跡的面孔,黃仁成神情自若道:“我在你眼里,也是留不得。”

  “你和我可都是韓國人!”國大華睜大眼睛,血壓一高,傷口處又開始‘突突’地疼痛起來。

  黃仁成平淡笑道:“在我眼里你連林蔚然這個中國人都不如,話我先說好,他的計劃我覺得不錯,但如果你想玩什么不干凈的花樣,我就先陪你玩玩。”

  他表情雖淡,話中卻是帶著三分戾氣,能在這個位置上一坐就是五年,黃仁成自然也不是什么泥捏的菩薩。看國大華難掩那一臉的怨毒,他又道:“現在是什么時候你知道,要找那些不干凈的人進來攪局會造成什么后果你也知道。他們是中國人,出了事兒肯定會有人查下去,你想要做什么自己要考慮清楚!”

  黃仁成站起身來,穿戴整齊,最后道:“我帶著他們先走,給你叫輛救護車,到時候怎么說你自己清楚。”

  說?還能怎么說?自己跌倒一不小心撞上酒瓶了唄。國大華咬緊牙根,上身一挺就想要掀翻桌子,這一用力,頭上傷口又帶來一陣劇痛,他緊接著頭暈目眩,又跌坐在沙發上,便只剩下喘氣的力氣了。

  鶯鶯燕燕,梨花女大就像是西游記中的女兒國,把陰盛陽衰的特性發揮到了極致。氣溫回暖,嫩芽雖然還沒攀上枝頭,校園中的女孩們卻是爭相‘減負’,到處裙角飄揚,盡顯窈窕。

  時值三月,正是梨花女大的校園祝祭,因為四月便要開始公開招生,梨花女大每一年的校園祝祭都與‘校園參觀日’合辦,剛剛高中畢業且有意考取梨花女大的高中女生們迫不及待的換下校服,打著參觀的名頭走進校園,學姐們在這一天自然也是盛裝出現,祝祭活動尚在其次,各大學生社團會在這一天爭相角逐,力求為四月的‘好收成’打下基礎,一場校園慶典就這樣被弄的和入學日差不多,熱鬧是熱鬧,卻總少了些節日的開懷氣氛。

  一處茶攤,熱氣朦朧,在諸多大學社團中這個‘茶社’是林蔚然最感親切的存在。用一次性紙杯裝了兩杯花茶難免不倫不類,但林蔚然卻還是小心翼翼的走出茶攤。在陰盛陽衰的地方每一個雄性動物都是值得關注的存在,即便林蔚然沒有偶像那樣的帥氣外貌,這一路走來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百分之二贊助活動正式進入梨花女大,做為主要策劃人林蔚然自然是要時刻盯著,為了確定百分之二在女性顧客中的產品形象,一行十余人的工作團隊全部都被打散,拿著調查問卷到人群中做了煞風景的存在。身為主管的林蔚然當然是能躲個清閑,他拿著兩杯熱茶小心翼翼的躲過行人,繞到舞臺后又上了一個角度很陡的坡道,韓國是眾所周知的多山國家,出了首爾市中心斜坡在三十度左右的斜坡幾乎隨處可見,沿著護欄一路往上走,看到那個蹲在護欄前的嬌小身影,林蔚然可算是松了口氣。

  這里不是校園祝祭現場,人跡罕至,不過卻是縱覽梨花女大的好地方。女孩蹲在護欄后,三月的天氣讓她臉頰微紅,她把雙手都縮在袖子里,好像把整個身體都抱作一團,讓原本就嬌小的身形顯得更加袖珍起來。

  “不冷?”林蔚然一邊說著一邊把茶杯遞了過去,這一路走來,杯中的茶水已經變得溫熱。女孩抬頭露出童顏,看是他,立刻就想起身。

  “算了,你別起來,我蹲下。”不等女孩起身,林蔚然就蹲下身子,單手還是遞出茶杯的模樣,道:“快接,手酸。”

  女孩接過茶杯,卻還是有些拘謹,“謝謝,林制作。”

  林蔚然喝了口茶水,望著柵欄外的梨花女大,笑道:“你怎么每次都能找到這么好的地方?上次在延世大的時候是,這次在梨花女大也是。”

  女孩也喝了口茶,除了花茶特有的香氣,身體內涌起的暖流也讓她很是舒坦。同樣望向欄桿外,暫時忘卻了緊張的金太言輕笑道:“天賦?”

  “恩,你的確是有天賦。上次在延世大的時候我還想著可算能找個地方輕松一下,你那一聲林制作可是把我嚇得夠嗆。”林蔚然唏噓道。

  金太言微笑著,把茶杯捧在手心,看了眼男人問道:“林制作有煙癮?”

  “沒有。”林蔚然搖頭道:“只是壓力大的時候才抽,所以就不想被人看到,沒想到被你抓了個正著。”

  見他臉上帶著淡淡自嘲,金太言‘噢’了一聲,好像很能理解這種情緒。

  “林制作現在想抽的話就抽吧。”

  林蔚然詫異道:“沒關系么?嗓子對歌手不是很重要么?”

  金太言微笑道:“沒關系的,我喜歡煙味。”

  喜歡煙味?林蔚然更加詫異,見金太言不像是在開玩笑,眼神中似乎還有期待。他掏出煙盒,剛抽出一只,又聽道:“林制作,我幫你點?”

  林蔚然又是一愣,手中的火機就被金太言抽了去,眼前的她此時不像是舞臺下那個為人處世都有理有據、安安靜靜的女孩,反倒像是站在舞臺上獨自拿著麥克風,傾訴憂傷的歌手。

  ‘嚓嚓’兩聲輕響,火苗竄起,林蔚然伸頭過去把煙點燃,吸了一口之后,還是好奇的看著金太言。

  ‘嚓嚓’,一次性的廉價火機又被點燃,金太言低頭瞧著那被熄滅又燃起的火苗,就好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樣。

  她回過頭,眼中帶著好奇問道:“抽煙的感覺怎么樣?”

  林蔚然老臉一紅,看著那張童顏,瞬間便覺得自己像是教壞了小孩的怪大叔,“歌手的話還是別沾這些比較好。”

  “我知道,只是好奇而已。”

  林蔚然不說,金太言也不再問,只是又低頭玩起火機。把煙拿在手上,林蔚然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就那么看著金太言的側臉,一時間出了神。

  童顏是對女孩相貌的一種形容,換句話來說就是年輕,太年輕,所以難免帶著可愛這種標簽。此時的金太言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拿著火機的樣子就像是找到玩具的孩子,不過林蔚然卻是絲毫都感覺不到那種蘿莉般可愛的味道。

  一根煙就這么燃了一半,杯中的花茶也早就涼了。林蔚然回過神,狠心把煙熄滅,沒話找話道:“‘如果’很不錯,我一直在聽。不過一直都很好奇,別人都說唱歌唱的好要賦予歌曲感情和靈魂,而這些東西偏偏是要有一定閱歷才會擁有的,你年紀也不大,怎么就能唱的這么好?”

  “有位前輩說了,歌曲能唱出感情靠什么?酒到位,眼淚到位,心也碎過,就行了。”金太言沒有絲毫遲疑,直接給出答案,“酒的話我只是偷偷嘗過,沒感覺有什么味道。眼淚的話練習生時流過不少,估計我就是靠著這個吧。”

  金太言抬起頭,望向欄桿外的校園祝祭,跟舞臺上唱著‘如果’的那個女孩更相像了幾分。林蔚然心下咂舌,都說演員拍戲的時候要入戲,難道歌手上臺之前也要‘入戲’?

  他當即沉默下來,不敢打擾,卻又因為某些話不得不說而小心翼翼道:“上次那事兒對不起。”

  “什么?”金太言扭頭反問。

  “就是大學。”林蔚然紅著臉,就算是近來他臉皮越發變厚,也頂不住這蘿莉面孔的摧殘,“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我不清楚情況,所以需要說一句對不起”

  韓國人歷來注重學歷,一紙文憑已經成了韓國人進入社會系統的基本要求,名門大學出身的人到哪里都可以被人高看一眼,就在去年不少藝人因為偽造學歷被曝光丑聞,可見連娛樂圈也是一樣,那一紙畢業證書好像成為了他們是否有頭腦的證明。

  在這種環境下決定不上大學,與其說是勇氣,不如說是一根筋。

  “大學,我也收到邀請了,就是這里,梨花女大。”金太言輕描淡寫的說道。

  林蔚然詫異道:“收到邀請了?那為什么不上?”

  “林制作覺得大學是什么?”金太言的問題太哲學,林蔚然一時間答不上來,她又望向欄桿外,輕聲道:“上幼稚園的時候看到的世界就那么大,上了小學見到了更多的人,世界好像也大了一些,然后是初中、高中,最后是大學,等畢業了之后,世界就是首爾。”

  她看向舞臺,微笑道:“現在我站在舞臺上,已經看到了首爾,再以后說不定是整個韓國,然后就是中國、日本,整個亞洲,最后說不定是整個世界…既然這樣,那我還上大學干什么?”

  林蔚然眨了眨眼,似懂非懂,滿腦袋的漿糊。偶像也是歌手,嚴格來說算是文藝工作者,難道這‘入戲’狀態下的金太言還是個文藝女青年?

  原本的一個道歉到現在的似是而非,接不上話的林蔚然一只手本能摸向口袋里的煙盒,只覺得那壓力像山一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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